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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常 ...

  •   转眼新年便到了,今年更赶上皇家三年一度的选秀。年前皇上曾拿了内务府待选的秀男册给凌静姝看,如三年前一样,备选的三千秀男任她先挑,说只要是她喜欢的,无论王侯贵胄家的贵公子,还是普通官宦人家子弟,都许了她。

      这一次凌静姝没有象从前那样连翻看都懒得翻看,她还算认真的将图册打开,将画册中风姿各异的男子画像大略浏览了一下,可是任里面的男子环肥燕瘦,无奈没有一个能让她觉的象是个男人的,更别说令她怦然心动了。

      她已年过十八,在这个世界,象她这般年纪的女子早就娶夫纳侍了,更何况她贵为亲王,而她府中虽然美男众多,可是到如今她别说娶王君了,就连通房的小厮也没有一个。

      象她这样的王爷在北越简直就是绝无仅有,叹为观止,不知有多少人猜测她这位王爷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甚至有风言风语说长相比男子还俊美的她喜欢女人。

      其实前世的伤再深,毕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这十几年她象一只蛰伏的虫,藏在自己的洞穴里不愿意醒来。这次遇到章北玥,更让凌静姝想忘记过去,她决定不要在自己的心囚中度过这一生,既然老天爷给了她人生重新开始的机会,那么她自己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从爱恨无能的泥潭中走出来呢?也许一段平凡的感情,一种平淡的生活,可以让她彻底摆脱过去。

      但是她真的无法喜欢一个和女人一样娇柔的男人,这里的男人对她来说就是女人,就连章北玥虽与前世那人极为相像,其实终究还是比他少了些许阳刚之气。

      正月初三,皇上和太后在长乐宫摆美男宴,复选被选中的秀男挨个觐见。今年皇上只选了三人充盈后宫,剩下的人皆指给各皇族亲王郡王子孙,这美男宴就是指婚宴。

      宴席上的女人,看着一个个美男轮流出场,各个垂涎欲滴,等着分几个美男回家尝鲜。只有凌静姝一个昏昏欲睡,饭早吃饱了,酒也没少喝,只等着宴席结束回家睡个好觉,正昏昏欲睡间忽听公公通传:“兵马大元帅秦燕之子秦风觐见,随后走入一人,殿中随之起了一片哄笑之声。

      凌静姝不由的向来人看去,只见那人身形挺拔,宽背窄腰,按现代的标准,十足的国际名模架子,只是他身上穿着北越宫中特制的秀男罗裙彩裳,棱角分明的脸上涂了一层脂粉,说不出的怪异。

      可是即使如此古怪的装扮,凌静姝看着他,还是不由的心中一动,脑子中完全被两个字占据:“男人!”,整整十八年她没有见过一个这么MAN的男人了。

      在殿中越来越多的嘲笑声中,秦风耳畔起了红潮,身上的罗裙显然让他很不自在,一副连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迈的样子。

      他走到大殿中央,俯身跪拜,声音暗哑低沉:“微臣叩见圣上。”

      皇上看他的样子也有些忍俊不住,勉强憋住笑道:““大胆,居然对朕自称为臣。”

      只听秦风回道:“陛下可还记得四年前,京郊校场比武,秦风斗胆扮作女子参加了较量,侥幸夺了头名,陛下圣明,得知臣本男儿身后,宽恕了臣的欺瞒之罪,特许臣做了京郊猎场的校尉。”

      皇上听了他的话,方才醒悟道:“朕可是忙糊涂了,爱卿这么一说,朕倒想起来了,爱卿当时技压群雄,当真威猛无敌,朕爱惜卿的才干,将门出虎子,朕怎忍怪责。”

      秦风复叩首道:“皇上圣明。”

      凌静姝见秦风与皇上一问一答,不卑不亢,从容自若,全没有方才的窘迫之态,不禁更加对他有了兴趣,不知不觉的倦意全无,侧耳倾听。

      只听皇上低头看了看名册,接着道:“爱卿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婚配?”

      秦风涩然回道:“臣年满十六时,因为相貌粗陋大选未曾入围,漏选后亦未曾媒聘,十九岁时亦落选,未想今年将过末选之龄,却被复选中了。”

      皇上听了说道:“爱卿相貌虽不出众,然出身名门,身体康健,将来必益子旺妻,又何必妄自菲薄。朕将你指给九皇妹为偏君,日后爱卿就是朕的皇妹夫了。”

      皇上所说的九皇妹贺兰婉如是个病痨,此事北越人人皆知,她自出生就得了不足之症,脑子也有些呆傻。

      凌静姝不由的替秦风惋惜,心中竟然隐隐后悔,当初粗心竟然没有留意到秀男中还有这样一个人,若是早些知道,总要求得皇上不要将他许了那病鬼。

      秦风听了皇上之言,当即叩首道:“臣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已非清白之身,且已他人有了婚约。”

