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弱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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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天的时间，参加门派小比的人都被刷下了一半多。虽然剩下的人数也不可小觑，但总归来说，都已经算得上是凌霄阁的中流砥柱。当然，长欢也是其中一员。
五十岁以下的那组第二轮刚好有个轮空的名额，长欢的运气不错，正好抽中了他。可是第三轮，却没有这么好运了。而且比赛的弟子，居然还是一个刚入金丹期的修士。
“五十六号：紫宸——云瑾。”
云瑾是紫渊真人的徒弟，与紫渊严谨的态度不同，他的气质温文尔雅，更像个古代的书生。面相温和，眼角还有一颗褐色的泪痣，看起来很是儒雅。别看他才二十三、四的模样，其实真正年龄都已经四十五了。
云瑾御剑而行，落在比武台上。一袭白衣风度翩翩，仿佛是来参加宴会交朋友，而不是来比赛争名次的。反手拿剑，剑穗上还系了个银色的小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只见他优雅的拱手行礼道，“小师叔，在下云瑾，水风双灵根，金丹期。”
“啊？紫宸，冰雷双灵根，筑基中期。”长欢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开场，但云瑾的态度诚恳有礼，反而让人讨厌不起来。他学着云瑾的模样说着，将流光剑瞬间拿在手中。却在心里暗自嘀咕，怎么会有人将自己的修为和属性说出来的？
“还请多多指教。”
“还请多多指教。”
两人再次同声说道。话音一落，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连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凝固在一起，悄然无声。霎时间的紧张不安，就连台下观战的弟子见此，更是不敢多言。
突然，铃声乍响，长欢侧身一避，一把泛着水汽的利剑就刺了过来。墨色的长发慢了一步，就被锋利的剑风给削断一缕，飘飘悠悠的落在地上。
他心里一惊，好快的速度，甚至余光都能看到云瑾刚才站立的残影。若不是有那小铃铛叮当作响，长欢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得开这一剑。
云瑾一改之前优雅温和的态度，只是一出手，凌厉的气势就不断攀升，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剑意犀利凛冽，身形似如鬼魅，神出鬼没，锐不可当。
长欢见此，心中的战意更是高涨。退避的过程中，还反手一剑，划出一道剑弧，就朝着云瑾的腰部划去。反应够快，只是力度不够，甚至都没有划破云瑾的衣服。
云瑾一招未成，侧手一挥，只见长欢身形暴退，便已躲过。拉开一点距离，这才又欺身而上，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你来我往之间，一片刀光剑影，凌厉的剑风肆意，连比武台上都出现了道道浅痕。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两个人对碰的速度越来越快，剑与剑触及则离，清脆的撞击声也越来越密，小铃铛叮当作响更是没有间断过。修为低的弟子，都只能看得见比武台上的道道残影。
突然，长欢感到身后一阵不安，在云瑾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意中，心中警铃大作，连忙脚步瞬移，就朝侧边闪过。余光只见一道细小的水箭在空中划过，又化成水雾消失不见。
水风双灵根！
长欢突然想到云瑾之间说过的话，怪不得云瑾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得他都有几分跟不上，原来如此，不仅仅只是修为高的原因。长欢见云瑾未拿剑的手指微动，又是掐出一个灵决，只见扑面而来无数水箭，让他连忙向后闪退。
心中冷冷一哼，长欢有样学样，左手手指快速掐出一个灵决，就见一道灵蛇般的细雷劈了下来。云瑾见此笑意更深，身形暴退，这才躲了过去，刚才站的那个位置已经被雷劈出一个不小的坑。
两个人遥遥相对，云瑾挥剑而起，手指掐诀，只见无数的剑弧和风刃朝着长欢飞了过来。长欢连忙双手撑起数道冰墙，听到不断的冰裂声，心里一惊，忙腾空而起，一剑划开打向自己的攻击。
