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二十三章 ...
-
禹落城外,车行的极快,本是垂于四角的绦子也直直的飞将起来。
过了城门,那马忽的嘶啼了起来,尥起了前蹄停了瞬间,又往前奔去。
而那车上,也多了个人。
“怎么行的这么急?”雀夜栖敛过了缰绳,替了无琊的位置,道。
“详情以后在谈,这城里有没有出色的医师。”
“医师?”雀夜栖看了眼挑帘而出的月煌,从那帘帐的缝隙,可以清楚的看到两个昏迷的孩子,其中一个,伤势不轻,性命垂危。
“有倒是有,不过。。。。。”雀夜栖犹豫了下,手一紧,道:“不管如何,先试试看吧。”随即轻呵,摧了两匹骏马,疾驰而行。
行至城西一街内,人影也多了起来,马车不敢行的太快,便只得落了地。
在那街口远远的望去,只见一处华屋甚是乍眼,而那门前,也围了密密麻麻一圈的人。
马车自是无法通过,雀夜栖只得停了车骑,道:“就是此处了,禹落城只有这一位医师。据说那医师功力不凡,只是为人十分古怪,不知她肯不肯医。”
月煌看了眼那房子,甚是精致,却显了些浮华的味道。眉间一紧,便让御森与徽守护车骑,只带了无琊,随雀夜栖去了。
那宅子前本是人影稠密,但见了月煌与雀夜栖一行陌生人,到也让开了条路。
如今战乱,谁知道这些外来之人是何身份?这城中之人,早已有了明哲保身的习性。
月煌定睛一看,那房子确实华美,与这满城的萧条成了鲜明的对比。黑漆的大门半开,里面隐约有人影走动。
忽的,一声尖厉的谩骂吼了出来,随即,一个中年的男子便从那门内被推了出来。
男子怀中抱着个男童,男童哭得惨切,气息却是断断续续的,看似生了大病。
“求你,救。。”男子伏地而拜,甚是可怜,但那救字还没出口,门内又一声呵斥吼了出来
“没钱就快滚,老娘今天没空医你们这帮穷光蛋。”伴着那吼声而出的,是一个身材高瘦的老太太,身穿金色大长袍,发髻高挽,颧骨高突,脸上一副暴戾之气。
那男子被吼的没了声音,只跪在地上,抱着男童浑身颤的厉害。
老太太拍了拍手,掸了掸衣服,轻蔑的瞄了眼那男子,又入了门去。
“这人很势力。”无琊道,看了眼眉头紧锁的月煌。又道:“这次西行,钱财虽带的不多,但付医药费,却也足够。”
“若是她只贪钱财,倒也容易了,不过。。。。。。”雀夜栖顿了下,抬头却见人群里忽的骚动了起来。
“让开让开,浮宵大人到。”
随着一声呵斥,人群中便分了条路出来,那路中间,是一队衣着华丽的护卫,护卫队后,是架分外华丽的盘座。那盘座周身金镶玉砌,表明了那来人的身份与地位定是不凡。
雀夜栖道:“此人是禹落城的军管,掌理一城的卫队,为人甚是暴戾,不过前些日子听说是被人刺了一剑,伤得不轻。”
“哦?”月煌道,抬头看了眼那队人马,阵势甚是宏大,不由锁了眉头,如今战乱,民不聊生,地方管事却仍如此奢靡,实在让人气愤。
随着队伍的移动,人声也沉寂了下来。
那盘座最终停在了房屋门口,一个着鹅黄色长袍看似地位不低的人走到了盘座前,道:“大人,到了。”
盘座内的人发出了一声轻吟,只哼了声。
鹅黄长袍的男子应了声,便走到了屋门前,躬身到:“祈雅大人,我家浮宵大人有病在身,还望您能赏脸医治。”
那人语气甚是恭敬,无琊心生疑惑,转而问雀夜栖:“这医师什么身份?”
