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停伫（《天是红河岸》同人）》聆水物语

29、宽恕

　　“什么！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奈夫图神官几乎是肝胆具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索那斯特，他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今天早上还神清气爽的儿子竟然会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面前。
　　“大人……大祭祀在路过神庙的时侯突然有巨石砸下，而马儿受惊躲避不及，才会……”随从胆战心惊地跪倒在地。
　　“大人，大祭祀恐怕……”闻讯而来的数名医生在做了检查之后，只能摇了摇头，索那斯特不但完全失去了意识，全身都浸在血泊之中，骨头也不知道断裂了几根，他们已经是无可奈何了。
　　“不会的，索那斯特是阿蒙神的祭祀，阿蒙神会赐福于他的，阿蒙神会保佑他的……”奈夫图怀抱着自己的儿子，毫不在意他身上的血污沾在了自己身上，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悲哀和痛苦，苍白的双鬓昭示着他的年迈，也决定了他的全部希望已然在这个独子身上。
　　侍从们在奈夫图永远冷静自持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们父子都是阿蒙神的祭祀，为什么掌管太阳的阿蒙神并没有护佑他们呢。

　　“听说，索那斯特大祭祀还在昏迷之中啊。”侍从手里的水罐里的水已被鲜血染红，但是他自己都忘记了这已经是第几次换水了。
　　“不仅仅是昏迷，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另外一个捧着白布的侍从也插嘴道。
　　“为什么阿蒙神会将罪给大祭祀呢？他明明是神庙最高祭祀啊。”捧着水罐的侍从疑惑地问道，他们尊重祭祀是因为祭祀是神的代言人，但是如果连祭祀都受到了神的将罪，那这个国家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听说大祭祀囚禁了伊西斯女神，是不是阿蒙神生祭祀的气了？”路过的侍从也不禁参与了讨论。
　　“伊西斯女神是天空女神啊，阿蒙神将她赐予我们而祭祀却把她囚禁在神庙，阿蒙神将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只希望阿蒙神能就此息怒，不要在迁怒整个埃及就好。”经历了图坦卡蒙王的突然逝世，和阿伊法老的意外身亡，整个埃及现在都动荡不安，再也经不起丝毫的风吹草动了。
　　“好了好了，别再嚼舌根了，作好自己的工作吧。”不知道什么时侯侍从长来到了他们的身后，沉声的呵斥让聊在兴头上的侍从们立刻鸟兽散。默默地摇了摇头，其实他们的怀疑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怀疑呢。甚至自从大祭祀受伤之后，整个底比斯都在讨论是不是大祭祀惹怒了阿蒙神，每个人都在担心会不会有之后的灾难降临。

　　奈夫图静静地站在拐角处，侍从们，市民们的议论他尽收眼底，其实何止是普通的市民，就连他自己也为囚禁伊西斯女神的事情惴惴不安。
　　至今，他仍然记得伊西斯女神的音容笑貌，她的高贵和善良，如果她的确是阿蒙神赐予埃及的瑰宝，他们的做法确实会惹怒神灵。
　　囚禁伊西斯女神，是为了保护阿蒙神庙祭祀集团摇摇欲坠的民望，但是没有想到适得其反，引起了民心涣散和议论纷纷。
　　甚至，还让他的儿子遭到这样的飞来横祸。

　　如果，如果能够得到伊西斯女神的宽恕，也许一切，还有弥补的可能。

　　梅艳惊讶地看着突然造访的奈夫图，这个面善的老者虽然她并没有太过深刻的记忆，但是依稀记得他是妮佛提提王太后身边的神官，而索那斯特大祭祀应该就是他的儿子。
　　他苍老了很多，也干瘪了很多，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里满是惶恐和忧虑。
　　“伊西斯女神，请求您宽恕我的儿子吧。”奈夫图见到梅艳的那一霎那就虔诚地恳求，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神庙里显得异常触人心弦。

　　梅艳的眼光落在一旁早已失去意识的索那斯特身上，虽然血迹已经拭干，也换上了干净的白袍，但是依然看得出他受过极其眼中的伤，是被压伤的吗？梅艳下意识地检查了索那斯特的伤痕，起码有6根肋骨骨折，胫骨和腕骨都粉碎性骨折，更重要的是他的脑部也有受到重击。医治这样的病人和困难，稍微不小心就可能造成终身瘫痪。
　　“路过的神庙的时侯，索那斯特被掉落的石块所砸到。所有的人都担心是神灵的将罪。”老泪纵横的奈夫图看到梅艳娴熟地检查着儿子的伤势，突然觉得女神很有可能愿意救助他的儿子，语气里也有着深切的期待。

　　梅艳愣了一下。确实，古埃及人应该还不明白石块风化会掉落的道理，而那些神庙，应该相当古老了，紧紧用石块互相叠起所建造的神庙一旦风化的确会造成很大的伤害。但是对他们而言，却只能理解为神灵的将罪。
　　“只要女神愿意宽恕我的儿子，我愿意完成女神的任何心愿，为女神献上最丰厚的祭品。”奈夫图看到了梅艳的略为迟疑，情急之下立刻表示了他的虔诚。

　　完成任何心愿吗？梅艳的手指颤动了一下。她不要丰厚的祭品，她只是想……
　　“让我回到拉姆瑟斯身边，你做得到吗？”梅艳突然开口，却大大地吓了奈夫图一跳。
　　果然是这样吗，传说中伊西斯女神是忠诚于她的丈夫，永远不会背叛和离弃。难道拉姆瑟斯，确实是伊西斯女神愿意辅佐的人吗？
　　可是这样的要求也让奈夫图深深得为难。
　　“女神，让您居住在神殿里是所有的祭祀和太后的共同决定，我无法改变阿。”奈夫图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一不小心让女神再次将罪。
　　梅艳沉默地看着这个胆战心惊的老者。除去呼风唤雨的神官的外衣，他也不过是一个担心儿子的可怜父亲。用神的名义束缚民众，最终被束缚的却是他自己吗？这就是所谓神官的悲哀？
　　虽然渴望离开，但是她知道奈夫图的无奈。把她囚禁在神庙，是妮佛提提的目的，也是阿蒙祭祀集团的要求；前者是要打击拉姆瑟斯的势力，而后者则要保住自己的威信。妮佛提提的世俗统治的顶端，而祭祀集团又是宗教统治的顶端。这两者的合作，却是不是奈夫图一个人可以动摇的决定，即使他也算是一个高位的神官。
　　如果要摆脱这个困境，则需要其他的办法才行。

　　但是面对索那斯特，她又怎么能够见死不救。是的，她恨过他，厌恶过他。如果没有他，她不会在这个神庙里失去自由，她不用离开拉姆瑟斯独自品尝孤独。
　　但是，“不放我走，我就不救你。”这样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救人，是不能作为交换的，更不能成为交易的筹码。
　　如果她有这样的想法，即使只有一丝一毫，也是违背医生的职业道德，更违背天主的教导。
　　“留下索那斯特把，我会医好他。”梅艳看着奈夫图期待的眼神，“有需要的药材和工具，我会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