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星星》消失珍妮

18、旧识

　　这样的生活让我开始没有时间观念，直到沈月涵来接我，我才发现，原来演唱会就在今天啊。不期待什么的日子，过得真快呢。上次林雪说不是两个星期之后吗？这些天沈月涵也没来过我家，我一直自在地生活，不管别人，像蜗牛一样缩在自己的壳里。

　　“你气色不错呢。”沈月涵有些慵懒地靠在客厅的沙发里。

　　“嗯，很自我地在生活，没有任何目标，这样的日子以前没有过吧。”我看着沈月涵，他脸色不太好，眼睛周围有淡淡的黑色，“没有睡好吗？”我问他。

　　“最近很忙呢，公司里的事情很多，我……”他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大概要回日本了。”

　　我有些吃惊，虽然记得他好像说过，但那段时间，我精神很恍惚，他说的话，我听得见，却没有记到心里。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我有些怨恨自己的心不在焉。

　　“什么时候？”我问他。

　　“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吧。”他看着我，光线在他眼镜反射，让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我开始照自己的想法来推断他的想法。他大概决定放弃我了吧。这也怪不得他，留下他只不过是我自私的想法而已。他也要有他自己的生活，既然爱不了他，那就放了他吧。可是，还是很难过呢，很贪恋他的怀抱，却不肯付出自己的真心。

　　“怎么了？”他说：“等办好辞职手续，我会尽快回来的。我上次跟你说过的啊，说我这段时间可能不能经常来陪你了，要处理公司的事情。”

　　原来并不是真的走了，我真的松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患得患失。

　　我的心情开始变得好起来。“时间还很早呢，我们在家里吃晚饭吧。我最近有在看菜谱，刚好妈妈出去了，我做给你吃。”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的反应，表情固定在面无表情的状态。我没有理会，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态度强硬地说：“去客房睡一下吧，我做饭很慢的，现在才三点半，你还可以睡一个多小时呢。”

　　他没有放开我的手，而我的手也一直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楼上的客房才松开。帮他拉上窗帘，然后才离开。

　　进了厨房，开始找材料，妈妈实在是一个非常称职的主妇。基本的材料都是齐全的，而且冰箱里也有新鲜的蔬菜。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不进厨房的。因为，一直都有苏阳在。即使他不在的日子，我也挑剔得对待着其他的食物，一日三餐都用速食来解决，对于家常的菜，不能容忍它不是出自苏阳之手。而现在，我却必须习惯再也吃不到那熟悉口感的饭菜。可就这样不也适应了吗？而且，也开始想要动手去做菜了。

　　人活着，必须要学会改变习惯，这是我现在的生存之道。这也应该是大部分人的生存之道，执着地生活，太累了。

　　做什么菜好呢？还是简单些吧，复杂的菜式，现在还做不好。

　　虽然简单，我也故意做得很慢，用了至少一个半小时。一盘蔬菜沙拉，一盘番茄炒蛋，一盘香菇菜心，还做了一锅山药粥。印象中的沈月涵似乎对味道浓重的东西也不喜欢。而且，他的胃似乎不怎么好，但还像喝水一样地喝酒，太不爱惜自己了。

　　我把菜端到餐厅，然后上楼去叫沈月涵。他应该睡着了，我开门进去，他也没有反应。我蹲在床边，看着他，他本来白晳的皮肤却苍白得没有血色。很不忍心叫醒他，但菜都好了，不好冷了再吃。

　　“月涵，饭好了呢。”我轻轻地叫他。

　　“嗯。”他应声，然后睁开眼睛。

　　“再躺一下再起来吧，不要起太急。”我对他说。

　　“好，你很会照顾人。”他说。

　　“是吗？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你昨天晚上睡得很晚吧？”我笑笑，真的是第一个，因为我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他起身揉了揉额角：“三点吧，不过睡足五个小时了。”

　　我摇摇头，拿这个工作狂真没办法。“我再去准备一下，你一会儿起来，直接到餐厅去就好了。”

　　我把粥在盛好，然后坐在餐厅等他，这种感觉真的很像等待丈夫的妻子。我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最近是写的东西太多了吧，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很好吃呢。”他尝过每样菜后说。

　　“对你胃口就好，我不太做菜的，也讨厌油腻的东西。所以做出来的菜，就这样了。”

　　“不过我很喜欢你的菜。没有刻意地加很多调料来做，反倒不会遮住食物本身的味道。”

　　“你喜欢就好了，多吃点吧。”我给他盛了碗山药粥，“这个粥呢，我从小就爱喝，妈妈经常做给我喝，我凭感觉做的，味道和妈妈的还算相近。”