让一城的军管如此恭敬,还亲身来此求治,那身份定是不低。
雀夜栖道:“不知,近些日子只知道这个人医术奇佳,有起死回生之力,但性格怪僻,要想求她医治,只能看她心情好坏。”
“是吗。。。。。。”
无琊低头沉思,而月煌的脸色却阴的更沉。
只见那门内人影一闪,刚才那个老太太又走了出来。
她脸色仍旧不好,只淡淡的应了声,便走向了那个盘座。
护卫欲上前拦,却被老太太一掌给推了个趔趄。
“滚开!”老人呵道,那护卫自是要怒,却见刚才那个鹅黄衣服的男子急使眼色,才不再上前。
老人身手十分利落,一纵,已上了盘座,挑开帘帐,入了内去。
月煌凝眉看着这一切,只见那帘帐之内一道白光亮起,然后就是一声惨叫,众护卫听得是他家大人,一惊,急围了上去。
“无碍的。你们退下。”幽弱的声音从帐内响起,那群护卫才稍有所退。
只听得那军管又道:“多谢祈雅大人医救。”声音细弱,却已有底气,看来是伤势已愈。
祈雅轻笑:“谢?哼,不敢,五万玉启币,少一块,休想再让我治。”
“那是自然。”帐内人轻道。
随即拍了下手,已有人抬出个大箱子来,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五万块玉启。
祈雅挑帘而出,并未看那箱子,径自往屋内走去。而屋内早已出了人来,将那箱子抬了进去。
此时月煌才上前道:“这位医长,可否行个方便。”
“今日没空,明天请早吧。”祈雅看也没看,直要关门。
月煌一晃,已到了门前,按住了祈雅的手,道:“这个病人,您还是先给看一看吧。”月煌唇角一挑,竟是个饱含深意的笑容。
祈雅抬眼看了眼月煌,眯起了眼,凝视了许久。才道:“人在哪?”
“请随我来。”
祈雅随着月煌到了车骑出,伸手挑开了帐子,就看两个娃娃并排躺在里面。祈雅脸上倒是忽显了些兴奋的样子,一纵,上了马车,仔细的查看了下昏睡的青檬,然后又检查了下袭的伤,便下了车来。
看了眼月煌,问道:“你们从哪来的?”
“羽裴。”月煌答道。
“哦,还挺远的,这两个孩子伤得不轻,唉,那边的臭小子,过来。”祈雅指了指立在一旁的雀夜栖,“拉上马车,跟我来。”
臭小子?雀夜栖一愣,半天没回过神来,见月煌与祈雅已走远,才无奈的耸了耸肩,拉了头马,往那大屋行去。
那屋子大门尽开,竟也容的一辆马车行过,众人这才知晓,外面这个屋子只是大门的一部分,往里竟是别有洞天。
穿过那屋子,便是前院,院子甚大,植着各色花草,品种不一,倒是绚丽多彩。四周全是两层的楼阁,环绕一周,收于那大屋处。
院内布置的甚是贵气,却是贵气的乍眼,更让人有些庸俗不堪的感觉。
“唉,我说你们几个,还愣着,赶紧把人抬下来。”祈雅吼道。
雀夜徽对祈雅的态度甚是不满,脸色极差。
众人小心的把两个孩子从马车上抱了下来。祈雅才招呼了一干下人过来,安顿了车马行驾,转身道:“一日一百玉启,东面二层第三跟第四间,看你们人多,算你们便宜点,一日90好了,先付定钱,快。”说着手掌已摊开在了月煌身前。
众人又是一愣,相互看了眼,脸色均是怪异。
月煌也是稍有一怔,问道:“请问医长要医治几日?”
“医治?”祈雅像看怪物般的上下扫了眼月煌,“谁说我要治那俩孩子了?”
“。。。。。。”
月煌正要往下说,却被雀夜徽一把拦开了。
“不治要我们进来做什么。”语气非常不善。
“让你们进来不一定是我要治病,你没发现吗,我家可是这禹落城最有名气的客栈。”
客栈?众人又是一愣,四处看了眼,那门扉上,确实挂着客栈的标志。
“我们不住店,你是治,还是不治。”雀夜徽声音甚冷,直直的盯着祈雅。
“不住?”祈雅冷笑,“那好,照料,搬运行礼费用,1000玉启。不送。”
“你!”雀夜徽恼怒,伸手就要去抓祈雅,却忽的觉得身子一轻,眼前景物也晃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急忙调整平衡,身子一扭,艰难的着了地,却也往后倒退了一步。
这老太婆究竟什么来头?
