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杀江湖远》尹瑞泽

9、能饮一杯无（12/13）

　　12、
　　“犬夜叉大人！”白灵回来时直扑后院，几乎是一个俯冲扎进犬夜叉的头发里，然后将打着瞌睡的犬夜叉直接撞醒。
　　“你这家伙……说了多少次不要冲过来！”犬夜叉揉了揉被撞疼的脑壳将小小的妖精拎了出来，“怎么了？”
　　“就是……”白灵瑟瑟发抖，因为旁边某只大妖怪的妖气。
　　“杀生丸你别吓唬她嘛。”犬夜叉也注意到了，于是将白灵放到了自己肩膀上，让白灵抓住自己的头发缓一缓心神。
　　“那个……星野少爷去了很多地方，一路向西，经过了妖狼啊，狐狸啊，山鬼呀，许多妖怪的族地！”小妖怪说着说着兴奋起来，从犬夜叉脑袋上跳出来，手舞足蹈，在空气中抖动着翅膀飞来飞去，“然后呢，然后学会了风之伤，真是不得了的刀法，一下子就杀死了成群的妖怪！非常厉害呢！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回来告诉犬夜叉大人！”
　　“风之伤么……那真是很不错了。”犬夜叉笑了起来，微微眯起的眼睛看向杀生丸，“可以一剑消灭上百只妖怪。”
　　“星野少爷虽然才打出来一次，但是七宝大人一直在陪他练习，相信星野少爷一定可以掌握的。”
　　“只要看得到妖气之间的摩擦，掌握只是时间问题。”

　　学会了风之伤，也就是说遇到危险。

　　犬夜叉在小妖怪拍着翅膀向外飞的时候笑容凝固，甚至有几分忧愁的思考起来。
　　“啊！差点忘了，星野少爷还寻到了非常棒的美酒，七宝大人说晚些给您送过来，犬夜叉大人一定要尝尝！”

　　“一起喝一杯吧……”犬夜叉抱着酒壶将七宝赶走，然后看向自己的兄长，“当年还要谢谢你指导怎么样打出风之伤，说实话那时候我根本不了解铁碎牙。”
　　“看样子也是，我本想让你死心，铁碎牙根本不是你能……”
　　“抱着让我死的决心来告诉我么？哈哈哈哈……”犬夜叉看向杀生丸的表情带着几分局促嘲讽，兄弟俩水火不容的关系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毕竟当初口口声声卑贱的人类最后却和父亲弟弟一样为了人类牵肠挂肚。
　　“世事难料啊。”犬夜叉感慨了一句，然后放下酒壶，圆润的陶制圆坛咕噜咕噜滚了出去。

　　同样喝了不少酒的大妖怪却是眼神清明，坐在原地看着月亮，拉了一下醉到一塌糊涂无法坐稳的半妖弟弟。

　　“唉，奇怪，杀生丸你额头……”醉醺醺的犬夜叉说话时带着酒气，依靠在杀生丸身上，几乎是将醉人的气息吹到了杀生丸脸上，却还坚持不懈的用手指摸向杀生丸的脸。
　　尖锐的指甲在摸到眼睛时抖了一下，锋利的触感让杀生丸冷了一下脸，却没有阻止犬夜叉继续摸向他的额头。
　　温暖的手指摁钠在大妖怪额头的新月形妖纹上。
　　“奇怪……为什么月亮好像变圆了。”犬夜叉努力了半天，然后嘴里含混着吐出这样一句话。
　　“你喝醉了。”等待半天结果就是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杀生丸无奈叹了口气，试图握住犬夜叉乱动的手，对方却扑腾着趴在他怀里，坚持不懈指着他额头的妖纹道，“真的呀……胖胖的……不过也很好看。”

　　“你身上的妖纹，很好看。”犬夜叉眨巴着水润的琥珀色瞳眸，认真的看向自己兄长，表情笃定又单纯，一时间竟然让大妖怪无法回答，只是松了松手，任由对方的手指一一抚过脸颊和额头的妖纹，他能感受到血脉相连的兄弟手指停留在脸上，炽热的温度反复摩挲着自己的脸皮，徘徊反复的温度甚至从被风吹凉的脸上一路热到心底，叫他忍不住偏头亲吻了一下犬夜叉的手腕。
　　温暖，干净，线条利落的手腕，被他轻松握在掌心里，杀生丸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修长的手指，唾液将指甲染得晶晶亮亮。
　　“你也很漂亮。”大妖怪滚动着喉结说到，“漂亮的让人想吃了你。”
　　“是么？”依然有些状况外的犬夜叉笑嘻嘻看着他，因为醉酒而双眼泛着水色，眼梢和两颊一样晕开来潮红，眨巴着水水的眼睛时连带着整个人，甚至今天的月亮都有些朦朦胧胧的感觉。
　　杀生丸低头吻了吻水色泛滥的眼睛，再次感叹道，“真漂亮。”

