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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战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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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王宫的时侯,阳光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刺目,柔柔夕阳和21的一样映红了西边的天空,平凡的日出日落也许并不震撼人心,却使人心生感动。梅艳不由觉得眼睛有些湿润,那个豪华而奢侈的宫殿带给人阴森森的感觉,而如今身在这蓝天黄沙的怀抱里,梅艳似乎有再世为人的感觉。拒绝了拉姆瑟斯抱她上马,执意步行。是眷恋户外清新的空气,亦或是希望放松一下紧张太久的神经,从来没有发现连黄沙也会软软得那么舒服。
拉姆瑟斯默默地跟在梅艳身后,看她一身典型埃及女性的装束,以及一些简单的配饰,长发服帖地束在身后,并没有刻意装扮却显得格外耀眼。虽然已经有了和太后撕破脸的觉悟,但是梅艳出人意料的出现不可否认确实给他解了围。她那犀利的言辞、清晰的逻辑、有效的战略,塞特简直是一败涂地。老实说,她突然出现的霎那,他真的惊呆了,那样的胆识没有一丝退缩,丝毫不输夕梨,西台的战争女神。梅艳,会是属于埃及的伊西斯女神吗?
“怎么不走了?不舒服吗?”既然梅艳无意骑马,拉姆瑟斯也就悠闲地牵马慢行,看到前方的梅艳突然停下脚步,不由得几步上前问道。
“不是,只是觉得今天的夕阳红得像火在燃烧。”梅艳有些依恋地看着天空。夕阳很美,却也很短暂。
“你的光辉丝毫不输给太阳呢。”拉姆瑟斯似是认真似是玩笑,但是语气中的赞赏却是勿容质疑的,“喂,你怎么了?!”一把抱住梅艳突然间软倒的身体,拉姆瑟斯莫明地有些慌张。
“老实说,我脚软了。刚才似乎忘记了害怕。”梅艳突然有些自嘲道,现在才想到万一失败的后果实在是太晚了呢。那样大胆地面对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法老和太后,应该远远躲开的自己却如同飞蛾扑火般做了一场何等的赌博。
拉姆瑟斯干脆抱着梅艳坐在地上,这才发现梅艳的手冷得像冰块一样,原本坚强冷静的眼眸中此时渗着滴滴晶莹的泪珠。
“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没来由一阵心痛,拉姆瑟斯下意识地搂住梅艳。
破天荒地没有拒绝,梅艳此时贪恋着这个温暖而安全的怀抱,似乎只有在这个怀抱里能肆意地哭泣,只有在这个怀抱里能表现出片刻的脆弱和无助,泪水怎么也停不住,似乎要哭出这些天所有的担心和害怕。毫无准备间从车水马龙的21世纪被抛到这举目无亲的古代埃及,她没有哭过,只能用坚强和冷静伪装自己保护自己,警觉地面对身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分钟都告诉自己,不能胆怯不能彷徨。可是,她真的好怕好怕,对于完全陌生的时代和国家,她的坚强又能够持续多久。拉姆瑟斯,这个注定和自己没有交集的男人,将要创造十九王朝的传奇法老,然而此刻,能够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手臂传来的温暖,梅艳似乎感到这样的守护,可以持续到地老天荒。
拉姆瑟斯只是紧紧搂着梅艳,心痛她的脆弱,心痛她的无助,更心痛她一直以来的努力做到的冷静坚强。坚强的女子让人赞赏,聪慧的女子让人钦佩,而柔弱的女子令人怜惜。梅,即使能够找到神官,又如何能毫无牵挂地送你离开?你是怎样的一个奇迹,带着迷样的来历和性格。再一次的,无波的心绪萌生出守护的希望,希望守护臂弯里这个坚强而脆弱的女孩。
夕阳渐渐陨落,傍晚的凉风静静地吹过,时间仿佛在这一霎那,停伫为永恒。
“巫瑟尔•拉姆瑟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梅艳难得的气急败坏,在侍从的一路指引下终于找到了在悠闲刷马的拉姆瑟斯。虽然一直以来努力维持幽雅的形象,但是这事未免也太……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拉姆瑟斯似乎早就预料到梅艳的出现,随意地丢下马刷,挥手让侍从把马牵走,顺便吻了梅艳一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梅艳逐渐泛红的脸,“早安,昨晚睡得不错吧。”
“嗯,不错……”突如其来的一吻让梅艳有些催不及防,“等下,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阿?”梅艳清早起来就发现服侍自己的女侍不仅多了好几个,态度更是恭敬了很多,更不可思议的是称呼也改成了“夫人”。
“尊称我的未婚妻为夫人很奇怪吗?”拉姆瑟斯轻笑出声。
“我什么时侯成了……”梅艳极力控制住自己尖叫的冲动。
“昨天有个美丽的女孩自称是我的未婚妻,勇敢地直闯皇宫。梅,你不会忘记了吧?”拉姆瑟斯笑着说,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真可爱。
梅艳一阵胸闷,他果然记仇阿,“那只是权宜之计好不好,我不那么自称他们不让我进宫呀。你就不能当它没发生过吗?”