众人心里全挂起了疑问,雀夜徽的身手不夸张的说,普天之下鲜有对手,这个老太太竟能一下震开他全力的一抓,更把他整个人摔了出去,此等功力,绝非等闲之辈。
雀夜徽愣在那,脸上有些狼狈,闷哼,别过了脸,不再说话。
月煌一怔,有些惊诧,但也马上回复了笑意,躬身道:“医长好身手。这店,我们住下了。”回身唤了无琊,无琊知意,掏了钱袋出来。
“这里是五百玉启。医长请先收下,若是不够,再将填补。”
祈雅收了钱,哼了声:“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没个规矩。”
“医长教训的是,不过。。这两个孩子伤势实在是无法在拖延了,您是否能行个方便。”
“呵。”祈雅瞟了眼御森怀中的孩子,并不说话。
月煌笑道:“医长有何条件,但说无妨。”
祈雅唇角勾起了一道弧度,笑道:“哈,还是你这孩子明白事理,最近我倒是有件烦恼事,若是你帮我办了,我自会医他。”
“请讲。”
“我那院子里植了五株刁璜草,最近要配了下药,可是我忘了哪株是主草,如果你要是有心,就帮我找出来,如何?”
无琊脸上一紧,刁璜草,性奇毒无比,但却是治疗咒术之伤的奇药。若要配药,就必须在旁种下引株,将主草的毒性尽引,方可入药。而那引株,自是毒到了触及必死的地步,让殿下去挑,不是让殿下以身试险吗?
“主人,这。。。。”身上惊了层冷汗,急去拦月煌,却慢了一步。
“好,请医长带路。”月煌笑道,已应了下来。
“主人!”无琊也顾不上什么身份礼节,一把拉住了月煌,“那刁璜草是世间奇毒,您怎可如此涉险?”
“是啊是啊,万一触到一点,我也救不了你。”祈雅笑的冷漠,眯眼看着月煌。
月煌也笑的淡,道:“无碍,我自有办法。”便不理众人的阻碍,随那祈雅去了。
这院后,竟又是一片大院。
不过与前院不同,种的都是些药草,空气中淡淡的弥漫着药草味。
“就是那几株了。”祈雅指了指院内角落的一块方地,里面用淡淡的光柱围着几株淡红色的药草。
祈雅笑得诡异,撇了眼月煌,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无琊也道:“主人,不如让无琊代。。。。。。。”话未说完,便被月煌按下
“放心,我还是比较小心我这条命的。”
月煌笑了笑,敛起了袍子的长袖,走了过去。
祈雅手一挥,褪了那几道光柱,抱肘,盯着月煌看。
月煌伸手,放在了那五株刁璜草的上方,心中默念,手中已淡淡的散开了些绿色的雾气。那雾气渐浓,缓缓旋绕在刁璜草上,然后慢慢汇于一处,又忽的散了开去。
月煌微微一笑,伸手,便要拿其中的一株。
“主人!”众人急声叫道。
祈雅笑了笑,道:“你还年轻,要想清楚。”
月煌笑,丝毫没有犹豫,径直的拿了其中一株。
众人吸了口凉气,急冲了过去。
月煌面色不变,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众人才松了口气。
“这株,应是主草吧,在下有幸,刚好猜中了,还望医长速速医治那两个孩子。”
“你怎么猜到那株是主草的?”祈雅凝眉,问。
月煌道:“我也只是侥幸猜到而已,刁璜草,既是主草,又到了能入药的阶段,自是会化解百毒,不染凡物。刚才我手中散开的,是咒术中最基本的毒雾,主草自是会化解这片毒雾,而引草只会将毒雾吸取,并不会化,所以在下才胆敢断定此株为主草。”
祈雅直直的盯着月煌,半晌,抚掌大笑。“好!好!,我好久没见过像你这样有趣的年轻人了。”用力拍了下月煌的后背,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好,我答应你,医治这个孩子,不过。。。。。”
祈雅笑得邪气,问道:“你要治哪个?”
“哪个?”
“没错,想清楚你想治哪个。我从始至终可都没说过两个都要治啊。啧啧,年轻人,我只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可以跟你说句实话,那两个人的伤都很危险,明天已是极限。”
“只能救一个?”御森道,看了眼怀中的两个孩子,青檬自不用说,而那袭的伤大半都是因他们所至,也是不可不治,只救一个,该救那个?抬眼望了眼月煌,却见月煌仍是笑得轻松。
“不用一晚,现在便可决定。”月煌道,甚是肯定
“哦?决定了吗,救哪个。”祈雅瞟了眼月煌,眼神里有种审视。
“那个女孩。”
“是吗。。。。。”祈雅道,眼里一片高深:“看那男孩身上的服侍,似乎并不是跟你们一路的,但他身上的伤,应该是刚才那个一脸狂傲,拽的天地独大的小鬼跟抱着两个娃娃的小鬼一起弄得,你们不救吗?”