　　于是将人拉自腋下提起，让犬夜叉的身体更加服帖的趴在自己怀中，亲吻着对方泛红的脸颊，解开自己带给他的菱纹织锦。
　　犬夜叉嗯了两声，松软无力的两臂挂在杀生丸身上，鼻尖喷出滚烫的气息，带着醉人的味道。

　　“犬夜叉大人，明天的祭祀有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嘛？”少女元气的声音突然闯进来，将两个人都震住，看样子是酒气过于浓厚以至于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人类的味道靠近。
　　“就跟往常一样就好。”清醒过来的犬夜叉睁开了眼睛，水色淡了许多，双臂也恢复了力量，勾住兄长的脖颈，将头颅抵在杀生丸额前，继续说道，“你们早些休息吧。”
　　“那么犬夜叉大人也晚安！”少女并未进到屋内，得到答案便原路退了出去，这也是后院几乎没有人类气息的原因之一。

　　“怎么办？明天要一起么？”犬夜叉勾起嘴角，弯弯的眼睛盯着杀生丸发笑。
　　两个人并不是很在乎谁更主动一些，就像犬夜叉会主动亲吻杀生丸抱他一样，如果换过来是杀生丸想要进入他，犬夜叉一样会积极配合，让两个人的味道彻底缠绕在一起。

　　13、
　　从外面传来热闹的欢呼声，混杂的味道显示来了许许多多的陌生人，在天空放晴的好天气里欢聚在神社门前。
　　各种食物的味道，喋喋不休的喧哗，杀生丸可以听到许许多多交织成片的声音，反复提到“犬神”的字样。抚摸着犬夜叉的银发不觉带上一丝笑容，今天这个时间，今天这个日期，是……

　　犬夜叉扭了一下头，避开兄长的抚摸，脑袋依然埋在枕头里，整个身体却是向后缩了一下，曲起膝盖将身体收拢远离杀生丸。
　　“外面的庆典似乎是为你而办，不想参加么？”竟然会有明显排斥的情绪外露出来。

　　犬夜叉微微颤栗着身体，将脑袋抬起来些许，露出一只睁圆的眼睛，沙哑的嗓音说到，“杀生丸……聚在一起的人类……呵……”
　　双腿收入被褥，重新将脸埋入柔软的枕塌，蘸满痛苦的声音像只带着浓墨的笔头划在杀生丸心头，“我……半妖……”

　　苍白的手死死将被角揪成一团，犬夜叉缩在里面，默默向里退着，远离着大妖怪兄长。

　　犬夜叉已经越来越强大，然而始终无法改变他是半妖的事实，混杂的血脉在他被人们、被小妖怪们感激的时候却再一次提醒着他，混杂在一起的人类叫他想起来幼年那些被人类排挤的情景。
　　人类呼唤着庇佑他们的犬神，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祭拜的地仙其实不过是个半妖。

　　犬夜叉明白这点，所以心中生出一股苦涩，无法言语，也不想哭诉，只是默默咬着牙躲在封闭而漆黑的地方。

　　苦涩而寒凉的感情再度袭来，似乎是一种被人类称之为悲伤的情绪。
　　杀生丸在一顿之后将坚持将手搭了上去，隔着被子按在犬夜叉的头颅，然后闻到一股咸苦的水汽，对方和身躯一样颤抖着的声音变得遥远微弱起来。
　　“我也真是没用，居然在你面前说这种话。”

　　从前的犬夜叉，就算被打的浑身是伤也绝不会在他面前有稍许的示弱，杀生丸千百次鄙夷犬夜叉的血统，犬夜叉就用自己顽强不屈的战斗回敬，一次又一次证明自己是多么强大，半妖的存在并未侮辱杀生丸口中高贵的血脉。
　　那是犬夜叉，是他最后也是最为坚持的骄傲。

　　所以面对如今将脆弱一面暴露出来自己，犬夜叉一边止不住悲伤流泪一边却又忍不住嘲笑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人跟前说这些呢，为什么要在最不愿意认可自己的人面前展露出自己脆弱的地方，一定会被抓住痛脚嘲笑许久吧……那个人啊，实力唯上，只有强大的力量才能入得了他的眼，现在却告诉他自己如此不堪一击。

