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
蜜莉丽趴在芬里尔背上，脸埋进巨狼厚实的被毛中。
气流呼啸着从她耳边刮过，芬里尔从未以这种速度带着她在森林中奔跑，跃过盘曲树根时的颠簸让她无法顾及芬里尔的感受，只能下意识抓紧手下的毛发。
她们深入森林的程度已经远超以往，蜜莉丽恍惚看到那间林中小屋化作模糊的色块，在她的视线中一闪而过。
蜜莉丽努力往前探了探，趴在芬里尔的耳边大喊：“你要带我去哪里？”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芬里尔从喉咙中发出一点轻微的，安抚般的咕噜声。
直到感觉芬里尔速度逐渐减慢，她才稍稍抬起身体看向四周。
在看清了周围景象时，蜜莉丽缓缓睁大眼睛。
她好像进入一个巨大的幻境，空气中浮动着甜腻的气味，随着夜风摇晃的树叶在月光下泛出油膜般的色彩，被她们惊扰的兔子从地上窜起来，体型像是林猪，背部的毛发闪着不详的寒光。
这一切看起来都格外诡异。
芬里尔在一个山洞前停下脚步时，蜜莉丽小心翼翼从它脊背上滑下来，偷偷拍了拍手心被她抓下来的狼毛，凑到山洞前探头往里看。
山洞里隐约传来水滴敲打石头的声音，混着湿润水汽的甜腻气味越发浓重，让蜜莉丽想起猪笼草的陷阱。
芬里尔用脑袋顶着她的后背，把她往山洞里推。
蜜莉丽踉跄了一下，困惑的看看身后的芬里尔，还是顺着它的力道扶着山洞的石壁走进去。
洞穴深处虽然潮湿阴冷，却并不黑暗，脚下和周围的墙壁上都生长着发出荧蓝光芒的苔藓植物，有时还能看到几簇长相艳丽的蘑菇，低洼处积蓄着浅浅一层水，倒映着苔藓的光芒，像是落进了星星。
蜜莉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洞穴虽然曲折，却没有分叉路口，她只是在芬里尔的陪伴下一味顺着崎岖不平的路前进。
往深处去，那股奇怪的甜腻气味反而逐渐开始变淡，眼前的路从狭窄到开阔，最后她来到一片洞穴中的空地。
月光从头顶的天窗般的洞口洒落，照亮洞边垂落的青藤与开阔地面中陈旧的祭坛。
围绕着祭坛的五根石柱中的三根已经破碎，剩下的两根上布满裂痕，看起来也摇摇欲坠。中间的祭坛上悬浮着如同玻璃碎片的物体，散发着与苔藓如出一辙的荧蓝光芒。
蜜莉丽看看身侧的芬里尔：“那是什么？”
芬里尔犹豫了一下，低头用侧脸蹭蹭她的手腕，宽松的袖口被蹭起一角，露出下方金色的神纹。
“不会吧……”蜜莉丽喃喃自语，视线又落回那块发光的碎片，“那个就是，核心碎片？”
……核心不应该是个圆球形的吗？还以为碎片会是像四O之玉那样的东西。
蜜莉丽试探着往祭坛走去，芬里尔停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
在她穿过两根残破石柱的瞬间，剩余两根布满了裂纹的石柱骤然爆发出强光，吓得蜜莉丽尖叫一声原地抱头蹲下。
无事发生。
没有任何被阻拦的感觉，也没有什么危险生物出现，爆发出强光的柱子在她眼前彻底崩碎，就好像那只是它们濒临崩坏前的回光返照。
蜜莉丽顺利的走到祭坛前。
她隔得远远的伸直胳膊，警惕的去摸那块闪闪发光的碎片，生怕那玩意像柱子一样当场来个自爆。
碎片被她顺利的从祭坛上取下。
蜜莉丽松了口气，看起来这里的防盗措施彻底失效了。
安静躺在她手心的碎片轻而薄，摸起来凉凉的，上面隐约有流光闪过。
虽然路加说过寻找碎片的事暂且推迟，但这一块相当于送到她手上的，迷信点想，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开始。
蜜莉丽高兴的抱着芬里尔的脖子跟它贴贴：“好厉害啊芬里尔，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这个？”
芬里尔用脑袋蹭她侧脸，伸出舌头舔她握着碎片的那只手。
“你想看看吗？”
蜜莉丽伸出手，给芬里尔展示那块拿到手的碎片。
“不知道这个要放在哪里，”蜜莉丽举起碎片，透过碎片看到的夜空像是有流星坠落，“刚才喊了路加，但祂好像还在休息，没有回应我。”
