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活着》吴浮生

7、回到帝都

　　旅程再漫长也有终点，当远方那三颗成三角形的蔚蓝色星球出现在太空船上所有人的眼帘时，兴奋如潮水一般席卷太空船上下所有人的神经，当然其中不包括即将面临白家执法堂惩罚的黛眉。

　　她白着一张脸望着那耀眼夺目的蔚蓝色星球，面对未来的恐惧如乌云摧城，死死地压在她的心头。

　　门“咔嗒”一声被推开，圆圆端着餐盘进入，一天只能一餐，黛眉早已经虚弱无力站起来，只能窝在沙发里。抬眼望着送饭进来的圆圆，跟着眼睛望向远处的星球，眼眶红了，悔恨袭来，眼泪夺眶而出：“圆圆，我该怎么办啊？”

　　圆圆将餐盘放下，一如她的习惯，垂眸安静，嘴角翘着淡淡的温柔：“等回去，我会想办法跟夫人求情，请夫人帮忙替你跟小姐说项。”

　　“那样行吗？我是进执法堂啊。”

　　圆圆眼也不抬，说：“夫人是好人，况且是我去帮你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着，将碗筷递给她。

　　黛眉抹去眼泪，抽噎着接过饭碗：“圆圆，谢谢你。”

　　圆圆离开这间关着黛眉的小休息室，将门带上，抬眼望着门上的编号，眼里生出一丝寒讽，嘴角温柔的淡笑转为冷笑，嘴里极轻极浅地吐出两个字：“白痴。”

　　关在休息室里的黛眉压根就不知道被她当做好姐妹的圆圆不仅不是用同等姐妹情来对待她，甚至在暗处当她是白痴。在圆圆看来，黛眉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做事冲动不经大脑，做那种事竟然都不事先跟她说一声，这种人对圆圆来说，利用一下便没了用处，如果没出这事，圆圆还会拿她当愚蠢的冲锋陷阵大头兵，如今很显然被小姐遗弃了，她才不会傻兮兮的为了那所谓的姐妹情沾上一身腥。

　　只是圆圆根本就不会想到她将会是第二个黛眉，那个寸步不出休息室的白吟岫小朋友正露出獠牙，等待时机咬她一口，想用凌迟的方式慢慢折磨她呢。

　　最大的那间休息室里，富安安、白吟岫以及吴凡也在望着那虽然遥远但已经清晰可见的蔚蓝色星球。

　　“学姐，你打算直接回富家？”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白吟岫望着富安安，那双大大的眼眸里升起一些看不透的东西。

　　“嗯。”富安安也收回目光，回望并微笑颔首。

　　“你确定能安然无恙地跨进富家大门？”白吟岫又问，声音有些凉。

　　“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富安安说道。

　　白吟岫点点头：“我送你回富家。”仰首望着靠着金属墙壁，漠然远眺的吴凡，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吴凡哥哥还是决定将学姐送回家后四处走走？”

　　白吟岫看出来吴凡与富安安的亲密关系，富安安还不知道，这是她与吴凡之间的秘密。吴凡这几天心情渐趋平静，虽然被一个才七岁的小女孩看出来他与富安安那种成年人之间的亲昵，感觉有些怪异，也有些尴尬，但是对一个不足十岁便杀人，手上沾过血杀过人的人来说，怪异尴尬只是暂时的。

　　“我应该会在帝都多停留一些时间，再做下一步打算。”吴凡平静地开口，迎上白吟岫的目光，他知道这是白吟岫要的答案，在心底也为此感激，这个白家小姐是真心关心富安安。

　　富安安眼睛一亮，惊喜不已，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脸色微红，被爱情滋润的少女平凡清秀的容貌如今愈发的婉约秀丽，竟隐隐给人一朵雪白的梨花在缓缓绽放的极致美感。