云瑾见此反而松开手中的秋水剑，让其在身边环绕。双手同时掐动灵决，狂风骤起，卷着风刃和水箭就朝空中避无可避的长欢飞去。另外用释放自身实力，以威压压迫着长欢的实力不能完全发挥得出来。
长欢不断的下落，手中的流光剑舞得飞快，形成密集的防护圈，将射向自己的风刃水箭全都击碎。还不慌不忙的掐着灵决，天空乌云密闭，数道闪雷从天而降，直直劈向云瑾，迫使云瑾只能抵挡。
突然，长欢觉得有股威压压了下来，体内流转的灵力都有瞬间的停顿。手中挥剑的动作一慢，数道水箭擦肩而过，划破了衣服，殷红的血色酝酿出来，染了半个胳膊都是妖红。云瑾这是动真格了，连原本压制到筑基中期的实力都释放了出来。
长欢见此眸色一冷，半跪落地，却一掌按在地上，从他掌心而出的灵力瞬间就将整个比武台冻结起来。比武台是有结界的，只见从空中不断飘落雪花，温度不断飚降极限，就连台下的弟子都冷得颤抖，不断用嘴哈气。
云瑾的动作有了几分迟缓，脸上的战意却更加旺盛。拇指勾着剑穗，就朝长欢欺身而上。长欢也不躲不避，举剑而起，挥剑而下，与云瑾正面对上，你来我往，瞬间一片刀光剑影，金属尖锐的撞击声声未断，溅起点点火星。
云瑾抽空还有规律的摆弄着小铃铛，刚刚还是普通小铃铛叮当作响，现在却只随着他的动作才会发出声音。长欢开始没有察觉，直到一声铃响震入脑海，心神动荡，动作骤停，差点就被云瑾将手中的流光剑打飞出去，这才有所警惕。
“摄魂铃！”高台上的紫华见此倏地起身，沉声叫道。门派比试限制了使用丹药和符箓，却未禁制灵器法宝的使用。云瑾使用摄魂铃，倒也不算违规。
白离的眉尖轻蹙，眼里流露出点点担忧。修长的指尖有规律的打在扶手上，虽是担心，却身形未动。毕竟只要长欢无事，这场比试是输是赢，他都无所谓，只是个锻炼罢了。
长欢的身形暴退，眼中惊现出骇异。他倒是不知云瑾竟然有这么多的手段，也难怪能以刚入金丹期的修为将金丹中期的弟子给打败。再近身时，便有了几分警惕，出手更是快得让云瑾没有时间拨动那小铃铛。
触及则离，两个人盛起的剑意相对，爆出惊天的响声。长欢暗自咽下蔓延到口腔里的血腥，他本身的修为就比云瑾低，体内的灵力自然是比他要少得多。能打到现在，也是云瑾刚开始时压制了实力所致。
“小师叔果然实力惊人，不如再接我一招如何？”云瑾笑了笑，眼中甚是赞赏。直接将剑穗抓在手中，疯狂又有规律的摇动着小铃铛，叮当之声连连响起。另一只手掐起灵诀，面前直接出现一道汹涌而起的巨浪，就向长欢卷去。做完这些，他的脸上早已苍白无色。
长欢闻声而动，那铃声是直接打入脑海里的，哪怕是遮住耳朵都不行。暗自警惕，忙用灵力抵挡，里面却不知何时就夹杂了灵魂之力，这才能与其僵持不下。见海浪扑过来，心中竟是一惊，就被铃声钻了空隙，摄住心神。
巨浪席卷而来，将长欢卷在其中，仿佛这一方天地不是比武台，是浩瀚的大海，风起浪涌，波涛不断。长欢被裹在水中，哪怕云瑾收了摄魂铃，却不知为何连手脚都不动，就那么静静闭着眼，在水中沉浮着。
白离见此，一按扶手，身形如大鹏展翅般，倏地腾空而起，转眼间就到了比武台。比武台的结界本就是他下的，如何能拦得了他？伸手就直接破了云瑾的惊涛骇浪，将长欢一把抱在怀里。
只见怀中的少年全身都湿漉漉的，紧闭着双眼，脸上的脆弱仿佛一碰即碎。白离何时见过长欢有这般神情？哪怕他曾责罚长欢在雪地上练了一夜的剑，长欢都没有如此虚弱不堪。
白离暗自用灵力将长欢的全身烘干，又逼出他体内的淤血。只见长欢轻咳了一声，嘴角来不及咽下的血色就流了出来，显得分外妖冶。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白离，就有了几分歉意，低低的说道，“对不起，师尊。”
说完，就轻轻闭上了眼睛，微皱的眉头露出有些痛苦的神色。长欢一直以为没事的，却不想前世的死亡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他其实早就发现了，那些细小的端倪：他从不再近水边，泡温泉也是选小的，连水深都提前测好——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白离见此，抱起长欢驾驭着月寒剑就离开了。慑于白离的气势，这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出声。直到白离离去，哄乱的声音才瞬间响起。紫华随后飘然而落，看着一旁不知所措的裁判，挥手沉声吩咐道，“按规矩来。”
白离将长欢放在小厢房的床上，暗自用神识替他察看身体。除了灵力消耗的太多，体内有几处暗伤外，并无其他大碍。拿出凝雪丹给他服下，看见长欢能自己吞下，就知道他还没有完全睡着。他回想起刚才的情况，突然想到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答案，低头轻声的诱导道。
“你很怕水？”
“恩。”
“为什么？”
“死过一次，就容不得你不怕了。”