　　算了吧，就这样好了。
　　犬夜叉自暴自弃地继续趴在被窝里，止住了震颤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妖怪已经将上半身俯下，缓缓咀嚼吞咽那种堵塞鼻腔的感情，直到他隔着被子将自己的半妖弟弟拥住，感觉温暖隔着织物重新贴上了皮肤，将胸膛里令人窒息的感觉逐渐化去，真实又温柔的情愫盘踞在心头，于是暖流渡至舌尖，开口道，
　　“抱歉，弄疼你了。”

　　犬夜叉背对着杀生丸，睁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杀生丸的话，用浓重的鼻音说到，“算了，根本不是你的错。”
　　有轻微的拍打隔着棉被落在身上，温柔得像是哄婴孩入睡的母亲，犬夜叉扭过头去，看见大妖怪正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手上拍打的动作还在继续，金色的瞳眸里是罕见的认真，脸上竟然隐隐有担忧的痕迹。

　　“杀生丸，你居然……”犬夜叉趴到了杀生丸腿上，伸出手来搂住大妖怪的腰，将脸埋在他腿上，喃喃道，“也有这样的时候。”
　　缠绕着妖纹的手掌正细细抚摸着柔顺的银发，将其中毛糙而起的倒刺一一抚平。

　　“要不要出去看看，外面很热闹。”
　　犬夜叉很快平息了自己的情绪，然后用平常一样的声音发出邀请。
　　杀生丸看着外面的方向，思考着是否应该将犬夜叉拖出这片阴影还是将他拽进自己的怀抱，巫女跑动的脚步声已然传来。

　　“犬夜叉大人！”少女元气的声音传来进来，“山下的孩子们给您准备了礼物，您一定会喜欢的！”

　　在巫女拉门的一刹那，犬夜叉已经起身坐好将衣衫整理完毕，然后拉住杀生丸的手道，“一起去看看吧。”

　　人类的孩童用面粉捏出了犬夜叉的模样，耳朵部分更是传神的粉色。
　　“犬神大人，这是我们用苋菜汁液调出来的颜色，超级漂亮，还特别好吃，您尝尝呀！”嬉笑的小女孩高举着手臂将食盒递到犬夜叉眼前。
　　“真漂亮。”犬夜叉回以笑容，从中捏起一个，放进嘴里后发现是淡淡的甜味，带着苋菜的味道，于是露出满足的样子说到，“很好吃，都给我么？”
　　“都给犬神大人！谢谢您保护我们！”女孩子看见犬夜叉收下食盒兴奋地舞者手，然后跑向自己的小伙伴们，高声炫耀着，“犬神大人很喜欢哦！说我做的馒头很漂亮！”
　　“哇哇，那我做的犬神大人会喜欢么？”
　　“啊啊，我要把这个铃铛给犬神大人！”
　　孩子们蜂拥过来，犬夜叉几乎双手被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礼物，成年人紧张地拉回自己孩子，然后露出歉意的笑容。
　　“真是抱歉，还希望犬神大人明年也能够保佑我们这里有充足的雨水……”

　　“那个……”犬夜叉额头挂下一滴汗，他并没有这个功能的说。

　　默默后退了两步，学着大妖怪兄长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形，抹着汗水道，“果然不应该出来……”
　　“很开心不是么？”一直站在原地的大妖怪居然也笑了起来。
　　“大概因为这个真的很好吃吧。”犬夜叉又捏起一块点心，捏了捏道，“这个真的是馒头么？你也尝尝。”
　　说完也不等对方的回话直接塞到杀生丸的嘴里。

　　大妖怪咽下人类的食物，眼睛正看到巫女将手工制作的小型犬夜叉玩偶分发给孩子们，然后将目光转向自己情绪终于好起来的弟弟，“我也该向你说一句，生日快乐，犬夜叉。”

　　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在一瞬间失去焦点，因为震惊而睁大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恢复神采，“什么呀，你居然知道。”
　　“庆祝生日，是戈薇那边的做法，开始只是熟悉的人们会过来一起吃饭，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庆典了，你看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但这是为你而办的庆典。”杀生丸淡漠得像个外人，或许对于看不见他的普通人类来说，他本就是个外人，但是犬夜叉因此露出了笑容，让大妖怪的情绪也跟着好了起来。

　　“以前，铃说你是个温柔的人……我现在才感觉到。”犬夜叉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看向杀生丸，却在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