　　首都星圈到了。三颗蔚蓝色的星球静静地浮在宇宙中，呈不规则三角形，彼此以极近的距离依偎着，当然只是看起来很近。

　　这三颗星球在其他居住星球上的人们口中有一个比较统一的称呼——首都星圈。在首都星圈的人们为了区分这三颗星球，官方将这三颗星球分别命名为延陵星、渤海星，长崎星。

　　在延陵吴氏统治帝国之前，这片星域经历过数万年的皇朝更迭、疆域分割到复而统一的漫长辉煌又血泪纷飞的历史，如今的延陵吴氏统治下的延陵帝国是数万年漫长历史中统治时期最长，估计还会平稳和谐地统治下去的皇朝。

　　太空船停在帝都所在星球延陵星上方的星空中，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乘坐太空船前来首都的人们进入空间站，等待着转接舱将他们送进大气层里。

　　“小姐……”在空间站里旅客以及工作人员诧异的目光中，黛眉扑跪在白吟岫面前，哭着求饶：“黛眉错了，小姐，求您饶恕黛眉一次吧，黛眉再也不敢了！”

　　七岁本是一个孩子最为天真烂漫的时候，围观旅客中也有年岁相仿的小孩，然而这时候在那些大人眼中，那个面前跪着一个少女，并被那少女唤作小姐的小女娃，眼里脸上稚嫩与成熟，天真与阴沉同时呈现，叫看见的人惊心动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家庭将一个年幼的孩子教导成连成年人看了都心生惧意的存在？

　　白吟岫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黛眉，两条细细的眉毛微蹙，就在她想斥责，话音将将要出口的时候，眼角余光瞄到一直低头垂眸站在角落的圆圆，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看不明白的笑意，阴沉的表情转而明朗，就见她轻声地问：“知错了？”

　　“黛眉知错了，小姐，黛眉真的知错了。”那温和的声音让黛眉听到了希望，连忙磕头认错。

　　“既然如此，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黛眉。”小姑娘嘴角噙着柔柔的笑，半转身望向窗外，脚下的星球，“去吃点点心，瞧你虚弱得脚底都打漂了。”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喜极而泣的黛眉被白家得了命令的一个女仆从带了下去。

　　角落里的圆圆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随即便抚平，脸上看不出异色，依然那么宁静。

　　……

　　与东陵星上那些四平八稳的建筑物不一样，延陵星上的建筑物古色古香，当然，东陵星上的建筑物也老气陈蕴，可是与延陵星上那飞檐铁铃，高墙琉瓦的古朴厚重不一样，东陵星上是陈旧，延陵星上是大气。就连那与高科技挂钩的太空港、机场也古朴得让人直眨眼睛。对于初次来到首都星圈来到帝都延陵星得旅客来说，如果不是有银白色线条流畅的飞机起降以及刚从转接舱走出来的记忆，他们一定会怀疑自己在做梦。

　　吴凡就是他们当中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大男孩 ，沉稳沉默沉静得性格就像四十岁，可是在看到延陵星上的古色古香的实景后也有那么一会儿工夫的不习惯，清俊的脸上难掩别扭。特别是看到白家派来接白吟岫的车后，眼睛控制不住地直眨。

　　白家派来接白吟岫的竟然是马车！那种需要人力驾驭的马车！

　　“怎么了？”见他呆站在那里不动，富安安回头看向吴凡。

　　吴凡盯着马车看了半晌，小小声地问她：“会不会太慢？”

　　难得见到他一脸呆样，富安安掩唇轻笑，指着不远处的正站在手扶电梯去地下乘坐磁浮轻轨的旅客们说：“也可以坐轻轨。”

　　吴凡顺着她的手指，盯着那边看了半晌，轻呼出一口气，终于有了自己还在现实中的感触，实在是眼前一切对他来说不像真的。在钢筋水泥城市中生活了近二十年，突然一脚走进古色古香，没有水泥路，只有青石板路的世界里，任谁都会精神恍惚，一时间习惯不了，轻轨两字就像一根救命的浮木，将沉溺在不真实中快要窒息的吴凡给托出水面。

　　白吟岫看了吴凡一眼，对身后白家仆从说：“你们坐车回白家，我跟吴凡吴秀坐轻轨。”

　　被派来贴身跟随白吟岫的侍卫想说话，被白吟岫一双冷冷的眼止住：“我自己会回白家。”

