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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烟华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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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陈玉的声音,霁柯第一反应是转身将脸颊上的泪痕擦去。
沈寅瞧着心底一抽,他撑开扇子,不急不慢地挡在霁柯身前。
“我与夫人投缘,喝几杯酒,不料我酒后乱了些神智罢了。”
陈玉听他话中意,把责任竟是推向自己。细目闪烁,闪着一种危险的光:“沈少,我在与我家夫人说话。”陈玉将‘夫人’这两个字咬的颇重。
沈寅依旧不急不缓:“哦,这会你倒知护她,早点干什么去了?”他说得漫不经心,可这话语中倒是充满讽刺。
陈玉的眉头一皱,此刻他想伸出步子走过去,把那个女人拉出来!为何她会躲在别的男人身后!可是……他已经习惯她朝自己无数次地走过来,他的步子没法跨过他二人之间那解不开的恩怨情仇。
“陈玉。”看到陈玉,霁柯酒已醒大半。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淡淡地唤了声。
陈玉心不禁泛起一丝峭凉,她唤过他无数次‘陈玉’,唯独这句……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大概是她突然的情绪,陈玉无法琢磨,他终是退一步开口:“我来接你回去的。”
跟着陈玉一起来的侍卫韩青连忙伸着脖子,帮着自家公子说起话:“对啊夫人,你别怪昨日公子不管你,他其实……”
“韩青。”
韩青着急地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哎呀公子,不说夫人就要被人给拐跑了!日后谁还陪聊天下棋喝闷酒。”
“出去。”
“呃……”
韩青无奈地看着陈玉,最终唉声叹气地出去。
陈玉发现,霁柯还是躲在那人身后未出来,很好!
他踏着步子,几步就要过去,却听她一句生分得很的道:“你不要过来。”
陈玉猛地顿住脚步,“你醉了。”
沈寅低头一笑,陈玉眯了眯细长的目:“你笑什么?”
沈寅摇了摇扇子:“笑你不是个男人。”
一个杯子朝沈寅迅利砸去,那杯子来得甚快,沈寅虽用扇子挡住,却被他深厚的内力打得有些脚步险些不稳:好功夫,隐藏得不错!因陈玉从未在外人前展示过他过人的内力,以致外人都以为他只是个精于权术的侯门公子,沈寅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是高手。
杯子碎成片后,沈寅有些怕拍地拍了拍胸口,对身后人说:“哎,我好像打不过他。”
霁柯:“谢谢,你也出去罢。”
沈寅摇了摇扇子:“没良心的女人……”虽是如此说着,他还是迈开步子,看着陈玉傲娇地走出去。
月光静静地沉睡在江水与与月色中,恬恬略冷。
霁柯仍旧一步未踏,她的泪水已在沈寅的拖延中,干了。
一双平静如荒原,又深深如潭的平静眸子,看着他。
陈玉被她看得只觉一阵鸡皮疙瘩起,很寒,很陌生。一瞬,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隔着万丈悬崖般地难以跨域。
他不喜这种感觉!
“今日我不与你计较,同我回去。”他以大发慈悲的口吻饶恕着。
霁柯只是看着他,深深许许。
“怎么,还要我求你不成?”
