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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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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渂赶到时,便只见了满身是血的戎尧。急上前去扶他,却被那血迹挡住了。戎尧身下那银亮的液体,竟在月光下闪起了万道的华光。
月渂不由得心里一颤。止住了步子,不再上前。
夜阴凉似冰,月光竟也凛冽了起来。月渂望着伏在地上的戎尧,眼中早已闪出了冰篮。
戎尧啊戎尧,你的心,我又怎会不明白?
出了禹落,争乱的气息更浓。
到处可以看到败落的部落。路上零零散散的,都是因叛乱而弄得流离失所的贫民。
那马车行的极快,月煌与雀夜栖坐于车内,打起了车帘子,抬眼便是那满野的苍凉。
“禹落城西,大约一日的行程,便可见一村落。那村落里,有你要找的人的消息。”雀夜栖道,示意无琊将马车赶上一旁的岔路。那岔路蜿蜒,颇为难行,就见前方朦胧处,似有一座村落隐现。
“刹那那边的战事怎么样了。”月煌看了眼不远处偶尔闪起的光火,那是咒术相拼而激起的闪亮,想必那里正有一场恶斗。
“僵持不下,偶尔会有所进展,但马上又被压下去了。前些日子我倒是去看了看刹那,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月煌心里明白,雀夜刹那仍是打不散心里的结,来这西部也是想逃避那宫中的牵绊。那孩子,方是成事的年纪,却一心扎在了旁事上。不知是该可惜,还是该同情。
月煌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青檬,那孩子仍是沉静,淡淡的望着窗外的萧条,自上路后,她便未在说过什么话。
月煌暗自摇了摇头,拿了水袋过来,递与了青檬,然后探身,将帘子扫落了下来。
“我会结束战乱的。”
他在她耳边低喃,声音甚是清冷。青檬抓着水袋的手一紧,更低了头,轻轻偎在了月煌怀中。
那马车绕着那曲折的小路,行了近乎一日,半夜时分,终是望见了几点灯火。
众人下了车马,立在村口,那村子也就十几户人家,甚是清冷,内里根本瞧不见什么人。
忽地,月煌只觉空气中一丝震动,再定睛一看,身前竟已现了个人出来。
“雀夜族,栖大人,且惜子在此等候多时了。”
那人宽袍大袖,躬身一拜,甚是儒雅。细细的眼睛微眯,竟只剩了道细缝。
雀夜栖一愣,“你怎知我的姓名,又怎知我会来此。”
那人微微一笑,将手揣在了袖子里:“雀夜大人月前已来过此处,小人有幸见过一面,便识得大人。”转而又面向了月煌,道:“诸位大人,族长已久候多时,请恕鄙族族长年纪老迈,不能相迎,还请诸位大人随在下而行。请。”且惜子侧了身,便在前面带路,将众人往中间的屋子领去。
那屋子不算高大,但在这一排低矮的屋房中,也算是雄壮了。
且惜子在前打起了帘子,一股暖暖的气流便呼的往众人颜面上扑去。众人只觉一股酸麻的暖意,直从脸上蹿到了脚底,整个人也呼的松快了起来。
月煌震了震精神,往里行去,那屋子格局简单,入门之后便是大厅,就见那大厅之上,危坐一长须老者。
老者紫袍白发,长长的眉毛竟拖到了地上,塌着眼皮,看不清眼眸神态。
但那安稳的样子,却是似熟睡了般。
“呼。。。。。。”
空气中响起了令人难以言喻的声响。
月煌正要往前迈步的脚也被这声响震的忘了落下来。
这是。。。。。。。
且惜子立在老者身侧,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下,然后正经的咳了声,又伸手捅了捅那熟睡的老者。
老者被捅的打了个激灵,呼的醒了过来,那同眉毛一起拖到地上的胡子也晃了两晃。
“呃。。。。。”老者轻声一笑,面向了为首的月煌。
“你们终于来了。”
月煌这才上前,微微一揖,道:“这位长者,有礼。”
那老者微微一笑,“二王子不必多礼,老身亦释,只是这里的族长罢了。身份卑贱,又怎受的王子如此?”
