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誓杀秋之暝寂

20、第三部——我们的节日-（十九）我的冬天，你的雪色

　　中秋过来就开始飘蓬起了秋雨，
　　连绵了足足有一个多月。
　　连心情也显得有些落落的阴霾。
　　十一月份的时候，
　　她去见习，偶然有了空闲，
　　就发来短信给我，
　　我说这里下雨了，
　　她说她那里也是。
　　不过不影响去逛街。
　　嘻嘻，逛街真好，
　　我就是一个喜欢逛街的男生，
　　可是，我永远都只是一个人，
　　仿若游魂。

　　我和她说，这个时节，是该下雪了吧？
　　我想她那时大概是笑了笑，
　　下雪，还早着呢。

　　我喜欢漫天飘雪的感觉，
　　清清凉凉地落了满肩，
　　然后整个世界，
　　在皑皑里剔透得一尘不染。
　　《庄子》里边写藐姑射山，
　　上面有一个神女，
　　不食五谷，风姿绰约，
　　与人间烟火毫无瓜葛的，
　　真是像精灵一样的得意呢，
　　而庄子却说，
　　那是逍遥的境界。

　　我必至今日，倒也无能参悟这个逍遥，
　　究竟是什么样的。
　　不过面对旷远的雪，
　　跫音来去之间，
　　却显得无比肃穆，
　　就像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吗？
　　清净而淡雅，
　　纤尘不染的。
　　我喜欢那样清新的处境，
　　以至于喜欢一个有那样处境的年华，
　　喜欢每一个冬雪纷乱砸下来的境缘，
　　那的的确确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缘法，
　　只可偶遇不可强为。

　　前年在看一部电视剧，
　　叫做《仙剑奇侠传三》，
　　里边结尾的时候，
　　紫萱已经不是那个不死不灭的身躯，
　　红颜蘧然而老。
　　之前在回蜀山的途中紫萱和徐长卿说，
　　想看看蜀山飘雪的样子，
　　所以在结尾的时候，
　　天遥地远的蜀山绝壁上，
　　纷纷扬扬地落满了一世的雪，
　　紫萱满头白发，
　　伸出手轻身仰起头，
　　无常却早已寂灭了。

　　倒是那个悲怆的结局，
　　显得此际，潸然无比。
　　可是雪还是静谧地飘着，
　　徐长卿侧身斜撩起长剑，
　　然后转身反手擎住剑柄的那一刻，
　　分明是有雪花，
　　染白了面颊，
　　飞落了剑底的锋芒半寸。

　　不知道她，
　　会不会在某一刻，
　　衔到一片残雪，
　　一、二、三、四、五、六，
　　都是六个角，
　　然后开出枝桠

　　不知道她是不是爱雪的女孩子，
　　会不会在那一刻手之舞之，
　　足之蹈之？
　　下雪还早着呢？

　　终于在不到十天之后，
　　11月23号，
　　她那里，就真的飘雪了。
　　我从没去过她家，
　　所以对于那场雪，
　　只能够凭借着我无聊的想象。
　　同样的，我不知道她家里下过雪之后，
　　是不是会马上融掉。
　　她究竟喜欢不喜欢等到雪霁许久之后，
　　等雪越积越厚坚硬得不会一掬就散的时候，
　　堆一个大大的雪人，
　　用石头镶上眼睛，
　　用胡萝卜做他的鼻子，
　　然后雪人就那样笑嘻嘻地对着蒸融间的晨光熹微，
　　满面花开，
　　就像她那样乐观。

　　或者，她会不会一个人走在灯火阑珊的雪夜里，
　　在下班之后，疲疲惫惫地拖着冗长的身影。
　　泠然就漫天飞起雪花来。
　　她身体不好，
　　我想她一定是一个怕寒冷的女生吧？
　　虽然下雪的那刻并不显冷，
　　然而，当你忽然感到头上落了一阵冰凉时，
　　大概都会下意识地蜷起身躯，
　　把身上的衣服能裹多紧便裹多紧。
　　不过下一个路灯的路口晦明叠叠。
　　她一定会有那一刻伫立在一座路灯的侧面吧？
　　只要那一刻微微地仰起头，
　　就着路灯昏黄的微光，
　　然后雪花静静地旋落，
　　最是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