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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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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涵夫妇一路坐着那小舟,顺着水往下飘去。远贞捧着一口江水与他喝了,问:“你今番是真要去那苗域的嘛?”
许涵笑笑,也不答话,只复捧起一口水来,说:“这水这般轻浮,也不妄是从那山内的雪里化出的。倒令我想起了你那日的新装来。”
远贞听了,也笑道:“好个不正经的。想我那日还是个小姐哩!我还没曾说什么,你倒叨念起来了!可知心术到底不正。”
两个互相取笑着,最后竟耍起水仗来了。他俩个将那水兜在手里,怀里,向对方一头一脸地泼过去。
那远贞见自己相公满身满脸的透湿了,止不住心疼起来,因劝道:“快别闹腾了,这么样子湿淋淋的,当心病着!”
许涵见她一副透湿的样子,便递给她一条巾子,说:“擦干了罢。你说得是,着凉了可不得了!”一面就给她擦了头发,一面又说,“这水这样清冽,我给你洗洗罢。”便与她解了发绳并钗环,泼了少许水在她那头油乌乌的好头发上。一边赞道:“真正是一头好头发,我瞧着便是那捧心西子,环肥燕瘦之流的美人儿都不见得有这般头发哩!”
那远贞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将那湿淋淋地巾子向他掷去,嗔道:“就凭你这话儿,我倒成了那一流的美人儿了。”
许涵忙躲过那巾子,接着她的话,说:“虽说不上一流,可也跟她们并驾齐驱了。偏偏娘子又与她们不同,在我这乡下走医的眼里,倒并无第二人了。”
那远贞见了他这副样子,指着他,由不得笑骂道:“这样说来,你倒成了个评鉴的名头咯!好不知羞!”一边用手划着脸羞他。冒不住自家的头就被按住了,她一边笑喘着,一边讨饶,“放了我罢,我再不敢了。”
许涵又与她搓了搓头发,问道:“还敢不敢?惹恼你相公,你也不怕!”
远贞忙笑道:“是是是,我再不敢了,好相公。”两人一面说着,一面止不住互相打闹着耍了一阵。正顽着,就听见蝶儿的声音,立即,两人都跑进了那舱房里。就见蝶儿翻转着身子,口边流着涎水,在那里做梦呢!远贞与她掖好了被角,许涵探了探女儿的额头,两夫妇又看了回儿女儿,便悄悄走出了舱房,一面还互相提示着对方压低点声音,省得吵了女儿睡觉。
“我想她小孩子家的最需要睡眠。睡好了身体才长得壮实。我与远贞两个又怕吵了她了,到了外面也不说话,只擦干了身子,靠在一起并排坐着。远贞说她想蒋府了,想她哥哥和阿爹阿娘了。我搂紧远贞,哎,我是个老头儿咯,听了那些年轻人的话有些也不能理解咯!但是,我啊,也是有阿爹阿娘的哩!这分情,竟是剪不断,让我想起了一首极有名的词:‘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看着远贞,觉得她便是伴了我的,最贴心的人。还有蝶儿,那个丫头哇,也该长大咯,帮着她阿娘一点事情咯!”事后许涵在纸上写下了这么段话。
俩夫妇在那船头坐着,入了夜,便也互相枕着靠着歇息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那日正到了那暖阳天。远贞才说要给许涵织一件衣服。至于父女俩那些旧的,不合身的也该裁一裁了。
便拿了一件许涵常时穿了,磨破了些儿的衣裳补就起来。那线头才补几下便吃不住力了。因又扯了一根线,叫那许涵道:“快与我穿一穿罢,我看不清那孔儿。”许涵与她穿了线,远贞再拿了那线头与衣裳比比,又补了起来,一边又说:“这青色的衣裳,要配那青色的线方使得!要了别的颜色,太显,反不好看了!”一边又拿针弄着那衣裳。
许涵笑道:“要我做什么嘛?”
远贞瞪了他一眼,也笑道:“添乱!你还能做什么?快与我扯扯,看这线头紧不紧!”
许涵扯了,说:“挺好的,只是要那动作大一点,却不会扯开?”
远贞说:“我再与你贴了那布料在背面,任你怎么扯也扯不开了!你呀!这些衣服倒跟蝶儿一样不经得!”
许涵听了,忙赔笑道:“是是是!看夫人那样辛苦,我日后小心点就是了。”远贞听得被他逗乐了,抿嘴一笑,又低头做那针线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