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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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也曾有过值得怀念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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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东来并不知道，为什么李牧会知道这么多而这么肯定。
可是除了眼前目光看似诚恳的人，裴东来也没办法查清楚这盗墓贼究竟是何许人也，甚至有的时候，裴东来会怀疑，既然想见到天后，这盗墓案是绝佳的借口，这倒很有可能是李牧设下的一个局。
只不过，裴东来也就是想想而已，并不当真，毕竟他想，李牧不会傻到做这么明显的套让他往里跳，顶多他是借题发挥罢了。
裴东来倒掉簸箕里的灰尘，不满地看了一眼坐的安然的李牧。
方才他进门查案之时，李牧在打扫卫生如今他一进来李牧就巧立名目把责任都推给他，而案子第一位的裴少卿带着几分不满和“如果不打扫这人绝对不会告诉我有用信息”的心情扫着地。
水云间好不容易干净了，裴东来才和李牧走到有几分熟悉的里屋，开始研究李牧过去之事。
当初李牧前去征战的时候，他早就料到了一去不返的结局，那天晚上，他听着如意说着来世还情，手中是熟悉的扳指，心中微动，看着今生今世两个人唯一的牵绊，轻声打断了如意的絮语。
“到时候，记得把这个，放到我的坟里。”
然而那个时候二人还算得上是青涩少年，总是觉得，死亡就像是戏里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角儿死了，可是下一场戏，祝英台照样会假扮男子与梁山伯彼此双飞，把皮囊借给他的人，平日里也是说说笑笑悲欢离合。
等到懂得来世再见的含义时，生命中两个人彩色的画面，都被荒郊的坟冢染成黑白，时光早就翻过了武氏媚娘少女时代的痕迹，她本人，也已经沉浸在权力的角逐之中，也曾杀死过无数人。
却突然有一天明白，逝去的，再也不会回来。
丢了的扳指，其实也不会回来了。
李牧讲完那个早就不属于自己的故事之后，仍旧是淡淡的，诉说一两句自己的感受。
“那你何必见她。”裴东来对李牧消极的想法嗤之以鼻，“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是高高在上的天后了，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她地位的天后了，而你的存在对她来说怎能不是一个大威胁？
裴东来不爱说话，想事情却总是飘的很远，而他会权衡一下利弊，再决定说不说。
这次他没说。
毕竟他和李牧，怎么也算不上推心置腹。
他见坐在对面的人低了头很久不语，也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了，便起了身，却不想听见了声调不大不小的回应。
“总觉得不见到她，我命中少了点什么；可是见到她，便会觉得那点缺失的是无可挽回的了。”
裴东来没说话，推开老旧残破的木门，外面风雪满天，“吱嘎”一声，木门打开之后，风雪狠狠地灌进屋门中，寒意透骨。
“走，披上衣服，只有这个天气才能查出线索。”裴东来似乎是没听到李牧刚刚的话，迅速的将话题引回正轨。
李牧从小飞雪中打拼，对于裴东来的查案方式虽然不太喜欢倒也挑不出毛病，披了件大衣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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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训站在大理寺门口，风都快把他手里伞的伞骨刮断了，他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背风的角度，等着裴大人回来。
不知道怎的，这雪突然之间就下起来了，这天气，没有人出门，裴东来便是最喜欢没人打扰的地方了。
张训想着想着，落寞了片刻，收了伞，自己回了和煦的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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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荒凉孤坟，没有棺椁，一块平薄的木板上，清澈秀丽的字迹模糊不清，似乎是什么草率的墓志铭。
“这里只有衣冠，对吧。”裴东来转头看着不知道想什么的李牧，刚想开口要他帮个忙把这埋得极浅的衣冠冢打开的时候，突然顿了一顿，停了手头动作。
“李牧，这活你别干了。”裴东来语气生涩僵硬，一边不知道如何下手的李牧听了这句话，先是被语气吓了一跳而后才体会到裴少卿死活也表达不出的关心。
李牧心里松动了一下，轻声道了句多谢，应着人家的要求背过身去不看，心里却一直笑着。
原来冷漠的裴少卿也会关心人。
李牧心中那份小心翼翼不放弃的信任重又附上心头，偷想或许事情不太糟糕。
两人来时带了把小铲子，实在是水云间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这个也是李牧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到如今，水云间只能算是个吃喝不愁干活不用的养老单位，急于脱离这儿的李牧倒也对此不甚在意。