      他话音刚落,一直站在皇上下首的总管太监汪公公早已经吓破了胆,慌忙跪下道:“皇上莫听他胡言乱语,秀男入选,皆仔细检查过守宫红砂,婚聘家事一并彻查,奴才亲自督办,绝不敢怠误疏漏。”

      只听秦风说:“臣的确还是处子之身,只是今年夏天,臣轮值之时,误入林间猎兽的陷井,被猎兽的夹子夹住了脚动弹不得,半夜被一只花豹袭击,臣力搏之下,虽然杀死了花豹,但身受重伤,到了第二天才被到林中采药的农户花子柳所救。

      臣昏迷不醒的时候,她为我上药,身子已然。。。已然被她看了。她发现臣是男子亦吃惊不已,事后她答应娶臣为夫,只因臣母在外驻守边关,是以还不曾禀明母亲,行媒聘之礼。此事皆是臣一人之过,与他人无涉,皇上要治就治臣一人之罪吧。”

      众人听他淡淡道来,却都心惊不已,想象他脚被猎夹所伤,无法行动的情况下,与猛兽力博的情形,想想都觉得惊心动魄,就连刚刚嘲笑他的人心中此时也不由的暗暗赞叹。

      见皇上沉吟不语,凌静姝忍不住道:“秦公子力博花豹,当真是奇男子,他为与人一诺,宁愿冒着欺君之罪,不入皇家嫁农户,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上听了道:“北静王既然如此说,那便马上着人去将那花子柳找来对证,若秦风之言属实,朕新年博个好彩头便成人之美,赦了你的欺君之罪,若是有不实之处,休怪朕无情。

      秦风叩首谢恩,复又向凌静姝谢求情之恩,叩首前一双眼睛看向凌静姝,朗目幽深如水,似暗夜寒星,凌静姝与之目光交汇的一瞬,不由的心中又是一动。

      秦风下去后,指婚继续。直到快结束时,殿下才通传花子柳带到。

      凌静姝饶有兴趣的向来人看去,不禁大失所望,只见这花子柳与秦风并肩走来,个头只到秦风肩头,脸上因长期风吹日晒,黝黑粗糙,看起来总有三十多岁,她哪里见过这等世面,被带到大殿之上,早就吓的战战兢兢,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凌静姝之前听秦风说起他许婚之人虽是个农户,但是总觉得被他看上,宁可抗旨,也要与之婚配之人,虽身份低微,必也是隐于俗世的高人,至少也是一个农家美少女,见到花子柳这样一个掉到人群里都找不到渣的人,怎不叫她大失所望,比刚刚听到皇上要将秦风许给九皇女还要痛惜。

      只听皇上草草问了那花子柳几句,那花子柳早吓了没了魂,只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

      凌静姝就听皇上说:“既如此,那朕便。。。。”竟是要当殿指婚的意思。

      凌静姝心急之下再顾不得其他,竟打断道:“皇上且慢,微臣以为,秦公子下嫁于农夫,虽是佳话,但是皇上贵为天子,为贫民指婚不合礼制,不如皇上开恩,让秦公子与花子柳自行婚配,岂不是两全其美。”

      皇上点头道:“北静王所言极是,如此朕便许了你们日后禀明父母,自行婚配了吧。”

      说话时,凌静姝见秦风又看向自己,与自己的视线一相遇,即又低下头去。

      他那静若玄冰的视线只一撇,又让她心中一紧,不敢直视,这一日之中,竟然为了一个刚刚见了一面的陌生男子心跳了这么多次,凌静姝不由的暗中鄙视自己,当真是太久没有见到过男人了。

      直到秦风下了大殿,凌静姝还处于神游状态。

      “凌爱卿,凌爱卿。”皇上唤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皇上笑道:“爱卿从来不爱理会俗事,今天怎的这般为了秦风之事用心?”

      凌静姝被皇上说的有些脸热,说道:“皇上说笑了,微臣不过惊叹秦公子才艺出众,不同于平常弱质男子,管了管闲事罢了。”

      此时指婚已然结束,在坐的又都是皇亲国戚,也算是皇家家宴,大家酒足饭饱之际,也不拘束,便听席间有人说道:

      “是啊,想我北越国中不知有多少年轻男子倾慕北静王爷,可这么多年北静王府中居然还没有一个正王君。今日入选的男子哪一个不是姿容出众,竟然没有一个入了北静王爷眼的吗?我只好奇一件事情,能被北静王看上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此话一出,竟然得了席间不少响应,凌静姝未料自己今日竟成了众人的谈资,只淡然不语,谁料皇上也来了兴致,跟着说道:“此话问得好,朕也很好奇此事呢。静儿你便说说。”