长欢轻声低喃道。他的回答很慢，仿佛要想好久才知道答案。长长的睫毛无意识的颤动着，神情倦怠，眉头紧皱，就连在睡梦中都不得安稳。他蜷着身子，轻轻环抱着自己，仿佛那个姿势可以让他感到些许安心。
白离闻言有些诧异，什么叫死过一次？凝冰没有特意交代过，给他留下的信上也没有提到。难不成是在藏雪峰的这段日子里发生的？可他虽说不是时时刻刻注意着长欢，若是发生这样的大事，他不可能不知情。
还是说，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事？白离暗自思量着，眉头紧蹙，手指无意识的轻声敲打着。好半晌，才伸手轻轻抚去长欢皱起的眉头，暗自运用灵力，就见长欢深深地昏睡了过去。
长欢醒来之后，就过了几天消沉的日子，不言不语。哪怕白离问起那天的事情，他也是闭口不谈。要怎么说呢？难道要告诉白离真正的长欢早已不知所踪吗？还是说他只是一个来自异界的孤魂呢？
他沉默的态度并没有惹恼白离，白离只是看着抱腿坐在床边的长欢，就觉得有几分无奈，心里微微泛疼。他站了起来，伸手拉起长欢，说道，“跟我走。”
长欢有几分疑惑，却还是依言而行。白离并未带他离开藏雪峰，只是转而来到一处山谷。四面陡峭的山壁里有一处寒潭，哪怕温度再低，也终年不会结冰。色泽冰蓝，像是一块可以流动的寒冰，这就是藏雪峰的寒冰池。
白离在长欢猝不及防的时候，将他推入了寒冰池。他只来得及惊慌的看了一眼白离，就被那冰冷刺骨的池水瞬间吞没。熟悉的感觉又来了，那么冰冷，那么绝望，却又那么宁静，那么温暖。
为什么？他想问白离一句为什么？却只觉得全身冰冷，手脚都动不了一下，像是不受他控制一般。他该是有多害怕啊？缓缓闭上眼睛，任由那熟悉的感觉淹没自己，就这样，再次一点点的死去。
白离见此跳了下去，看见静止在水中不动的长欢，隐隐感到有些愤怒，却更是心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不知道长欢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但觉得他不该如此。
空气越来越稀薄，几乎有要窒息的感觉。长欢知道这是自己在水中呆太久的缘故，无法呼吸，只能任由胸腔一点一点的胀痛，渐渐是火辣辣的疼。快要死了吗？他这么问自己，那——白离呢？
恍惚间，长欢觉得有什么撬开了他紧闭的唇，源源不断的空气传递过来，清新的感觉让他贪婪的吮吸着。他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清冷又饱含怒火的眼眸，熠熠发光，亮得吓人。
长欢见此满是委屈，忿然推开白离，却又被他一把抓住。凭什么啊？既然推他下水，干吗又来救他？白离难道以为自己是神吗？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死吗？
白离拉着长欢，不顾他的挣扎，反而向寒冰池深处游去。越来越幽暗的水底，甚至都快看不见丝毫光亮，压抑着人的神经。长欢只觉得惊慌，见此更是挣扎不断。随着他的动作，消耗的氧气也越来越多，窒息的感觉又出现了。
白离像是计算好了一样，将肺中的空气又渡给长欢。长欢因此却更是恼怒，既然逃不了，也死不掉，便趁机报复似的咬上白离的唇。渐渐的血腥味传来，更是激起长欢心底的怨念。他狂烈的吮吸，疯狂的撕咬，像是只没有理智的小兽一样。
这不是一个吻，只是在宣泄，只是在叫嚣，只是长欢在发泄自己心里所有不安的情绪，那些惊慌，那些害怕，那些无助，那些绝望。这是他的死而复生，这是他活着的证明。
白离有些诧异，身形却未动。任由长欢抱紧自己，在嘴上不断撕咬，也只是轻轻安抚着他的后背。他看着从长欢眼角溢出的透明色液体，和冰冷的池水融为一体，心里就微微泛疼。
白离如同游鱼一般，带着长欢穿出水面。两个人全身湿漉漉的落在池边，滴滴答答的水不断往下流。只能看见长欢微红的眼睛，却再也分不清哪里是泪水，哪里是池水。
长欢有些恍惚，好半晌，才抹了把眼睛，看见白离指尖轻轻擦着嘴上被他咬出的丝丝血迹，突然就爆红了脸。他、他他他刚才做了什么蠢事啊这是？简直没脸见人了好不好？
白离用灵力烘干全身，见他反应过来，这才站起身来，甩袖离去。冰冷的空气里只留下他更冰冷的语气，“自己回去，好好反省一番。”
反省什么啊？长欢拍了拍脸，浑身上下打颤，觉得冰冷刺骨，才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全身烘干。祭出琉璃盘，按照刚才来时的路线返回。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他要睡一觉后，好好想想再说。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弱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