“他的伤,并不需我们来救。”
“哦?”
“他的婆婆乃医界高人,自不会袖手旁观,何况,这孩子并未受伤。”
词话引得众人又是一愣,心中不明二殿下到底要做何打算。
无琊也是一怔,忽的用鼻子嗅了嗅,恍然,嘴角也露出了笑容,暗叹:不愧是殿下。
祈雅眉一挑,道:“此话怎讲。”
月煌笑道:“医长聪慧,早应明白在下言中之意。通常医师在看到两个病人时,都会先去查看伤重的一个。虽然青檬中的咒术狠辣,但只看一眼,是绝对不会认为青檬的伤势严重过袭的。而医长却径直的先看了青檬,而后才去看袭,在下心中便已生了疑惑。而后又见了这间客栈的标记,那种写法,很明显是属于芸笙族的,正与袭同族。再加上芸笙族人口稀少,这禹落城恐怕也没几个,而袭也说要来城中寻他的婆婆,我才敢暗自下了定论,不过最后让我下决心的,还是医长您竟毫不犹豫的带我们来了此处。”
“哦?”祈雅唇边显出了一丝玩味,道“继续。”
月煌又道:“这院子里,很明显都是种了抵制咒术的药草,而被攻击性咒术所伤的人,是绝对不能闻这种药草的香气的,不然便会与体内未化的咒术相冲,更加重伤势。您既已只袭受了什么样的伤,又怎会带他来此?所以,我才敢说,袭并未受伤,您也早就知道,这个孩子寻常人伤他不得。”
能在御森与徽的咒术下丝毫未伤,也不愧是祈雅的子孙。
祈雅听了月煌的话,又笑,道:“如果我只是个丝毫不顾病人性命的狠辣老太婆呢,带你们来此,也不值得奇怪吧。”
月煌笑道:“表面上如此,但也只是表面上如此。”
“呵,年轻人,你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若您真是狠辣无比,又怎会在门口求医的那个孩子身上暗自结了天若印,保了那已近大限的孩童性命呢?”
无琊一惊,熟习咒术的他自然明白,天若印是医术中的最高印法,可让性命垂危之人起死回生,但此印对医师的伤害极大,要十年以上的功夫才修的回来。
而天若印,也只有像月煌这样中级“清”以上的级别才能看的出来。
祈雅盯着月煌看,面色甚是阴沉。
“你这个臭小子。”一字一句,都仿若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手起,带了一股阴风直扑月煌颜面。月煌立住未动,风过,吹开了额前两条青丝。
空气仿若凝住了般,众人惊厄,未有反映。
许久。
“哈哈哈哈!好!好啊!”祈雅大笑,笑的畅快。
“臭小子,还装睡的什么时候,快给我滚下来,人家早就识破了。”
御森一愣,只觉怀间一轻,那男孩已然不见。
“婆婆!”一声娇哼,男孩已扑入了祈雅怀中。
“你这小鬼,又跑出去野,还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回来。”祈雅捏了捏男孩的鼻子,一副宠溺,抬头看了呆在一旁的众人,哼了声:“还看什么,赶紧把那女孩抱到房里去,晚了救不活,你们可别怪我没说。”
众人急忙动了身形,抱了青檬上了楼。
祈雅看着几个被他吼的有些狼狈的男子,不觉笑了出来,然后回身拉住了月煌,轻笑道:“你这个孩子,还算聪明,真是。。。。。”
祈雅笑的深沉,在月煌耳边轻声道:“不愧为紫裕国的二皇子。”
月煌愣了下,遂只笑道:“原来医长早已知晓。”
“哈,”祈雅挑起了月煌的一缕头发,道:“这掩色之术虽纯熟,但也终究只是掩色之术。事物的本来,是任何东西都掩不了的。而众王子中,出生在羽裴的,也就只有那二皇子,月煌了吧。”
月煌只笑。