“昨天宫廷的唇枪舌箭已经传遍整个都城,包括我拉姆瑟斯将军未婚妻的英姿也已经人人皆知了。聪明的女孩,你认为我们能当它没有发生过吗?”拉姆瑟斯一手撑在矮墙上,把梅艳圈进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梅艳有些辞穷:“真的很抱歉,我真的没有想……”自己昨天有些鲁莽的自称似乎有些麻烦阿。
“当我的未婚妻那么为难吗?”拉姆瑟斯故意装出伤心的表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梅艳有些内疚,但发现拉姆瑟斯压抑不住的偷笑,又觉得有点受骗。
“还是,你迫不及待想做我真正的妻子呢?”拉姆瑟斯突然凑近的脸让梅艳吓了一跳,忽而认真忽尔戏虐的表情让梅艳一时有些晕眩。
“我还有事~先走了,打扰你刷马的雅兴,真对不住。”梅艳赶紧打个哈哈,先脱身了事。
梅艳一个人在街上闲荡生闷气,意料之外的状况啊,让她有些始料未及。这时代的人都那么随意地就确定未婚妻吗?还是反正可以娶几十个妻子也无所谓了呢?梅艳不是女权主义者,却绝对是崇尚男女平等的现代女性。至少从来没有想过在这样情况下莫明其妙由“单身”变成了“订婚”。不指望有烛光晚餐、玫瑰花束或者钻石戒指,但至少应该有彼此相爱相依的心吧。这个莫明其妙的时代,一个莫明其妙的男人,还有,莫明其妙的自己。
梅艳生气地踢飞一小块石头。难得没有心情去欣赏地道的埃及集市,包括那些零零碎碎的可爱饰品。
“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一个陌生的男声自身后想起,回头果然是完全面生的男子。
“什么事?我完全不认识你。”虽然有些警觉,梅艳还是跟他往街边走了几步,里大街不远,大白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然而让梅艳完全没有料到的是,刚刚退至街边,就冒出三四个健壮的埃及男子把她逼到一个暗巷子里,刚想高声呼救,口鼻都已被捂住。该死,随随便便出门,连那把军刀都没有带在身边,没有衣袋的古埃及服饰真是不方便啊。不过梅艳也依稀记得,曾经有了那把军刀还是被没有武器的拉姆瑟斯轻易制服。
“普拉娜丝小姐请不要随便挣扎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让梅艳终生不会忘记的声音,是塞特,那个一心诬陷拉姆瑟斯的贵族。
梅艳不能出声,只能瞪着塞特那张猖狂的脸。
“不用担心,你可以王太后点名要见到的伊西斯女神呢,我怎么会伤害你呢?”塞特居高临下的神情仿佛想要一报昨日之仇。
伊西斯女神,什么跟什么啊?自己什么时侯成了伊西斯女神?梅艳完全不明所以。却苦无脱身的对策。不管怎么样,要从5个训练有素的埃及士兵手里脱身,实在是太勉强了。
塞特挥手让手下押着梅艳往皇宫走去,突然一支长箭破空而来,划过塞特的面颊,定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谁?!”塞特吓出一身冷汗,5个手下也纷纷拔剑应敌。敌人什么时侯接近的,他和那些“精英”们竟然一无所知。
只见拉姆瑟斯悠闲地站在巷口,左手执弩,右手闲散地搭着墙壁,腰际的长剑并没有出鞘,仿佛慵懒的美洲豹,却时刻准备迸发力量。梅艳看着突然出现的拉姆瑟斯,竟然感到无比的感动,她从来不寄望白马王子的拯救,但此时此刻,拉姆瑟斯的出现,真的如同是中世纪的骑士,为守护和拯救而出现。
“我的未婚妻得罪塞特大人了吗?”拉姆瑟斯轻巧的口吻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没有,我只是路过预见您的未婚妻,打个招呼而已。”塞特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他知道拉姆瑟斯的厉害,即使5对1自己未必能取胜,而且企图绑架别人的未婚妻不管怎么样都是他理屈,“既然拉姆瑟斯将军来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塞特一挥手,带着手下昂首挺胸地消失在街口。
“你……没事吧。”拉姆瑟斯拉过梅艳,仔细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天知道他看到塞特的手下挟持她的时侯有多着急。
“我很好,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惊魂未定,梅艳还是奇怪拉姆瑟斯的突然出现。
“担心你,所以就跟出来看看。”拉姆瑟斯轻描淡写地说,“走吧,回去了。”一边搂着梅艳准备回府。
伊西斯女神?果然太后也知道这件事情。拉姆瑟斯回想到今早拜访那个杰出的预言家克努姆,却被告知克努姆刚刚过世却留下一句遗言:“伊西斯女神会从天空降临,带来全新的时代。”难道预言中的伊西斯女神就是梅艳吗?如果太后也参与这件事情的话,梅艳的处境将非常危险,不管预言属不属实,太后也不会把可能是伊西斯女神的女人留在他的身边。