　　或许是有黛眉前车之鉴在先，在白吟岫那冷冷的一眼之下，竟然没人敢开口说白吟岫的行为不符合规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吟岫拉着那两个从东陵星上来的土包子跑去坐平民才坐的轻轨。

　　延陵星上表面来看古色古香，青石板铺成的路悠悠地绵延至远方，空旷清寂得叫人心生寂寥。建筑物内部装饰也古色古香，比如这机场大厅内就是如此，实际上大部分高科技产品都被掩藏在那层古色古香的表面下。在延陵星上没有一辆汽车，权贵之家出行都是乘坐可以代表身份的马车，但是绝大多数的延陵星人们出行都是靠藏在地下的轻轨。

　　一切高科技，只要会破坏那表面上古色古香画面的高科技绝大部分在可以隐藏的前提下都会被隐藏。

　　进入地下，混入人群中，真实的感觉终于填满吴凡的心。富安安一手牵着白吟岫一边给两人解说道：“延陵星上轻轨路线密布，除了距离远的其他城市需要在机场转机或者去机场附设火车站乘坐高速列车，机场这里的轻轨可以抵达帝都任何地方。”

　　“学姐，你平时都乘坐轻轨吗？”白吟岫问。

　　富安安明白她的意思，出身富家的她本是不该这么了解轻轨地图的。她笑道：“除非必要，很多时候我并不喜欢坐马车。”说起来她倒是很喜欢在东陵星乘坐那种老式电车的感觉，一站一路风景一些陌生面孔，就像在看一场微短的人生画面。在帝都坐马车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感觉，在黑乎乎的地下更不会看到。

　　轻轨呼啸而至，三人顺着人潮进入轻轨，在拥挤的空间内三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吴凡作为三人中唯一的男子，自动自发将一大一小保护在用双臂圈出来的安全范围内。

　　白吟岫望着将自己保护在中间的两人，有些遗憾前世没有遇到这两人。吐出一口浊气，拉了拉富安安地衣袖，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儿：“我们都要好好的，学姐。”

　　“会的。”富安安郑重点头，她懂白吟岫这句话的意思，抬眼对上吴凡沉静的眼眸：“我们都会的。”

　　轻轨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三人走出轻轨站，在帝都最繁华的出口离开，只是迎接他们的是一场突然而至的绵绵秋雨，青石板地面已无干燥处，向来这场秋雨已经下了很久，至少也要有二十分钟。

　　路上行人撑的伞都是古色古香的，吴凡抬手遮眼，不由得苦笑：“我想我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

　　一大一小看着他的可怜样，笑不可抑制。最后三人买了三把伞，一把青色油布伞，两把画着梅花与山水画的仕女伞，三人如雨中漫步缓缓行走在白墙青瓦秋意萧萧中。三人姿态惬意，却不曾想到因为三人中的一大一小，两座富贵逼人的大宅里正上演着不同的却又同样无比压抑的情景。

　　白家家主摔了杯子，望着大堂里跪着的从东陵星回来的白家仆从，气得不轻：“说不许你们跟着你们就不跟？”

　　跪在下面的人没人敢抬头，敢辩驳几句，更没人敢说小小姐的眼神很可怕。

　　“真是一群废物！”白家家主气到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便闭上了眼睛，开始担心他那出生在东陵星的小孙女儿。

　　白家向来阳盛阴衰，女儿每一代也就一两个，孙辈在白吟岫这一代仅白吟岫一个女孩儿，白家老一辈们可是等了七年才把那小宝贝给等回来，结果保护小宝贝的仆从竟然跑回来告诉他们，小小姐要一个人四处走走，不许他们跟。

　　不许他们跟就不跟了？白家家主都被气得无力了，怎个蠢字了得啊！哪里知道白吟岫在太空船上那一次的大发雌威，凶神恶煞样把一众仆从给真真的吓到了，一想到小小姐那时候的眼神，冰冷寒意便打从骨子里渗出来。

　　“派人出去找！一定要把人找回来！”还是一旁的白家大少，白吟岫小朋友的伯伯遣散屋子里一群跪着的仆从，一边迅速作了吩咐。在那故作焦急担心忧虑的表情下，谁也不知道这个白家下一代家主心情实际上很糟糕。

