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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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离抱着长欢回到客栈，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用神识给他细细察看身体。少年的面色红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身体并无大碍，口鼻里有迷药和破结丹的味道，修为也提升到了筑基巅峰，随时都可能晋级。
强制进入丹田处的那把利剑也没有任何动静，甚至都没有吸收长欢体内的灵气温养自己，就连他给长欢的那颗佛眼菩提子对此也没有什么反应。若说唯一有什么问题，就是长欢一直都昏迷不醒，而且灵魂波动很大。
白离就这样坐在床边守了他一夜，暗自撑起结界阻挡这里发生的一切泄露出去。不然就凭着长欢大乘期的灵魂之力，这样剧烈的波动，扰得周身灵气都暴动起来，不引起众人前来探究才怪。而白离就坐在这灵气暴动中，却连发丝都没乱了一丝。
其实长欢此时的处境并不乐观，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恍惚间，总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似的。入眼，全都是暗红的颜色，暗红的天空，暗红的土地，深深的暗红，像是凝固许久的血液。连空气中都漂浮着细小的红丝，闻起来，甚至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一路荒凉，寸草不生，仿佛这里是一个未开化的世界。
长欢不停地走，哪怕扑面而来的寒风吹得肌肤微微刺痛，哪怕踩在地上的双脚犹如踩在刀尖上疼痛，哪怕灵魂像是被人撕扯般似的痛楚，他也要走。一直走下去，可是要走到哪里去呢？他不知道，也没人告诉他答案。
微微歪了歪头，长欢的神情有些懵懂，不明所以的看着刚刚还打斗在一起的人，现在突然间同仇敌忾似得将他团团围住。他们的穿着各不相同，有的甚至只是一身黑袍，手中拿着的各种武器上沾染的鲜血流了下来，竟被土地一点点的吸收，诡异万分。
若说他们唯一一点相同的便是他们的眼眸里都充满了血腥的杀气，冰冷肃杀，没有半点其他情绪，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杀戮而生。纯粹的杀气笼罩了这片天地，连周围的温度都蓦地下降，没有人发出号令，但这十几个人却同时扑向长欢。
长欢心里一惊，身子却本能的就开始躲避。意念一动，想取出什么来，可手中却空空无物。一个躲闪不及，胳膊上就被人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淋漓的鲜血瞬间就将半只胳膊染得血红。而周围的人见了血，仿佛被激出了兽性，更加凶猛起来。
这些人，想杀了他！
长欢对于这个突现的想法很是恐慌，却只能被动的防守。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应该在……应该在……？心神一晃，一把利剑就刺入他的胸口。长欢勉强避开要害，紧紧地握住那把利剑，让它无法在进一分，手上被划破的伤口滴滴答答落下鲜血。
嘴角溢出一抹血色，长欢低头看着胸口晕染开来的妖红，不知怎么就觉得愤怒冲天，体内一直压抑的东西在慢慢苏醒。他将利剑拔了出来，喷洒出来的鲜血更是刺激的他眉眼间一片戾气，反手夺过那把利剑，长欢如同变了个人似的，冰冷着一张脸。
不是想杀了他吗？那就一起上啊！不是要杀了他吗？那就看看，到底是谁能杀了谁！
长欢手握利剑，脑海里像是浮现出什么剑法，让他下意识跟着一起做。眉眼间酝酿起滔天的杀意，挥动着手中的利剑，与之前的慌忙躲闪不一样，此时的他杀戮果断，出手狠戾。人影飞闪，寒剑厉芒，血色飘飞，仿佛吞吐间就可取人性命。
可是这些人像是没有疼痛感一样，只知道不断的进攻。就连身上被长欢划出不少伤口都不顾，缺胳膊少腿也不管，仿佛他们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会不断的进攻，像是一个个被杀戮控制住的杀人傀儡。
长欢眉眼一动，眼前血红一片，手下的动作从生涩到熟悉，哪怕潜意识里他觉得他不该这么做，却又像是被什么摄住了心神，只知道不断的杀。同那些人一样，哪怕身上伤痕累累，也要不停地杀戮。
杀到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这里，满地的血水慢慢被土地吸收，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长欢捂着嘴轻咳一声，却喷出大口的鲜血，顺着指缝间往下滴落。全身伤痕累累，白色的衣衫已经被血色染红，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长欢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色，没有丢弃手中卷刃的利剑。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一直走，一直走下去。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不断留下的鲜血，让他踩出一个又一个血色的脚印，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仿佛哪怕是天荒地老，沧海桑田，他也要一直走下去。
长欢蓦地惊醒坐起身，急促地喘着气，全身无意识的战栗着，脑海里突现的记忆似梦似真，让他有一瞬间甚至分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如果说那只是一场梦的话，怎么会那么真实，真实到他仿佛现在都还能闻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长欢！”白离看着长欢像是只受惊的小兽，精致的眉眼间全是惊恐万分的神色，周身隐隐浮现出的杀气又让他仿佛是刚从杀戮中逃脱，警惕未除，杀意未决。而那灵魂波动，却随着他苏醒消失不见。
“师尊？”长欢喃喃的叫道，看着白离的眼神有些陌生。可是下一秒，就扑进了白离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像是抱住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惊慌失措的叫道，“师尊，师尊……”
“长欢，我在！”白离轻轻拥着长欢，用手安抚着他的后背。他不知道长欢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清冷的眉眼闪过一丝杀气，名剑山庄！名剑山庄！
