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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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红着脸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蜜莉丽送去休息后，瑟兰看向月光下的屋顶，一身黑的人影几乎和塔尖的阴影融为一体。
心底连绵的不安与焦虑像打在岸上的潮水，魔法的作用下他有些分不清这情绪究竟来源于他自己，还是另一个他的情绪在作乱。
“还是第一次知道我有成为潜行者的潜质。”
他轻声自言自语，带着微不可察的嘲讽。
瑟兰去往湖边时，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背上，但那个人并没有找他对峙。
瑟兰知道另一个自己还是默认了他的决定。
将一切选择交由未知的命运。
*
蜜莉丽因为干渴从梦中醒来。
她从床上爬起来时，月亮还高悬在空中，蜜莉丽抓了把凌乱的头发，趿拉着鞋子摸去厨房找水喝。
凉水顺着食道滑落，缓解了干渴，也让被朦胧睡意笼罩的脑子逐渐清醒起来，记忆回笼，蜜莉丽捂着自己的脑门，倒抽一口凉气。
好消息，阿兰答应她如果她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就对她坦白。
坏消息，她跟阿兰说了我喜欢你。
她到底是怎么大言不惭的对阿兰说出喜欢的？
虽然她确实很喜欢阿兰那张脸，但那充其量只能算对美人的欣赏，就像去漫展时候看到了漂亮的coser大喊着老师我喜欢你然后冲上去集邮，绝对没有任何暧昧的心思在里面。
希望阿兰没有误会她的意思。
……明天还是跟他解释一下吧。
月光照亮庭院，微凉的夜风中带着清浅的花香，蜜莉丽睡意全无，干脆坐在台阶上放空思绪靠着廊柱吹风。
树影晃动，庭院中传来玻璃物品碰撞的轻响，蜜莉丽从走神中惊醒，挺直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吊椅上隆起一团人形黑影，有什么东西在吊椅下方轻轻晃动。
一阵冷意从尾椎骨窜上来，蜜莉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个世界有灵魂的存在，那么不会也有鬼魂存在吧？
抵不住好奇心，她捞起贴在腿边的芬里尔，狗狗祟祟的靠近。
月光倾泻，透过树影照亮吊椅上的人。
阿兰斜靠在椅背上，从脸颊到眼尾烧红一片，水光潋滟的眼眸安静的看着靠近的蜜莉丽，空气中浮动着蜂蜜酒的清冽浅香。
蜜莉丽看到的那个晃动的东西，是他从吊椅上垂落的修长小腿，以及缠绕在小腿上的柔软衣摆。
他光着脚，脚尖踩在地上，裸漏出的白皙皮肤泛着一层粉，就像蒸熟的虾子。
“原来是你啊。”蜜莉丽把脚下的空酒瓶捡起来，“你在这里喝酒吗？嚯，居然喝光了一整瓶……”
芙菈从酒窖拿来的蜂蜜酒虽然酒味并不重，但后劲还挺大，这可是她亲自鉴定过的。
蜜莉丽担心的看着垂着眼睛，看上去像是在发呆的阿兰：“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啊，”阿兰弯起眉眼，身体前倾，摇晃了两下后额头准确的贴上她的肩膀，声音中带着微醺的软意：“你是来找我的吗？”
滚烫的气息扑在蜜莉丽颈侧，热度顺着她的脖颈烧上耳根，蜜莉丽头皮发麻，按住阿兰的脸颊想要推开他，却感觉手心被阿兰柔软湿润的唇轻轻抿了一下。
不等她反应过来，整齐坚硬的牙齿咬上她手掌的软肉。
蜜莉丽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还咬人呢？
所幸阿兰咬的并不重，他就像猫咪玩闹一般，牙齿轻轻挤压她手掌的软肉后，又讨好的伸出舌头舔了舔。
蜜莉丽抽回手时，他还用鼻音发出不满的轻哼。
浅淡的牙印上覆盖着一层晶亮的水痕，蜜莉丽犹豫片刻，偷偷摸摸的抹了把阿兰摊开在椅子上的衣服下摆。
“我只是听到这里有动静来看看，哪知道这里还有只醉酒的精灵。”
蜜莉丽扯了扯阿兰柔软的长发：“先放开我。”
这只精灵热乎乎的趴在她身上，感觉身边的气温都升高了几度，她的后颈沁出细汗，肩膀也被压的有些酸，蜜莉丽打算拿杯凉水过来给他灌下去，让他能清醒一点。
“不放，”阿兰说着，把胳膊也缠了上来，像只树袋熊一样揽着她的腰，“我松手了你就会跑掉。”
你当自己是在捕猎吗。
蜜莉丽无语望天。
“我只是想去给你拿水过来。”
“骗子，你们人类最会骗人了。”
蜜莉丽差点被气笑出来，怎么突然还开始地图炮了？
她伸手捏阿兰的脸，指腹下的皮肤透出灼人的热度：“我骗你什么了？”
“你骗我……”
阿兰的声音越来越小，含糊的尾音消失在唇齿间，他晃了下腿，赤/裸的脚背蹭过蜜莉丽被风吹得冰冷的小腿皮肤。
蜜莉丽侧身想躲开，对方又不依不饶的贴上来，在她耳边哼哼唧唧的撒娇。
“不要乱动，我头晕。”