　　在他这一代，兄弟共七人，他作为大哥，在外人看来他是白家下一任家主当仁不让的继承者，可是实际上他作为当事者，作为白家家主的儿子，他比所有人都清楚白家老七，那个被他暗中找关系以基层磨砺为借口调到东陵星去的最小的弟弟才是父亲眼中最佳家主位置的继承者。

　　他是多么希望老七一家就此淹没在偏远在东陵星啊，偏偏老七媳妇肚子争气生下了女儿，足足让上一辈人惦记了七年。

　　想到这，白家老大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那个最小的弟弟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而他也得开始做些准备。

　　这边白家为小小姐的任性妄为而人心惶惶，在富家却很平静，只有静湖畔的一栋院落里富家二夫人母子女三人面色凝重地坐在屋子内。

　　“母亲，算时间应该到了。”说话的是富安安同父异母，小她三岁的妹妹富青青，才十四岁的少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细致秀美的五官镶嵌在巴掌大的心形小脸上，楚楚动人。与圆圆有就几分气质上的相似之处，垂眸静坐，宁静得就像一幅画。“会不会被猜到是我们暗中动的手？”

　　“不可能。”坐在她旁边五官同样细致秀气的少年与少女是双胞龙凤姐弟，正是富安安同父异母的弟弟富修竹，此刻少年喝着茶，眼神中是满满的轻蔑之色：“就凭她那颗简单的脑子？那边不是说水漾已经死了，如今陪着她的就是一个看大门的奴才，怕什么！”

　　“终归还是小心点好。”沉默不语的美妇人开口说话了，美眸扫过儿女的脸，垂眸，说道，“你们注意一些，别被发现破绽，一旦回来，你们还要像以前那样奉迎着。”

　　富青青撇撇嘴：“那个蠢蛋凭什么呀，母亲，我快憋不住了，你是父亲明媒正娶迎进家门的，凭什么我们要活在那个蠢货脚底下？”连累她在名门贵族千金小姐里总要低人一等似的，只要有那蠢货在，那些人眼里只有那个蠢货，同样是嫡女的她就像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气死人了！

　　富修竹起身拍拍她肩膀：“忍一忍吧姐，这次算她命大，得到白家人帮忙，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希望吧，那么多人都没除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身边只跟着一个女侍卫的千金小姐，比那个蠢货更没用！”丢下这句话，富青青气呼呼地离开。

　　一大一小两个女生并不知道她们的归来与任性给各自的家人带去负面情绪，只是觉得走在古意盎然没有高科技喧嚣的细雨中，竟然心生宁静而悠远的恬淡心思。就连吴凡也在不适应中被一场秋雨滋润，喜欢起这座与他从小到大生活的那个世界完全不一样，最起码表面上大相径庭的城市。

　　“咦？”一辆伴随着马蹄声哒哒的马车从三人身边驶过，然后马车里的人发出一声疑惑，还拉开马车后方的布帘，望着距离越拉越远的三人，蹙起了眉头。

　　马车里还有一个人，顺着先前那人的目光望去，不解何事让眼前这个恐怕就是大山崩于眼前也不会变下脸色的家伙轻蹙他那漂亮的长眉。“怎么了？”

　　先前那男子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一身麻质长衣长裤，脚上踩着一双青色布鞋，坐在马车里看不出多高，但能看出男子身材并不健壮，而且肤色白皙，一双手秀气白嫩得如果被白吟岫小朋友看见，定会叫嚷嫉妒。不过这一切还不算什么，重点在于男子有一张漂亮的脸，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漂亮，偏偏又不显得阴柔，一双眼睛与帝国大多数人们不同，颜色偏浅，浅褐色清透如琥珀。

　　“没什么，认错人了。”男子轻声说，漂亮的脸上再次恢复平静，低头将注意力放在两人之间的棋盘上。

　　坐在男子对面的那个年岁小一些，约莫才二十岁左右，身上却有一股天生威势的男子瞄了眼后方只剩下模糊背影的三人，没做多想，转眼也将注意力放在棋盘上。然而坐在他对面的漂亮男子在他低头时又看了眼后方，眸中若有所思。

　　真的很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