只是如今的确好好折腾了骄傲的大理寺少卿一把。
李牧自回到这个时代后就没看过当年武才人所立的荒凉坟冢，但是估摸着也是很浅的，然而看了半天落叶，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李牧看看变黑的天色，回头一看却看不见裴东来的一点儿身形。
他四下打量了一会儿，确定真无对方身影后，心里才开始慌张起来。毕竟是一个鲜活的人，与他关系又不差，还须得他帮着查案子，眼见着日头渐渐偏西，李牧终于谨慎的把目光投向了那个自己不太敢涉猎的墓。
如今他也无心看看武如意为他立的墓究竟何如，眼下他倒是心心念念那个还算是挂记他的裴少卿。
墓坑极浅，几张黄纸卷，一副破旧盔甲，先前还应该有那个狼牙扳指，墓中很小，土却不是都很实。
火把在裴东来手里，他只能一点一点摸索着用脚去试探土的松实，一不小心脚踩到一处过于松软的地方，比对比对裴东来开坟的时候位置下差不多，周围没什么东西，李牧只能到周边梨树下折了根枯枝从松土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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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不是一般的暗，火把在裴东来手里，李牧只能小心翼翼地手扶着墙往里面走，墙壁潮湿得很，空气却很热。
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怪不得是墓。李牧暗暗的嘀咕了两句，心里却还不由得泛起疑影：以当年武媚娘的身份，何必建一个这样毫无意义又费工费时的墓？
仍然见不到裴东来的影子。
李牧只好一直向前走一边还埋怨裴东来看起来那么聪明一个人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自己周围的人总是不让自己省心。
李牧刚想在这墓道里面喊两句，便看见了眼前这堪称雪白的人。
本来李牧下意识地想上去打一顿去再说的，突然脑海中想到了那个肤白胜雪的人定睛一看只能感叹幸好自己当时犹豫了一下。
裴东来脱了那件黑色的大氅擎在手里，他里面穿的是白色的长衫，颀长的身形立在这漆黑的墓道中，初看觉得骇人，可是仔细一看，到会觉得这个人长的真的是好看。
李牧没把自己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说出来，从侧面伸手抽走了裴东来手上的火把，看到凝神思考的人明显惊了一下才回头，不由得狡黠地笑笑，似乎是恶作剧后得满足。
裴东来回头看见是李牧，表情倒是放松不少，只轻声道：“我感觉这里面有东西，但是又怕轻举妄动损坏了机关。你对这个东西知道的总该比我多吧。”
李牧沉默不语。
裴东来没管他，一个人又重新对着那面不知道哪儿不对的墙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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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东来犹犹豫豫伸出手想要推动那面看似普通的泥墙时，李牧伸手拦住了他。
眼看着对面的人回头抓住他的手一脸不快，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对方一把拽了出去。
火折子遗留在了墓道里，很快就点燃了他们刚刚站立的地面，李牧似乎是知道裴东来不能承受过多的热量和光芒，脚步匆匆带他离开了漆黑破旧的墓道。
两个人踉踉跄跄奔出墓穴的时候，身后早就火光冲天，两个人所纠结犹豫的东西全都灰飞烟灭。
裴东来不愿意再看这些东西，转头看着若无其事的李牧：“你是存心和本座过不去吧？”
李牧却也没反驳，安安静静地听着裴东来骂了两句，然而大理寺少卿并不长于口齿，片刻过后这地方只剩火光漫天弥散。
火不算小，但是这上面尽是半融化的雪，火一烧到地面上便会被雪盖灭，所以并未造成多大的危险。
火势渐渐平息，然而在呛人的烟雾散去之后，那个原本应该烧出一个大坑的地方却浮现出了颇为古朴精美的房顶，看起来年代不算久远，大概是近几十年所修建的吧，裴东来看着这一切，心里虽然说是有点愧疚，终究没有宣之于口，只是看了看李牧：“对这个墓穴了解的这么深？”
李牧却仿佛愣神一般，许久才恍恍惚惚地回应道：“如意……和我说过，她喜欢大浪淘沙的感觉。”
因为她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一块金子。
或许吧。
远方的地平线上隐隐约约看得到一丝红光，逐渐的露出了半个太阳。
“天亮了。”
“天亮了？”
——在那个墓道里过去了太久了吧？
裴东来和李牧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也绝对相信自己的时间观念不会差那么多。
还是说那个墓道使用了什么迷宫之类的设计让人产生错觉？
裴东来不太关心这些，并且这一切谜题都变成灰了，除了眼前这个充满神秘和未知的建筑，他没有任何追求的目标。
这个案件的调查从一开始就转变了方向。
裴东来回了趟大理寺，取来了更好的工具，两个人开始了更加深入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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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