“说不出来了吧，你这就叫造谣，”蜜莉丽哼了一声，“算了，看在你喝醉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蜜莉丽的手指捏住他红透的纤薄尖耳：“醉成这样，那个阿兰去哪了？”
阿兰从她肩膀上抬起头，眼睛迅速盈满水汽：“你就那么喜欢他？明明我就在你面前，你还要去找他？”
眼见他眼泪要掉下来，蜜莉丽紧张的捧着他的脸，扯着袖子往他脸上抹：“怎么说哭就哭啊，我不找他，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喝这么多酒。”
阿兰拉住蜜莉丽的手腕，半合着眼睛，把热涨的眼尾贴在她微凉的皮肤上，声音轻软：“我只是想试试这是什么味道，因为你看起来很喜欢。”
蜜莉丽：“你没有喝过酒吗？”
明明说过酒窖里有很多，应该不只是放着收藏的吧？
“我有喝过酒的记忆，但是没有真实的体验。”
阿兰纤长的睫毛擦过蜜莉丽手腕内侧的皮肤，感受到对方轻微的挣扎，他合拢手掌，稍稍用力，就压制住她的动作，简单的就像抓住一只落入陷阱的小动物。
阿兰抬起眼睛，水光莹润的翡翠色眼瞳看着面前的少女。
“那份记忆并不属于我。”
蜜莉丽突然理解了阿兰曾经跟她解释的，“灵魂分开后也会产生自我意识”这句话的意思，即使是如同镜像般的存在，这一瞬间她也无法把他们当成同一个人。
“好喝吗？”
她轻声问。
阿兰歪头想了想，朝她柔软的笑：“比记忆中的要好喝吧。”
他凑过来，压低声音像是在窃窃私语，温热的吐息中混着点蜂蜜酒的甜味：“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蜜莉丽感觉到一瞬间的心悸。
阿兰曲起的指节蹭过她的手腕，又缓缓覆盖上她的手背，挤进她的手指间。
蜜莉丽的手在阿兰的带动下，顺着他纤长的脖颈往下滑，掌心划过他凸起滚动的喉结，骨感清晰的锁骨，落在线条优美的胸肌上。
蜜莉丽的手被挤压在他的手心与胸肌之间，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布料，能明显感受到充满弹性的肌肉。
阿兰压抑着轻喘，几乎是用气音说：“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什么？
蜜莉丽有些茫然，她像猫咪踩奶那样按了下手心中饱满的胸肌，又感觉这样有点像在趁着对方醉酒耍流氓，想要收回手，手背却被阿兰以不容反抗的力道按压着。
“挺、挺好的，”她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看起来你有经常运动呢哈哈。”
阿兰发出短促的轻笑：“我指的是心跳。”
蜜莉丽：“……”
这种事情说清楚啊！
她尴尬的笑了两声，按阿兰说的尝试着去感受他的心跳。
蜜莉丽的脸上逐渐褪去红晕，她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阿兰。
手心下的胸膛没有感受到一丝心脏的颤动。
难道是因为胸肌太厚了？她猛地抽回手，这次没有遭到阿兰的阻止，而是顺利的按在他的颈侧。
顺着光滑温暖的皮肤探下去，不管怎么按压都感受不到颈动脉的跳动。
在脖子被蜜莉丽按出红印之前，阿兰轻喘着拉高她的手腕，热烫的脸颊蹭着她的手心。
蜜莉丽：“你没有心跳。”
她用的陈述语气，强压着自己的慌乱。
“是的，”阿兰发出叹息，“我没有心脏，所以不会有心跳。”
“但你是暖的，而且还会呼吸。”
“是的，因为这具身体依靠魔力模拟出了所有生命特征。”
阿兰解开胸前的衣扣，随着衣服的剥落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蜜莉丽的视线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顿时变得游移起来，她伸手按住阿兰扯开衣襟的手指。
“等等你干嘛突然脱衣服……”
尾音突兀的消失，蜜莉丽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不详的灰黑色就像雪色绸缎上的霉斑，在白皙的皮肤上蔓延，从胸口一路向下，直到没入被堆叠的衣服遮盖下的小腹。
蜜莉丽强压着涌到喉咙口的尖叫，这一幕实在太有冲击力了，让她想起曾经看过恐怖片：“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蜜莉丽眼中难以遮掩的恐惧，阿兰垂下眼睛迅速拉好衣服，遮盖住胸口上的灰黑痕迹。
他环住蜜莉丽仍在颤抖的肩膀，安抚般轻拍她的后背。
“吓到你了吗？对不起，”他温柔的道歉，“不用害怕，这不是什么会传染的诅咒，这只是我的身体即将损毁的征兆。”
这家伙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很可怕的话啊，什么叫身体即将损毁？
蜜莉丽猛地推开了阿兰，她再次拉开阿兰松松合拢的衣襟，手掌按上那处诡异的灰黑色瘀斑，掌心下的皮肤是毫无生命力的冰冷僵硬，就像一截即将枯萎的枝干，勉强维持着最后的生机。