芬里尔歪头，眼神清澈的看着她自言自语。
蜜莉丽放下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块碎片看上去比刚才要透明许多，她甚至能看到自己捏着碎片的手指。
“我们出去吧，”蜜莉丽放弃了思考，这种事还是等路加能回应时直接问祂会比较快，“我还要找克莉丝，希望她不要太生气……”
她骑上芬里尔往森林里冲时回头看了一眼，克莉丝的表情真的相当恐怖。
刚迈出两步，蜜莉丽就左膝一软，踉踉跄跄的跪倒在地上。
她双手撑着地，茫然的唉了一声。
地上的青苔意外的厚重，这下像是跪在毛绒地毯上，虽然膝盖骨仍是隐隐作痛，但大概只是淤青的程度。
来不及看自己的膝盖，蜜莉丽突然感觉手心一空，猛地抬起手，看到最后一点蓝色的流光融进她的掌心。
“怎么……”
话音未落，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嘴角涌出，一滴一滴落在她深色的裙摆。
腥甜的血腥味盈满口腔，蜜莉丽下意识用手捂住口鼻，血液顺着指缝流淌，瞬间染红她白色的袖口。
芬里尔焦急的从喉咙中发出呜咽，用鼻子拱她的肩膀，试图让她爬上自己的背。
蜜莉丽感到身体在逐渐脱力，熟悉的昏沉感开始侵蚀她的大脑，她试图伸手去够芬里尔的脖子，至少在昏迷前要让芬里尔把自己带出去。
她的努力失败了。
手臂无力的从芬里尔皮毛上滑落，蜜莉丽歪倒在地上，感觉凉意顺着紧贴地面的皮肤爬上来，带走了她身上为数不多的热量。
血液呛进了肺里，蜜莉丽咳嗽干呕着，从肺部到喉咙灼烧般的痛感让她眼眶中涌出生理性的泪水。
她的脸现在一定不好看，蜜莉丽想，糟糕啊，不会是要死在这里了吧？
也不知道路加会不会后悔选择了她……神不都是全知全能的吗，这种时候祂应该闪亮登场救下自己选择的人啊？
不过祂好像已经救了自己一次。
蜜莉丽眼神涣散的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掌心，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大意了，果然看上去白给的实际都带着危险啊。
身侧传来温暖的触感，蜜莉丽半合着眼，猜测可能是自己无意间说出了冷，芬里尔就像每次在小屋睡觉时那样在她身边卧下，给她逐渐变冷的身体保暖。
大约是因为失血过多，意识开始止不住朝着黑暗滑落，耳朵也开始听到蜂群振翅般的嗡鸣。
“芬里尔……”她喃喃低语，细弱的声音像是幼猫的叫声，“去把……克莉丝……”
现在值得信任并且能帮助她的大概只有克莉丝了，她吐血不知道是不是内脏受伤，至少现在比起移动她，还是让芬里尔尽快把克莉丝带过来比较好。
治愈术对这种情况多少还是会有点用处的吧？
虽然很不情愿，但芬里尔还是如同离弦之箭般向洞穴外狂奔而去。
离开了温暖的热源，蜜莉丽艰难缩起身子，把自己团成球状。
她有些后悔，应该拿上那个小包袱的，至少用旧衣服搭在身上应该还会暖和一点。
说起来她应该感谢那块碎片，至少现在除了吐血和有些反胃以外并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让她还有精力胡思乱想。
蜜莉丽开始觉得困倦，在逐渐陷入昏沉的睡眠前，她在浓重的血腥味中嗅到一点熟悉的，清新的花朵与晨露的香气。
是阿兰……？
虽然对方只是投影魔法模拟出的影子，但身边有熟悉的人在还是让蜜莉丽稍稍感觉到安心，她闭上眼，放任自己的意识沉进黑暗中。
虽然感觉到蜜莉丽的状态不对，但瑟兰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女孩在地上缩成一团，身下散发出荧蓝光芒的苔藓被血液浸透成暗红，她气息微弱，身体在克制不住的发抖。
“怎么一会不见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阿兰漂亮的眉眼皱成一团，手足无措的跪在蜜莉丽身前，“怎么办……”
瑟兰没有得到回应。