      说这话时她刚饮下一杯桂花酒,一双桃花眼被酒气所染,平添了一丝媚态,带着一丝狎昵的神情斜睨着凌静姝,竟然当众脱口叫出了她平时私底下才叫的小名儿,一副问不出答案誓不罢休之态。

      凌静姝不料皇上居然也和着别人凑趣追问自己,正不知如何回答,忽听得有人说:“北静王对什么样的男子感兴趣,这个我却知道。”

      凌静姝见说话的人一袭白衣滚暗金的衣服,面如白玉,唇若涂丹,正是皇上表姐宁王。

      皇上素来与宁王不睦,只是碍于太后的面子,不便发作,但与她疏远之意却从不掩饰,今日不知怎的,竟接口道:“果真如此,宁王倒说来听听。”

      宁王哈哈一笑道:“我知道是知道,只怕说出来被北静王怪罪。”

      皇上看向凌静姝,事情到了这种时候,若是凌静姝不让她说,倒显得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凌静姝淡淡笑道:“我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我喜欢的人,宁王倒知道了,我也好生奇怪呢。”

      宁王又是一笑道:“既如此我可是要说了。要说来这男子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逍遥楼的一个倡奴,不知怎的却入了北静王爷的眼,赐了内房之物,囚在逍遥楼后院,还不放心,连那俊脸也用面具遮住,怕人窥伺了去。”

      听到宁王居然提到章北玥,凌静姝心中一凛,森然道:“此等青楼倡奴之事,宁王竟然在皇宴上说,不觉得有失体统吗。更何况我些许私事,宁王何以如此感兴趣。”

      “北静王休恼,我也不过寻欢作乐之时,偶有风闻而已,坊间的传说哪里可信,居然传道这个奴儿还惹得北静王和京都府尹争风吃醋,我也是一时兴起,才打听了来。这一打听也是吃了一惊,原来我与这奴儿也算有些渊源,他原来是章士之的公子,早年他家中没有出事的时候,我还与他哥哥订过亲,险些做了他的嫂子呢。”

      “凌爱卿此事当真?”

      凌静姝看向皇上,见她俊面发白,脸上全无笑意,心中暗叫糟糕,想起自己前几日刚因为章家的事情找过皇上,想来她定是认为自己为了私情,徇私舞弊去讨佳人欢心。

      事到如今她也不好隐瞒,只好避重就轻的说:“那奴儿做了些错事,我不过薄以小惩而已。什么争风吃醋,纯属子虚乌有,皇上何必当真。”

      “是么?我倒是很想看看这个奴儿长什么样儿,能惹恼了卿家,卿家不想让人看到他,朕偏偏想看,难道今天热闹,朕也有兴致,来人,速去逍遥楼带了那奴儿来。”

      凌静姝没想到皇上如此八卦,不由的一头黑线,想要出言阻止,见皇上满脸不悦的神情,终是忍住了。

      那边管教公公领了皇命去逍遥楼提人,这边宴席接着开,凌静姝却如坐针毡,她倒不怕皇上因此怪罪自己,不过是欢场小事,皇上纵有着恼,也不会当真动怒。至于宁王有什么阴谋,她也不担心,在这朝中天天面对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多了,她早学会了淡然处之。唯一让她心烦意乱的,还是那个人,那个这些日子以来,被她锁在角落,想要刻意忘记的人。

      逍遥楼就在京城繁华之处,不过半个时辰章北玥已经被带到了大殿,所有人视线都看向大殿门口。

      只见在两个侍人的搀扶下,蹒跚走来的一人,他身形修长,不似寻常北越男子那般娇柔,却如青竹般姣好,一张黄金面具,紧紧扣在他的脸上,下端连着一个金色的颈圈,将他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更要命的是,他穿的面圣的百褶罗裙薄如蝉翼,那中间的凸起,将锁羊的金丝笼头那奇异的性状勾勒了个清清楚楚。

      那锁羊本是惩戒男子之用,若是内院的夫侍有犯了错的,被上了这物,罗裙外裳总都难以遮挡,家中的其他夫侍下人都能看到,受罚之人往往羞辱难言,不敢出来走动见人,便是不约束他,他也无颜外出,形同如禁足于内室。

      那章北玥带着锁羊,本就行动不便,他被囚于屋中日久,抑郁伤怀,不思饮食,身体虚弱不堪,若无侍人搀扶,根本无法行走,加之众目睽睽之下,心中羞辱,更是举步维艰。

      此时他全身乏力的倚在侍人臂膀上,那锁羊随着他的脚步晃动,旁边一众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均感呼吸急促,有些定力不足的,早就两眼发直,面红耳赤,失了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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