月煌淡淡一笑,道:“长着既已知月煌身份,月煌也便不再隐瞒,月煌至此,只是要寻一人,那人名唤:紊,不知长者可有此人消息。”
异释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到不急答话,伸手,点向了无琊怀中的青檬。
“小姑娘,你过来。”
月煌有些诧异,转身望向了青檬。青檬仍是那安静的面孔,乌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老者,像几千年一直沉寂的幽潭。
青檬未等月煌示意,便滑下了无琊的怀抱,直直的往老人身前走去。
异释含着笑,一把将青檬拉到了怀里。淡笑道:
“你们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好奇而已。”老人挥手示意一旁的且惜子退下,心中暗笑,这些年轻人,动不动便是一身的杀气,看来仍有待修炼。
忽地,异释注意到了青檬怀中的水晶,那白眉似是一动,伸手挑起了那链子。水晶一跳,已落在了异释的手心里。
“这链子是哪来的?”
“母亲的遗物。”
“祖上传下的吗?”
“不知道。”
异释轻轻一咳,然后望向了月煌。声音似有笑意,似有激动,又似有难以形容的凄凉。轻声道:
“你从哪找到这个孩子的。”
月煌眉稍有一蹙,道:“东方。”
“不,我的意思是。。。。。。”异释稍稍顿了下,抬起了头,似在想些什么,然后才道:“罢了罢了,不过既然这个孩子在这里,我也算安心了。你要找的那人,我自会带你去,不过”
异释正色道:“我有句话要送你,”异释顿了顿,“随心而动虽是坦然,而心念太重,便只得了牵绊。”
月煌听言,心里顿觉一沉,望了眼青檬,便不在言语。
异释一笑,伸手招来了且惜子,道:“诸位行了一日,定也是乏了,先在此将就一宿,明日老身自会遣人带诸位去那个地方。”
众人左右而望,也没在说些什么,就随了且惜子去了。
是夜,西部的天气本就阴寒,到了夜晚便更加了颜色。
嗷嗷的本风,到了后半夜,便夹上了大片的雪花子。洋洋洒洒散了一地。
青檬本就怕冷,房中虽是升起了半高的壁火,却也掩不住那湿寒之气。冻得小手小脚冰块似的凉。
月煌将青檬拥在怀里,有下没下的轻拍她的后背,哄她入眠。
而青檬黝黑的眸子仍是直直的看着前方,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
“随心而动虽是坦然,而心念太重,便只得了牵绊。”
月煌心中仍是不断想起异释的这句话,心中自是纷乱不已。心念太重,心念太重。他的心念何止太重,又何止是他的心念太重。
望了望窗外纷飞的白絮,全被风卷的乱了花色。心中不觉也随那扯絮般的大雪乱了起来。手上也加了些力气,直到青檬忍不住咳了起来,他才有一惊。
“疼吗?”佛了下她额头,月煌知青檬重伤初愈,身子自是虚的很,不觉对刚才那下有些担心。
青檬摇了摇头,微咳了下,将小手塞到了月煌的大掌里。挠着他的手心,看似顽皮的动作,却全转为了一丝无奈与怅惘。
“在恼些什么。”月煌半坐了起来,也将青檬拉了起来,帮她围上了厚厚的被子,手挑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
“没。”青檬垂下了眼睫,眼神仍在闪躲。
月煌目光灼灼,只盯着她看,窗外呼啸的狂风,打在窗上噼啪作响。青檬唇齿随那声响一颤,转而便是一声幽叹。
青檬身子往前一倾,一头扎在了月煌怀里。
转而却是一阵嚎啕,哭的竟是撕心裂肺般的凄惨。月煌一下子怔住了,呆呆的看着怀中的人竟不知如何是好。
那窗外的风仍是乱,竟卷起了树枝子拽到了墙壁之上,啪的一声巨响,月煌的心也明白了许多。
伸手抱住了青檬,轻轻在她额上印上了一吻。
这些日子,苦了这孩子了,长久的压抑,在今日,彻底崩溃了。
“我会帮你的。会的。。。。”哭了许久,青檬终是倦了下来。半梦半醒间,却只是低低轻喃
“会的,一定会的。”
月煌却只得了一阵心痛。
第二日大早,众人便起了身来。
青檬坐在马车上,总算展了几分笑颜。
月煌在族长的屋子里,谈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算是出来了。随他出来的,是且惜子。
且惜子对众人深深一揖,道:“在下将带诸位前往我族的圣地,所以还望各位大人卸下身中俗物,以免对神灵不尊。”
“俗物?”雀夜徽眉头一挑,有些不满,“难道还不能配剑吗?”