　　“嗯，很好喝，有山药的香甜，却不会觉得过甜。”他点头。

　　“是啊，其实正宗的作法里是要加冰糖，但是我想你应该不喜欢吃甜食吧。”

　　“确实，没看出来你还颇具观察力呢。”

　　我笑笑，送一勺粥入口：“只能说，我记忆力不错。原来你就不吃甜食的。”
　　这
　　事情有时就这样，尴尬的关系可以轻易化解，而融洽的关系也可以轻易变得不复存在。

　　还好这次是化解的尴尬。愉快地吃完这餐简单的晚饭，差不多要出发去演唱会了。一直都没有再听苏阳的歌，他的CD压在箱子底，应该也布满灰尘了吧。本可以不去这次的演唱会，但是，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可以做到忘记了。

　　演唱会是八点开始，我们七点半在体育中心和佟尧会合，一起跟他从特别通道入场。然后，他把我们带到座位。没想到苏阳给的票这么靠前，而且周围的人并不多，应该这一片的座位是内部留的票吧。

　　天气已经是初秋了，虽然白天感觉还很热，太阳落山后就天气就凉了很多。好在穿了一件风衣作外套。佟尧也参加了这次演唱会的筹备，所以把我们带到位置以后，就去后台帮忙了。我和沈月涵就坐在座位上聊天。

　　“月涵，你喜欢这里吗？”我问他。

　　“为什么这么说呢？”他反问我。

　　“因为，我觉得好像是我绊住了你，把你留在这里。”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我应该不这么自私的，可是真的不想让你离开我，我就像槲寄生一样，需要吸取别人的养分才能够生存。本来，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好好想想才发现，我这一路走来，根本没有完全地独立过，一直都有人在支持着我。所以，我走得并不艰难，甚至还很快乐。

　　“不完全是这样呢。”他想了很久，“少年时候的想法都很执着，我只尊从着自己，而且，不能把这样的你丢下。”

　　沈月涵实在是个太好，太纯的人。有着纯粹的感情，不自私的爱。被他爱上的人会很幸福吧。

　　“我觉得我并不值得你这样做，我原来就说过的。”

　　“我原来也说过的，值得或者不值得，是我来判断的。”

　　这时候，大屏幕开始巡回演唱会的精彩片断，一些回顾，一些采访，声音很大，已经不适合再继续谈话了。我回头看了一下后面的看台，和所在的内场，基本上都已经坐满了。毕竟是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了，而且还传言这是苏阳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但歌迷都不会希望这是最后一场吧。华丽的舞台和服装，浓装下的苏阳真的非常陌生。我都很怀疑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是否是真实的，还是只是我的一场梦，还真希望是一场梦呢。

　　演唱会快开始了，我给沈月涵打了招呼去洗手间。因为是贵宾席，可以去专用的卫生间，我按着佟尧说的位置找过去，倒是不费力就找到了。

　　正在洗手的时候，有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过来，好像是在整理头发，但不小心把发夹掉在我脚边，我顺便帮她捡起来，递给她。

　　“谢谢。”她向我道谢。

　　“不客气。”我向她笑了一下，然后笑容就僵在脸上了。她也似乎认出了我，我们都愣在那里了。

　　“许……”她似乎在回想我的名字，她的肚子相当明显，大概都七八个月的样子。因为怀孕的关系胖了很多，脸也有些浮肿，实在称不上美丽了。但却散发出另一种气质。说气质可能不太附合，应该是一种温暖的幸福感觉吧。

　　“许筱星。你记不起来了吗？我的名字？我们是老同学了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们太久没有见面了。而且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要记住很多人才行，脑子里有太多名字了。”

　　“嗯，原谅你了，毕竟要做母亲了。那就这样吧，一会儿就要开唱了。”其实说出原谅是真心的，虽然她伤害过我，让我很伤心。可她现在要做母亲的样子，可以让人原谅她的所有。

　　“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吧，等我生完宝宝，找你出来聊天。”她应该不知道她所告知的星就是我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自然。

　　“可我没有手机呢，再说吧，有缘份的话会再见的。”我是真的不敢再用手机了，它所间接给我的伤害，让我无法再接受这件物品了。说完话，我就急急得跑出去了，赶快逃离这地方吧。

　　“可是，筱星，等一等啦，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再聊一下好了。”她在后面喊道。

　　我没有回头，反倒加快了脚步。其实，再多说几句，我们的身份就大白了，这样对我们两个都不好。

　　回到座位，沈月涵问我：“怎么这样急？怎么了？”我摇摇头：“没关系，只是想快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