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依旧（《天是红河岸》同人）》聆水物语

23、种子

　　“太子殿下，我们救出了二王子殿下，而马特阿拉殿下则在混乱中下落不明，属下实在找不到他。”亚尼小心翼翼地向黑太子禀报。放弃了瓦休甘尼仓皇出逃，是米坦尼从建国以来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莫大耻辱。不仅是一向高傲的黑太子，连他们这些军人也无法咽下这口气。
　　马蒂瓦塞的眼神却让人捉摸不透。
　　一路上只是披星戴月赶往要塞城市卡尔基米什，这是他们能够驻守的最后一个城市。

　　夜空下的冷风和星辰都让人感到一阵阵不怀好意的嘲笑。曾经的期望和壮志，如今却成为了难堪的溃败。成王败寇，这场仗，是米坦尼输了，输给了西台，输给了凯鲁•穆鲁西里。
　　他没有料到穆鲁西里会这样使用铁器，也没有料到他能够如此轻易地做到里应外合，但是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借口，只有结果。
　　从瓦休甘尼撤退的时侯，他抛弃了后宫所有的女人，却依靠西台的战争女神保留了米坦尼最后的实力。凯鲁•穆鲁西里，是真的挚爱着这个瘦小的女人，甚至愿意因为她而放弃到手的胜利。
　　低头看着被他牢牢钳制住的夕梨，她的眼神里有着抵抗和不甘。这个女人，的确是米坦尼的祸水。但是她曾经说过的话，却让他不由得记在心里。女人要靠爱情来滋润吗
　　？那就让穆鲁西里来带走这个女人吧，也许有一天，她真的会在这片天空下成长。

　　“不用太在意马特阿拉。是米坦尼的勇士，就该自己生存下去。”面对亚尼的报告，马蒂瓦塞只是沉声说到。马特阿拉是他的长子，也是他的第一继承人。年幼丧母的他和自己从来都不特别的亲密，只是在侍从们的伺候下学着一个王子该学习的一切。对于自己的儿子，他是关心的，但是从来没有给予过多的陪伴和赞许。他的时间该用在军事战略上，而在他的观念里，他的儿子也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成长。
　　即使是得知儿子陷落在沦陷的瓦休甘尼，马蒂瓦塞依然没有露出格外的担忧，更没有任何救援的意向。亚尼却轻轻摇了摇头，不管多么勇敢，马特阿拉殿下只有15岁，在那样的混乱中，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目光转向他的二儿子，不满6岁的儿子此刻满脸的慌乱和惊恐，让马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年幼的男孩将一盆植物紧紧抱在怀里，似乎是最珍贵的宝贝。
　　“那是什么没用的东西。赶快扔掉。”马蒂瓦塞紧皱眉头的样子让所有的侍从胆战心惊，小男孩也吓得一脸哭腔，却还是坚持抱着那盆植物，不肯松手。
　　“不要，我要留着姐姐给我的花。”小男孩一脸的坚持，即使是在父亲如此恐怖的表情下，依然要不退缩。
　　“姐姐送你的花？”马蒂瓦塞疑惑地问，询问的眼光落在身边的近侍身上，什么时侯有个“姐姐”送他儿子花了？

　　“只有叶子的植物哪里能称为花，赶快扔掉。”马蒂看着那盆只有绿色枝叶的植物上，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
　　“姐姐说过的，有生命的种子在哪里都会开花。”小男孩自豪地说，似乎是把这句话奉为经典。
　　“有生命的种子在哪里都会开花？”马蒂低声重复着孩子的童音，这句话带给他无比熟悉的感觉，有一点怀念，也有一丝迷茫，“谁告诉你的？”
　　“一个好美丽的姐姐。”小孩子依然一脸的陶醉。
　　“她叫什么。”马蒂自己都没有发觉，一向沉稳的声音此刻有一些颤抖，似乎在期待这孩子的答案。
　　“她说她叫越聆风。”小男孩却有些意外父亲难得的刨根问底。他会让自己保存着这盆花吗？这是他此刻最担心的问题。
　　“聆风！”马蒂一阵低呼。心里却涌上排山倒海般的思绪，这个他可刻意想要遗忘的名字此刻却让他产生了无法掩抑的渴望。聆风，上次在盛怒中把她摔到在地，似乎撞伤了额头，不知道她现在可好。那样孱弱的身体，能不能在这样的混乱中生存。
　　该死的，后宫的那些女人他的确不在乎，但是至少应该带走聆风，她一定无法应付这样混乱的场面的。而自己，竟然在那一瞬间，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那一刻，马蒂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对聆风还念念不忘，在她提出要赶走夕梨的时侯，他不是已经对她彻底绝望了吗？为什么还是会想念她恬淡的眼神和轻柔的嗓音？

　　“殿下，您要去哪里！”亚尼惊讶地发现马蒂突然之间调转马头，想要返还瓦休甘尼，“殿下请三思，您现在回瓦休甘尼只是正中西台下怀，无论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请为米坦尼保重自己。”
　　“让开，亚尼。”马蒂瓦塞沉声说道，“我必须回去。如果你挡道，不要怪我无情。”
　　“殿下一定要回去的话，请从属下的尸体上踏过去。”亚尼的眼神里闪耀着无法动摇的坚定。
　　“你！”马蒂瓦塞已经不由自主地举起了剑，却在看到亚尼那无缘无悔的表情时，颓然放下。亚尼说得没有错，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去送死。
　　眼光再次留恋地看了一眼瓦休甘尼所在的方向，那个如轻风般悠闲自得的女子，自己也许是再也见不到了。她的祥和，她的宁静，她的无忧，是他一手侵占的。而此刻，却又无法在战乱中好好守护她。
　　马蒂的脸上，涌上一股浓浓的悲哀和自责。20年前，他无法守护他最爱的女人；然而经历了那么多成败，拥有过如此强大的战车，征服过如此广阔的领土，20年后的今天，他依然没有办法亲手保护他所在意的女人。那么这20年，他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战斗。
　　扯过缰绳，马蒂驾驭着骏马毫无留恋地往卡尔基米什奔去，御风而驰的快感似乎能些许平复他痛苦的心情。想要一手创建最强大的米坦尼帝国，想要守护自己身边的每一个挚爱的亲人，然而征战多年才发现，他依然什么也无法守护。

　　然而在骏马奔驰间，心情却逐渐明朗起来，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聆风的那句话：有生命的种子无论在哪里都会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