“族上是如此规定的,各位大人都是高人,但还是请把身上的剑器留下吧。”
雀夜徽呲牙,仍要争些什么,却感了身旁青光一闪,月煌已卸了手中之剑。便撇了撇嘴,从手中抽出了自己的宝剑,交与了一旁的侍从。
且惜子又是一揖,细细的眼睛仍是笑成了一条缝,道:“各位请随我来。”
众人随了且惜子,出了村落,便见不远处,立了块血红的大石。
那石头红的耀人眼,通体光洁无暇,嵌在那雪地之上,更是引人眼球。
而在青檬眼里,却似极了一大块血迹,红的骇人。
且惜子仍笑,立在了那红石之前,手里结了印,只在那红石上一点,那巨石竟哄的下闪出了万丈红光出来。
众人还来不及反映,便全被那红光包了去,青檬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也软了去。
约莫一刻的功夫,众人的双脚总算着了地,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倒不是这景色有多惊世骇俗,只是众人眼前那金黄色的结界,正是紫裕国赖以生存的最终保障。
不过那结界甚是小巧,隐约间可以望见,里面只有一间茅屋般的东西。
众人凝眉,只有且惜子在旁轻声一笑,道:“诸位大人,您要找的人便在前面,不过前面已属本族禁地,没有族长的命令,惜子不敢擅往,还望各位大人见谅,惜子就在此处恭候各位大人。”
雀夜徽微眯了双眼,仔细瞧了眼那结界,却是与紫裕国的无异,心里紧了下。伸了手出来,便往那结界处探了去。
就见一阵噼啪作响,万般华光闪耀,雀夜徽便被硬生生的给弹了回去。
手中火辣辣的痛,却让雀夜徽蹙紧了眉头。
这结界,果然只能中等清(说明:免得各位回去翻,呵呵。级别由低到高:兽、御、役、清、和无)以上的人才能通过,他虽是下等的清,却也毫无办法。
月煌面上毫无表情,望了眼无琊,示意众人在此等候。这结界,如今便只有他一人能通过了。
伸手,触上了那结界。金黄色的结界稍稍一紧,荡开了朵涟漪,便把月煌的手陷了进去。月煌倾身一闪,整个身子已穿了过去。
就在月煌正要往里走,却听得身后众人一阵惊呼,回身一看,便见青檬也从那结界钻了进来。
月煌怔在当场,直到那暖暖的小手握住他的,他才缓过神来。
“让我跟着你吧。”青檬仰着头,直直的盯着月煌,小脸上全是不容反驳的坚定。
“你啊。”月煌俯下身,无奈的摸了摸青檬的头顶,轻轻叹了口气,转而拉住了青檬的小手,
轻声道“万事小心。”,便携手往那茅屋走了过去。
那茅屋却是简朴非常,顶上只是茅草薄盖,地上片砖未铺。一扇木门,只是虚虚的掩着,连个锁环也没有。
月煌立在那门前,稍有忧郁,举起手来,却不知要不要敲下去。
正在踌躇间,就听里面一声大吼:“臭小子,来都来了,还不给我快点闪进来,还敲个什么门!”
月煌听那声音霎时耳熟,忽地眉头一紧,心下了然,抬手推门而入。果然,坐于那茅屋之内的,正是那脾气恶劣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