“很丑，不要再看了，”阿兰握着她的手腕，慢慢拉上衣服，他脸颊与眼尾的红晕已经褪尽，连笑容都透出被雨淋湿般的狼狈，“现在你知道我想要隐藏的秘密了。”
蜜莉丽几乎失语：“为什么……”
她心中有太多疑问，却不知道该从那部分问起。
“比起让其他人告诉你，我还是想自己对你坦白。”阿兰平静的看着她，“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并不能算真的‘活着’。”
蜜莉丽终于从阿兰这里知道了关于禁忌魔法的全部解答。
但即使知道面前的人只是如同注入灵魂碎片的人偶一般的存在，蜜莉丽也无法把他当作用过就丢的器物，从相贴的皮肤上传来的暖意，平缓轻柔的呼吸，注视着她的眼睛，他明明如此鲜活的存在于她面前。
这简直就像是自己的生命是用面前这个人的生命换来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听到阿兰困惑的声音，蜜莉丽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把心中的纠结说了出来。
阿兰掰开蜜莉丽握拳的手，指尖轻抚她掌心中弯月般的指甲印痕：“并不是这样的，这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价值，是非常划算的交易。”
“那你呢？”蜜莉丽问他，“你想要活下去吗？”
阿兰没有回答。
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这条路没有留下任何回头的机会，他只能任由石头滚落山崖，最后粉身碎骨。
阿兰的手心贴着蜜莉丽的脑后，把她压向自己。
蜜莉丽没有挣扎。
巨大的愧疚像奔涌的海浪般把她淹没，心脏沉甸甸的坠下，让她产生了一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阿兰柔软温热的唇印在她眼尾，只是浅浅的触碰，像枝头掉落的花瓣扫过皮肤。
“我是因为你而诞生的，我也很高兴能拯救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觉得愧疚，也不要为我感到悲伤，比起你现在的表情，我更想看到你的笑脸。”
阿兰两只手按住蜜莉丽的唇角，在她脸上勾勒出一个微笑，他的眉眼弯出柔和的弧度，翠色的眼睛像是浸泡在水中的绿宝石。
“还有，不要忘记我。”
*
蜜莉丽独自缩在房间。
虽然瑟兰直白的说过不想她因为愧疚而改变对他的态度，但在知道了被隐瞒的事情后，蜜莉丽无法再坦率的面对瑟兰，每次看到那两个人，她都难以抑制内心的不安和愧疚。
那两人也察觉了她的逃避，给予了她充分的个人空间。
但这么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总得做点什么。
蜜莉丽看着路加喃喃自语：“就没有什么能帮他们的吗？”
待机的小鸟被她晃醒，黑豆眼里透出一点无奈。
路加声音平淡：“你是指什么？”
“就是，能不能让他们两人重新恢复成一个人？”蜜莉丽皱眉思考，“在那个身体损毁之前把灵魂保存下来，然后重新放回他原本的身体里。”
路加给她科普：“灵魂是精细又脆弱的东西，就像你撕裂一张完整的纸，即使拼回去，裂痕也依旧存在。”
蜜莉丽沮丧的叹气，盯着路加看了一会，抓起祂□□了两把羽毛：“你不是神吗，你总是会有办法的吧？”
“我不能干涉现实，也不能干涉他人的选择，”路加好脾气的任由蜜莉丽发泄般把祂的羽毛揉的乱七八糟，“我的存在只是为了维持这个位面的稳定。”
蜜莉丽把祂放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不需要回应信徒的祈祷吗？”
“并不是所有祈祷都要回应。”路加直接随地大小卧，毛乎乎的胸脯被挤出一点蓬松细羽，“祈祷的声音太多，每个都回应的话就没完没了了。”
作为所有智慧种所信仰的神明，这个发言多少有点招黑了。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蜜莉丽倒向一侧，把自己埋进枕头中。
她不喜欢这样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在自己面前逝去，更何况，某种意义上来说阿兰是为她而死的。
路加看着陷入沮丧的蜜莉丽，她很明显已经开始钻牛角尖了。
如果不是为了救蜜莉丽，那个虚假的生命根本不会诞生在这个世界，那么为她献出生命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蜜莉丽现在的情绪反应实在让祂难以理解。
“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路加说，“虽然我不能干涉现实，但是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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