祈雅拍了拍他的肩,道:“赶紧走吧,那孩子伤的不轻。
黄昏时分,禹落城里竟开始下起了雨。地上积雪未化,而这雨,比雪还寒。
月煌立在廊道之上,习习夜风,夹着雨水,散了他全身。
“主人。”无琊手里拿了件厚厚的斗篷,轻道:“这凉,进去等吧。”
月煌摇了摇头,看了眼身前的屋子,里面的人似乎仍没有半点将要出来的样子。
无琊笑了笑,将斗篷披在了月煌身上,也随意的靠在了栏杆之上。
许久。
雨水早已浸湿了两人的衣襟。一丝银亮,顺着月煌脸颊滑落,而那扇门,也终于有了动静。
“怎样?”无琊急问。
“安心吧,那咒术虽毒,却也只是咒术,天下间,还没我解不开的咒术,哈哈哈。”祈雅大笑,用力拍了拍无琊的后背,“安心,安心,我可是神医。”
无琊被拍的无力,只得陪笑道好,一颗心倒也真的安了下来。
月煌举步,心中有些急切,便要往里走,却被祈雅拦了下来。
“那孩子现在需要休息,你就先忍一日吧,而且,我想我们应该有不少话要谈。”祈雅拉住了无琊的衣领,笑道:“还有你那些随从,一起来吧,我这倒藏了不少好酒。”
月煌浅笑,回身又望了眼房门,便随祈雅到了隔壁。
房外那雨落的甚急,屋内也渐渐的渗入了一股寒气。
桌上温着一壶好酒,浓郁的酒香,随着那壶下的白气缓缓晕散了开来。
“婆婆。”袭嘻笑着,扑在了祈雅怀中,在祈雅身上蹭了几蹭,嘴边咧开了大大的笑容。
祈雅笑着抚了抚袭的额头,问道:“今不是让你去城外的林子采药吗?怎么会被两个臭小子打了一下。”
御森听了,脸上顿显了些不自然。
而徽也是在旁哼了声,别过脸望向了窗外。
袭赖在祈雅的怀里,从桌上包了个果子,塞了满口,含糊不清的道:“我昨晚在林里找雪浮草,可是后来下了大雪,就到林子外面歇脚,然后就发现哥哥们了,他们很有意思哦,那个人的头发是很漂亮的银色,以前婆婆您不是告诉过我吗,如。。晤!”接下的话硬生生的被祈雅手中的水果堵了下去。
“之后呢,发生了什么事?”祈雅笑的假,拿了杯水递给了噎的面色发紫的袭,轻轻拍了拍袭的后背,帮他顺了顺气。
“然后我就睡下了。”袭咳了下,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本来我想就此在他们后面跟着他们的,但是早上起来的时候闻到林子里弥漫了股血腥味,正是咱们芸笙族的,我就过去看了看,但是我到的时候那队商旅已经都被杀光了,所以我就只唤了妖兽,将那些强盗都咬死了。不过后来我又想,刚好能借此机会光明正大的跟着他们,就在那里扯开嗓子哭了起来,呵呵,然后这个哥哥就来了。”袭傻笑了下,把之后的事情又详详细细的说给了祈雅听。
祈雅听的兴致勃勃,但御森和徽,包括无琊,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一个外人离他们车骑那么近,还睡了一晚,竟然没有一个人感到那人的气息。
一个高手就在他身边,行了一路,他居然一点也没察觉出来。
还有就是,他们竟让个小孩子给骗了。
月煌干咳了下,此事确实是他们大意了。也不好在说下去,只转了话题。
“医长既是高人,为何要弄得如此世俗?”
他指的是客栈的装饰,还有今日特意不给贫民,只给贵族治疗的事情。
祈雅笑道:“年轻人,你知道当世,什么最重要吗?”
“什么最重要?”月煌沉思,现在结界暗弱,又处在王位交替之期,加之西方战乱,最终要的,便只有宁和了吧。
抬眼,刚要道出心中所想,却被祈雅的话给噎了回去。
“当今最终要的,就是钱!”
“钱?”
“钱?”
“钱!”