“师尊，我好害怕。”长欢闭上了眼，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他真的好害怕，害怕梦里的那个自己，和刚才在剑冢里的他，一模一样。他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他怎么可以变成那个样子！
“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白离心疼的轻声安抚道，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灵力，把话音渗入到长欢的神识里，形成一种暗示。等到长欢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这才诱哄的问道，“刚才我不在，发生什么事了？”
“师尊走后，我就打算回客栈，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我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剑冢……”长欢轻轻的说着，身子害怕似得瑟缩了一下。原本身材就纤细瘦弱，现在看起来更是显得柔弱。“他们说要拿我去祭剑。”
“后来呢？”
“后来？……我记得有一把黑红色的利剑，突然就散发出血色的迷雾……再后来，我就昏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长欢低低的说道，躲在白离怀里的脸蛋却冰冷至极。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地不想告诉白离实情。
“没事的，这次是我不好，不该留下你一个人，以后都不会了。”白离轻声的许诺，看着长欢的时候，眉眼间才柔和下来。心里很是自责，只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竟让长欢受到了这样的惊吓。
“师尊以后都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吗？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长欢突然抬头定定的看着白离清冷的眼眸问道。可是后面的那几个字，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不会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白离看着少年忐忑不安的目光，不知怎么就直接开口许下承诺。少年闻言轻轻笑了，笑得那么开心，仿佛是开在寒冰上的雪莲，柔弱又坚强。
“师尊，你真好。”长欢将耳朵贴在白离的胸前，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声。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心里的那只恶魔又慢慢沉睡下去。他在心里小声地说道，白离，你既然答应了就不可以做不到。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白离闻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要是好的话，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害得长欢如此。他看着少年柔顺的样子，不知怎么就觉得有几分怪异的感觉，轻声的问道，“长欢，你觉得你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不适的地方？”长欢仿若疑惑的重复道，眉尖几不可见的蹙了起来，紧抿着薄唇。他不知道是不是白离发现了什么？垂下的眼眸遮挡住眼底隐隐可见的惊慌失措。
“我去的时候，那把黑红色的利剑进了你的身体，在丹田处。”白离轻轻的解释道。那把利剑戾煞血气旺盛，怕是会迷惑了长欢的心性，可是佛眼菩提子却又没有任何反应。他看着少年疑惑不解的起身，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进入内视。
长欢看见身体里丹田处的那把黑红色的利剑，那分明是离祭剑。它悬浮在丹田里，没有丝毫的动静，甚至都没有吸收他体内的灵气，反而帮他压制住那股能冲击晋级的灵气，又一点点的泄露出来。不知怎么，长欢就觉得，离祭剑在保护他。
意念一动，离祭剑就出现在长欢的手中。只见离祭剑剑长三尺六寸，剑宽一寸八分，通体似光气凝成，呈黑红色，恍若有流光浮动。剑柄上刻着两个清晰的字体，写着“离祭”二字。
“师尊？”长欢不知所措的叫了一声，脸上显示出茫然的神色。离祭剑的戾煞血气冲天，此时却收敛起来没有伤他半分。在长欢的手中，离祭剑乖巧的像个孩子。
白离伸手想要拿走离祭剑，瞬间却翻身而起，离祭剑擦着他的胳膊而过。若不是白离动作快，怕是不只会划破他的衣服。长欢见此眉眼一动，看着离祭剑，闪过一丝戾气。离祭剑似有所感应一般，又顺从的飞了回来，悬在半空，不知为何却让人感到它在认错忏悔。
白离微微诧异，这离祭剑分明只是把仙器，却灵性得很，比之月寒剑都不差什么。明明是个无主之物，却单单会护长欢，仿佛长欢该是他的主人。伸手试探地将离祭剑拿在手中，离祭剑瞬间收敛起全部的戾煞血气，剑身变得平淡无奇，就像只单单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利剑。
“师尊？”长欢轻轻的叫道，少年精致的脸蛋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甚是不解。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看向离祭剑，掩下眼底的神色。“它有什么不妥吗？”
“不清楚。”白离伸手在离祭剑上设下阵法，将它的戾煞血气封锁在剑身上。这才刚画完阵法，离祭剑就又飞入了长欢的体内。见此眸色一深，名剑山庄对万剑冢的利剑应该有记载。看来，有时间他该走上一趟。
长欢有几分不知所措，这时肚子却咕噜的响了一声，让他瞬间就红了脸，神情尴尬，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白离倒有几分懊恼，他是素来不吃食物惯了，却忘了长欢不是金丹期，每日还需要吃东西。
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长欢肚子不饿才怪。白离见此站起身来，暗自撤消了原来布下的结界，轻声说道，“我下去给你拿点东西上来，你先好好休息。”
“是，师尊。”长欢低头应道，脸颊上还是有些粉色，衬着如玉似的肌肤更显得粉嫩可口。他听到白离走了出去，把门再轻声关上，这才又取出了离祭剑。
只见离祭剑周身还是能散发出戾煞血气，丝毫没有被白离设在它身上的阵法所困。长欢见此也只是用手轻轻抚过剑身，少年冰冷的声音带着些稚气的问道，“离祭，你说，我到底是谁？”
仿佛从他来到修仙大陆后，一切都变了。变得，连他都不像是他了，还是说，这才是原本的他呢？离祭剑闻声，也只是剑身亮了亮，黑红色的光芒看起来很是炫目。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