霁柯才回:“陈玉,今日,我回不去了。”
陈玉终于迈开步子,扼住她的手腕:“霁柯你别太过分,莫非你真的如韩青所言,要与沈家那纨绔私通不成?”虽是看见二人干什么,他却确信是沈寅轻薄她!绝非她故意的。他事后也自会好好修理那纨绔!只是……现在她的回应令他很不满意。
霁柯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这话语里,他从未相信过她……对了,他何时相信过她呢。
她忍不住一声笑了,带着浓浓的自嘲。转而,她缓缓地伸出手,稍稍用力,不带迟疑地将他的手撇下。
陈玉的内功、招式很多都是她教他的,还有部分都是她传的。她曾与他半师半友,只要她想反抗,陈玉自不是她对手。
“罢了,我现在无法给你解释一切,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我们之间。”
*
陈玉未带回霁柯,就好似,她若真正下决心做的事,无人可动摇般。
次日,一冽冬日暖阳穿透老槐树的枝干,照在东厢。
昨夜霁柯回来这唯一她还可去的地方,与未央睡了一夜。白杨虽是有些不情愿,毕竟这几日都是他哄着未央睡觉的。这下霁柯代替了他甘之如饴的活,那感觉……怎一个郁闷了得。
他与未央能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觉得很宝贵。
但是!整整七日,东厢被锁,一个‘不得进入’的牌子挂了七日,任何人都无法进入。
几次白杨来送饭,都被红尘给轰走了。
白杨终是无法忍受见不到未央,这日红尘依旧拦着,他一句:“得罪。”与红尘过招。
红尘哪里是他的对手,先被他激起与他追了几步,便发现找不到人影,中了调虎离山计。
那头白杨将红尘支开,轻功翻墙进去。
他脚步急促,眉宇盖不住的担忧,开始怨恨自己,为何不早点把红尘弄走。他与霁柯虽是半敌半友,但到底他曾差点害死陈玉,他知霁柯断是这辈子对自己都会有所芥蒂,万一她一个下手狠心……
念及此,他的脚步不由地加快许多。
“央儿,央儿……”白扬叫了好些声,去房子里找她也不见。那双素来淡薄的眸子,跌入深潭,逐渐被浓浓的担心不已所覆盖。
而不远处,霁柯与一名满头漂亮青丝,眉宇英气,清美细长的女子站在一起。
那女子盯着白扬着急的模样半晌,纳闷地:“啧……”了句。
她:“想不到这世道还有如此知恩图报的好人,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我早已不记得他是哪条道上的了。”
霁柯:“报恩?”
“怎么,难道不是。”
未央又仔细看了看,有些好笑地指着白扬,看向霁柯:“莫非这小鬼喜欢我不成?”觉得有可能,未央连忙瞪大眼睛惊吓摇头:“他娘的,我可没这嗜好!”
霁柯看着她逗趣的神情,觉得果真她很有趣。看来……她一时情伤难抑,倒是没有白救她,还送了她十年返老还童。
“你们现在也差不多大,可安心。”
未央手插着腰,虽然她是‘好色’的,以前闯荡江湖就喜欢以调戏美男和与美男做朋友为乐趣,但……昨夜听霁柯与她讲的那个颇为苦大仇深的故事,顿时,白扬在她心目中就是一个没爹娘疼的小豆芽。
这……只能激发她,或许叫‘母爱’的东西。
霁柯见她表情纠结一起,又搞怪起来。
不由伸手推了她把,把她推出去后,又吹了一声口哨。
“哎!你……”
未央转身想控诉霁柯不讲江湖道义!白扬闻声,向这边走赶来。
未央头皮发麻,满纠结的!听霁柯说这个绝色大美男对自己有意思,虽然挺开心的,但是她向来只调戏不负责的啊!
思量着如何来个多年相逢,终于缘分又聚的戏码,只待手指伸出,“你……”‘好’,那个字还未说出,白扬当她透明人般地擦肩而过。
未央一刹那心拔凉拔凉的,很受打击……果然,她很没有男人缘!
只待白扬突然意识到一个人,转过来神情严肃地问她:“姑娘,请问你可有看到一位60左右年纪的白发女子?”
未央抬眼瞧着,嘴角抽了抽:“60左右……你找你娘?”
“不是,我找我女儿。”
未央握拳,斜着嘴角,冷冷痞笑:“呵,女儿?这位美丽的公子你没病吧,我看你也就30不到年纪,找个60岁的女儿?”
白扬抿了抿唇,不解释。稍冷静察觉,青宅……何时多了个陌生女子?而且她的模样……青色的水纱,三千青丝泼墨长发,一双眼睛黑漆明亮;那眉眼细秀的俊俏,那插手抱胸一副不好惹的不羁狂放模样,那特别地透着一股又痞又雅的独特江湖气韵。
为何……如此……
未央看着他突然呆住的目光,还有开始在他那双丽目里,渐渐开始荡漾成颤的波动。她终是有些得意地……嘴角斜翘,一抹抹微笑在唇边浸开,连同那双眸子……将整个冬日的冷冽,悉数融化在一汪的碧波烟华中。
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他。
伸手,拍向他的额头,她一句笑言:“原来是小狗子啊……”
她只是那么轻轻地一拍,却将被定身似的白扬,拍倒地向后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