拉姆瑟斯低头看看身边的梅艳,不由地皱起眉头。
“太后,真的很抱歉,我下次一定……”该死的拉姆瑟斯,又是他坏了好事,塞特一边心里咒骂,一边向佛妮提提请求原谅。
“算了,本来也没打算让你从拉姆瑟斯手里夺人。”佛妮提提倒是不以为意。她也知道塞特和拉姆瑟斯实力的差距。
“那……我会再……”塞特不甘心。
“不用了,再去也不会成功,反倒会坏事。要对付伊西斯女神,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佛妮提提冷冷地轻笑,“边境有属国叛乱,让我们的女神在战争中出出风头吧。”但这风头不会太久……
拉姆瑟斯坐在大厅的首座,手里闲散地把玩着酒杯,原本应该因为即将到来的出兵平乱而神色凝重的脸上却只有悠闲。下位坐着奥里西斯和艾提斯,荷拉斯则有些骄躁地踱步。
“荷拉斯,你已经快把我的地板走出洞了,即使你不感到累,我都有些头晕了。”拉姆瑟斯好笑地看着荷拉斯。这个手下作战勇敢,武功卓越,就是有时候略微有勇无谋,确实还是需要更多的锻炼机会。
荷拉斯爽朗的脸上涨得通红,将军又在拐弯批评他的烦躁了:“将军,对于这次出兵你到底有什么计划阿。”荷拉斯脑子虽然有些少根筋的样子,但是却对拉姆瑟斯绝对忠诚,上次因为他手下艾摩的叛变险些害了将军,虽然拉姆瑟斯并没有怪罪,他却一直为此不安。
“对于我们军人而言,战争才是机遇吧,有什么好担心的?”拉姆瑟斯完全不以为意。伽南的叛乱确实只是小事,但是值得在意的是叛乱之后的指示者,他还没有天真到以为伽南会无缘无故发动叛乱,一定有幕后的首脑。但是现在考虑这些还为时太早,要在平叛后才能知道他们真正的意图。
是战争吗?梅艳在拉姆瑟斯身边如坐针毡,这个奇怪的男人自今天早上从街上救回她之后就一言不发地把她拖到议事厅,还霸道地不许她离开。战争的话题让梅艳相当不舒服,少数人的权力之争,牺牲的将是多少无辜者的生命和泪水,在梅艳看来,军人的勋章之后,无非是血和骨的堆砌。她曾经作为志愿者去过战乱的巴以地区,难民们那麻木而绝望的眼睛,孩子那瘦骨嶙峋的双手是她至今无法忘记的。直觉地排斥战争,而拉姆瑟斯却是如此杰出的军人,甚至,似乎享受着战争。
“伽南的叛乱对将军而言确是不值一提,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应该小心计划一下,将军,是否能够——”发话的是一直沉默的奥里西斯,作为将军,他也许显得过于斯文,他的能力也一度让许多将是怀疑。然而他拥有其他武将所没有的冷静,周密的思考不受冲动所左右,这也是拉姆瑟斯一直以来所欣赏的。此刻,奥里西斯犀利的眼神却不赞同地看着梅艳。战争是男人的世界,不该让女人涉足,这是奥里西斯,或许说也是当时绝大多数人的观点。那个女人也许很聪明也很有勇气,但是在商讨出兵的会议上把她带在身边,未免不合时宜。
拉姆瑟斯顺着奥里西斯的目光立刻了解到他的想法,随意笑了一下,一把捞过安静地坐在一边,还企图偷溜的梅艳。“奥里西斯,你的担忧我明白。但是西台有战争女神,我们就不能拥有我们的伊西斯女神吗?是不是?我的女神?”最后一句话,是对梅艳说的。
“可是将军——”急忙开口的是艾提斯,这个高壮的军人虽然平时不善言辞,但也是相当忠诚,“把女人带到战场上,实在是太——”在他的眼里,女人最好还是乖乖待在家里,虽然昨天的事情让他对这个异国女子已经刮目相看。
什么?!上战场,比那些将军们更惊讶的是梅艳,她不是没有发现他们不赞同的眼光,也一直想逃里这个充满战争阴郁前兆的大厅,但是没想到那个疯狂的男人竟然想把她带上战场?这个玩笑未免太大了吧。还有,伊西斯女神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印象里大概知道埃及有这个女神的存在,但是为什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怎么,不敢跟我去吗?不相信我能够保护你?或者,你胆小如此没有自信保护自己吗?”拉姆瑟斯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有些揶揄地说。他知道战场的危险,刀剑不长眼睛,随时可能遇到意外。但是太后的意图还没有弄明白,塞特也一定不会就此罢休,比起暗箭汹涌的首都,他自信还是在战场上更能使她安全。而,她究竟是不是阿蒙神赐与的伊西斯女神,也许也能借此机会明白。
知道拉姆瑟斯的激将法,但是却成功激发梅艳的斗志。在巴以地区,她不是也能成功地完成作为医疗志愿者的工作吗?在这个连枪炮也没有的古代,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好,我跟你去。”不顾三位将军的满眼黑线,也不顾拉姆瑟斯得逞的笑容。梅艳做出了这个决定。此时的梅艳并不知道,这个决定,将改变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