《向来痴》齐*

4、番外

　　番外

　　榻榻米上，男人幽幽醒转。
　　后颈传来的不适刺激着他尚在混沌之中的大脑，舌头也隐隐疼痛着，稍稍回神，微眯的眼倏然睁大，但他并未马上坐起身，只是警觉地环视着四周。
　　这是一间日式卧房，房间的布置，他竟一点也不感到陌生，跟日本的那间房几乎一模一样。
　　然后，他便看到了他。
　　他一袭白衬衫黑长裤，正坐在桌边，默然地望着他。
　　他的装束、他的神态、他的仪态……
　　他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猛然坐起，眼角滑过自己身上的日式浴衣……他重重地闭上了眼。
　　原来，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
　　他却悠然地坐在一边，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眼里的嘲讽一闪而过。
　　他慢慢走到他身边，跪坐下来，也不开口，只盯着他，眼神温和又无害甚至还有些呆。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身边的他。
　　四目相对。
　　他立刻别开了眼眸。
　　“为什么不敢看我？”他的声音亦是轻轻软软的。
　　手心被指甲划破的伤口又一次渗出血丝，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心脏似乎疼得早已麻木，只剩下周身的冷意，寒彻心扉。
　　他拉起他的手，看着上面淌血的伤口，一脸担心，“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很疼吧？”说着拿出一方素帕，小心翼翼地缠绕上他的掌心。
　　他的手不住颤抖，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他打好结，很是满意地勾起了唇角，“放心吧，很快就会结痂的。”
　　见他依然低垂着眼眸不说一句话，他“啊”了一声，恍然大悟般从身后拿出一副眼镜，伸手便要往他脸上戴。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推开他的手，终于忍无可忍。
　　他看他的眼神清澈又无辜，“我帮你戴上眼镜啊。”
　　“高，木！”
　　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叫错人了吧？”
　　“别闹了！”他的语气逐渐强硬。
　　他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依然固执地将眼镜戴在了他的脸上，甚至用欣然世界名作一般的目光欣赏着他的样子。
　　心底的平静渐渐消失，脸色极度难看，他几乎是有些粗鲁地想要去摘掉那副眼镜。
　　但是，手立刻被人死死抓住。
　　“为什么要摘掉？你戴着很好看。”他强行拉着他挤在镜子跟前。
　　镜子里映出的两张脸，相像而又不同。
　　他的脸紧贴着他的，声音轻柔似低喃，“你是谁？……我是谁？”
　　他不堪忍受地闭上了眼。
　　“你不敢说呀？”他低低笑起来，竟带着些孩子气的残忍，“不如找个人来问问……你母亲怎么样？”
　　他毛骨悚然！
　　见他如此，他笑得更开心了，“就这么办吧。”
　　他放开他便要走出房间，却反被他抓住了胳膊，他毫不犹豫地反击，两人顿时纠缠在一起，不像打斗，纯粹纠缠，不一会儿，两人一起摔倒在榻榻米上。
　　他的手缠住他的手，他的脚缠住他的脚。
　　两人气喘吁吁，却是谁也占不了上风。
　　“你紧张什么？”他冷笑。
　　“你怎么样对我都没关系，不要打扰我的家人。”
　　“家人？”他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那我是什么？！”
　　他的目光冷冽如刀，他的心亦冰寒如霜。
　　他心中一痛，身体渐渐失去了对抗的力量。
　　一旦平衡被打破，他便占据了绝然的上风，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逼得他无处遁逃。
　　“你果然知道！”他咬牙切齿。
　　他却没想到他也知道……那个本该是个随着父亲的死亡再也无人知晓的秘密，而他，永远也不会再与他相遇。
　　可是，这场该死的战争开始了！
　　他掐住他的脖子，眼里簇簇地冒着火光，“这就是你不吭一声离开学校的原因吗？！”
　　他抿紧了嘴，轻簇的眉透出无限的忧伤。
　　“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吗？”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他轻轻摇头，神情恍惚而寂寞，“父亲去世了，我不能抛下母亲一个人。”
　　“所以……为了那个女人，你和他都丢弃了我！”
　　他都话残忍凶狠地刺穿了他的心，他的脸上血色丧尽。
　　他亦好不到哪儿去，抱着他，却浑身发冷。
　　“你说我怎么对你都没关系是吗？那就不要做咬舌自尽那种恶心的事！”
　　他扯开他的浴衣，在他布满鞭痕的胸膛上肆意亲吻，手更是直接伸进了浴衣的下摆……
　　他一动不动，任他为所欲为，眼神空洞而绝望，“强J有意思吗？一次不够还来一次……”
　　他猛然坐起，看着满身死气的他，心神具碎。他明知道他是在激他，但他依然不可遏制地心悸了！他有多惜命他太明白，而此时此刻，他却在跟他求死！
　　原来，他和他，只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他惨然一笑，“好，我给你一个机会……”
　　桌子上有两杯茶，他当着他的面将一粒药丸丢了进去，然后挡住他的视线，随意变动着茶杯的位置。
　　“你选吧。”
　　他看也不看，随手拿起一杯一饮而尽。
　　他和他都知道，那是他刚刚放进药丸的杯子。
　　“你就那么想逃开我……不惜去死？”他慢慢拿过另一杯茶，一点一点喝了下去。
　　他的回答风轻云淡，“是我欠你的。”
　　“是吗？”他浅笑，“那就欠一辈子吧。”
　　等他察觉到不对劲，他已经倒了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他选了那杯毒酒！
　　“两杯……都有毒，刚才放的……是解药……"他竟还在笑，仿佛在笑他将他算计得彻彻底底。
　　“解药呢？！”他大吼。
　　他只是摇头。
　　房间里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找到。
　　“别……费心了，没有解药了。”他吐出一口黑血，面如金纸。
　　他全身发抖，双目失神，“为什么……”
　　“要你一辈子记得我……"
　　他知道这个世间再留不住他了，他惶惑地抱紧他，拼命想要抓住他。
　　“这一次……我赢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