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多情》宋斯尹

2、远离我梦中的堡垒

　　这几个月来我都不确定我是不是一个人了。
　　高中的同学新建了一个微信群，把我拉了进去，相谈甚欢。提到以前的事情，人总是一边欢喜着一边感慨万千。
　　直到有人把她拉了进来。我已经失去掉她所有的联系方式，但一直说着话的新人中，我就这样点开了她的头像了。她的头像不是她，只是一个卡通人物。但我就点开了，像是暗地里有什么人指示着一样，我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
　　看到被我死死刻在骨子里的微信号时，“轰”地一下，脑袋里所有的东西都坍塌了。
　　退出来的时候，有人闹着：“李小姐，好久不见了！”
　　或者是：“李小姐，你最近怎样？”

　　我没有参与进去，我总是显得很多余，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于是我按了确认，退出了高中的这个群聊。等到我洗完澡出来，还睡了不安稳的一觉，凌晨三点的时候手机的提示灯闪啊闪的，拿起来看，只是一条公共账号发的信息。没有人问我为什么退群。

　　但不久之后，好朋友古乐给我发了条信息：今晚八点老地方聚会。我以为是我们一起玩的一帮人，去到之后发现是高中的人。
　　很多人我已经不认得了，但是他们认得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不喜欢他们说：“来来来，小钟，好久不见。我记得你以前跟李小姐很要好的啊。”
　　对啊，很要好啊。但还不是各奔东西了。
　　我记得之前我们要分开的时候，我跟一个认识了好多年的朋友说：“我跟李小姐啊，不能在一起了。”
　　深更半夜不睡觉，他就陪着我发信息，很久之后才回了一句：“为何旧知己到最后，变不到老友？”

　　李小姐最后跟我们公司取得了合作，让她们公司赚取了不少钱，听说因此扶摇而上。兴许这个消息在群聊里面已经传开了，等到她姗姗来迟的时候，班上的人都起哄着说：“升职的人这么迟来，先自罚三杯！”
　　她也没有推脱，一下子喝了三大杯啤酒。她的交际能力一向很好，到处都是她的朋友。喝酒也不是什么难事，一口气喝完之后，大家都拍手称赞，说她跟以前一样，都这么玩得开。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吗？至少对我已经不是了。

　　她在酒场逛了几圈最后才发现闷闷坐在吧台喝鸡尾酒的我。她满身酒气，眼睛迷离，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还好走路的时候也没有东倒西歪。
　　本来目光是一直追随着她的，但她一下子坐在我旁边的时候，我还是全身僵硬起来，腰身挺得直直的。她轻轻打了一个酒嗝，酒气跟酒吧里复杂的气味一下子呛进了我的鼻子，我有点不适应。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她的手肘立在吧台，手掌托着脑袋，说起话来轻轻地晃了晃。然后好像是一只牙签不堪一只西瓜的重负一样，她的手臂摇摇晃晃地，终于瘫放了下来，头部枕着双手。
　　可是，打了又能说什么呢？

　　她的头发还是理得干净利落的，她不喜欢累赘的长发。迷迷糊糊地，我摸了摸她的头发，一如从前的柔顺。但是立刻我就马上把手拉了回来，四处张望了一下，确保没有人注意到。
　　暗恋就像是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特别是分手了这么多年之后，别人以为你已经释怀的时候，这样的感情还真的让人难受。我紧紧盯着刚才抚摸她头发的手，觉得手都害羞得发起烫来。
　　快二十六岁的人，还像是一个怀春的少女一般。我拼命摇了摇头，把杯子里最后一口朗姆酒喝完，然后冲了出去，伸手截了一部的士，付了七十块的车费回了家。平时地铁才不过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