不看女孩身上的血污，她就像是安静的睡着了一般，但瑟兰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力在逐渐减弱。
他必须做点什么。
瑟兰垂下头，半透明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凝实。
像是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他抓着胸口的衣服弯下腰，额头几乎抵在地面，脖子上绷起青筋，喉咙中发出压抑的低声痛吟。
与此同时，蜜莉丽尾指上的小花逐渐卷曲变黄，花瓣一片片落在地上，最后缠绕的藤也从她手指上脱落，干枯萎缩成不起眼的枯枝落进厚实的苔藓。
几分钟后，瑟兰从地上抬起头，唇色惨白，看上去骤然虚弱了很多。
他伸出手，尝试着触碰蜜莉丽的脸颊。
手指下的柔软皮肤被按压的微微下陷，能感受到比他体温略低的温度。
瑟兰轻笑一声，喃喃自语：“禁忌魔法也没有那么难嘛。”
他将蜜莉丽抱进了怀中，侧脸贴在蜜莉丽的额头，丝毫不在意女孩身上的血污弄脏自己的身体。
“走吧，我带你回家。”
*
克莉丝正横趴在巨狼背上。
原本她骑马冲进森林，在跟着狼留下的痕迹走了一段后发现跟丢了，打算回到路边再做打算时，这只狼从森林深处冲出来，不顾她身下被吓得扬起马蹄的老马，疯了一般朝她扑来。
她拉紧缰绳，扬起手中的短刀正要防卫，又想起蜜莉丽与这头狼的亲密，犹豫的瞬间就被这头狼抓住机会，咬着她的手臂扭身把她扔上自己的背。
落在狼背上的瞬间克莉丝脑海中浮现数个念头，这头狼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吗？难道是她的晋升捷径出了什么事！？
没等她调整好姿势，那头狼又疯狂的向森林深处冲去，匆忙间她只能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固定住自己。
身下传来颠簸，克莉丝再次被这只狼隔着皮毛的脊椎骨痛击胃部，让她很想不顾神殿的戒律大骂垃圾话。
神啊，这就是她信仰不够纯粹的代价吗。
克莉丝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等她回去中央神殿……
一定要从大神官那里再敲些东西出来！
巨狼一路驮着她冲进山洞。
洞里的苔藓发出黯淡的光芒，明灭间像是末路的萤火虫，空气中浮动一丝缭绕在鼻尖的，若有若无的甜腻香味，香味中混杂着难以掩盖的血腥味。
克莉丝从巨狼背上滑下来，手撑着石壁弯腰干呕了几声，才粗鲁的用手背蹭了一把嘴角，抬头往前看去。
苔藓发出的那点微末的光照不亮幽暗的洞穴，克莉丝轻弹手指，三颗小小的光球旋转飞舞着从她指尖飘了出来，洞穴顿时被照的大亮。
巨狼正垂着头在地上闻嗅，嘴唇裂开，喉中发出低微的呜呜声。
克莉丝皱眉走到巨狼身边：“这不是没有人吗？蜜莉丽呢？等等，这里怎么这么多血……”
短暂的沉默后，克莉丝瞳孔地震。
“你不会把她吃了吧！？”
巨狼没有理会她的问话，而是自顾自的用脚爪在苔藓中刨了一会，抬起来时爪间勾出一点干枯残碎的藤。
它凑近嗅了嗅，把那段藤扔在地上，扭头又跑出了洞穴。
克莉丝：……
搞什么？
她蹲下身，伸手探查那片被血浸透的苔藓。
从血迹判断，那孩子应该是受了伤无法移动，所以才让那头狼把她带过来，看出血量应该是内脏，很明智的判断。
血迹旁边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魔力波动，应该是在那头狼离开的期间有人来过用传送魔法带走了那孩子，苔藓上没有反抗挣扎的痕迹，要么是因为他们认识，要么是那孩子失去了意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带走。
克莉丝烦躁的抓了把头发：“真是，寻找失踪人口可是另外的价格啊。”
总之还是先离开森林，找个地方跟大神官汇报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