众人全呆愣在了当场,只有袭还在笑呵呵的点着头。
祈雅伸出了一只手指,一本正经的道:“要知道那些贵族向来是自视甚高的,这里如此打扮,正是迎了他们所好,他们喜欢了,就会不停的光顾我,我自然可以狠狠的宰下一笔巨款,而如果我给贫民治病了,就会降低我的身份,那些贵族也会趁此压下价格,此间学问可是很大的,年轻人,你们还嫩了点,啧啧。”
祈雅笑的奸,看了看一屋子呆愣的孩子,她心里更是欢畅。
这些平日里或是一本正经,或是狂傲不逊的年轻人,如今却被她调弄的脾气全无,哈,有趣,实在是有趣。
月煌无奈,摇了摇头,轻笑道:“城中军管,掌理一城军务,责任重大。若是一城之中无了军管,自是无了防卫的保障,何况这种战区边界之城,那城管更是不能出任何差错,就算他残暴奢靡,也不能轻易废了他。医长之所以医他,定是为了城中安定吧。”
祈雅瞟了眼月煌,道:“年轻人,总是揭人秘密,是会让人讨厌的。”
月煌笑了笑,一脸闲淡。
祈雅挑了挑眉,又挂上了她那邪邪的笑容:“你虽然猜出来了不少,但是仍有一点尚未猜出啊。”
“医长请讲。”
“行刺那军管的,正是婆婆我。”
一阵阴风吹过,挑开了一扇轻掩的窗户,那雨丝带着透骨的凉气滑了进来。
众人只觉一阵凉气从头顶涌入,一直沁到了脚底板,更穿了出去,又在头顶绕了三绕。
祈雅正了正声色,道:“如今战乱,不少平民疾苦不堪,贵族却在作威作福,既然没法动他们,那就在他们身上刮点油水呗。不然百姓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婆婆我可是费尽了苦心。不过,我更想知道这位放弃了皇位的二皇子,来此偏远之城到底有何贵干,若只是寻医,应不会来此战乱之地吧,祈雅的名号可还没好到连皇都都已知晓的地步。”
月煌笑了笑,把目光投在了桌上那壶温酒上,敛起袖子,径自斟了两杯,拿了一杯浅尝,然后笑道:“只是为了某样东西,或许。。。。。。是某个人。”
“哦?”祈雅结果另一杯酒,闻了下,便不再问。
屋内众人神色各异,却谁也不再出声。
一夜,就是如此过去。
第二天,青檬悠悠转醒,抬眼,便望见了月煌那含着欣喜与焦急的眸子。
“你醒了。”他淡淡的问,强抑的喜悦,让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这些,却全被细心的青檬收入心底。
她一把抱住了他的脖颈,喃喃道:“我病了吗?现在好了吗?”
“恩。”月煌低吟,伸手抚着她柔滑的秀发,心中悬了许久的心,总算归了位。
“医长。”月煌不舍的放开了青檬,转向祈雅道:“这孩子能不能留在这里,我们要去更西的地方,带着她恐怕不便,但若在医长这里,我倒是可以放下心来。”
室内空气一凝,祈雅望着月煌,唇角轻扬了些许。
“放在我这里倒是可以,不过,你真的放的下心吗?”祈雅问,问得月煌一怔,遂又道:“若想保护她,为什么不把她带在身边?这样你才能真正安心吧。放在别处,每日忧心,还不如全心全意拼死的保她周全的好。还是你对自己的力量没有自信?而且。。。。。”祈雅看了看床上的青檬,青檬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急羞红了张小脸。躲入了被中。祈雅轻笑,继续道:“这个孩子看来也并不想留在此处,你又何苦强人所难。”
月煌看了眼青檬,眼神闪烁。
“还犹豫什么啊,这孩子的身体绝对没问题了。你们的车马行礼我也都叫人收拾好了,当然,这些可都要收钱的,不过你先前已给了不少了,就算当是送你的吧。快走吧,你不是很急吗。”
祈雅拉了下月煌,打开了房门,屋外阴冷的空气瞬间扑了进来。
月煌拉过了斗篷,包起了青檬,轻轻将她抱起,转身向祈雅道谢。
屋外骏马嘶啼,众人早已整装待发。祈雅用力的拍了拍月煌的后背,力道甚大,这已是她的习惯动作。
“快走吧。”她道,然后冲着门口的下人吼道:“你个懒鬼,还傻站着什么,赶紧开门!”
呵的那人一个哆嗦,急开了门。
月煌抱着青檬,上了车,在帘帐放下之际,他望见了祈雅唇边那灿烂的笑容。
“呵!”雀夜栖轻呵,两匹骏马嘶吟,抬步往门外行去。
直到车马不在,袭才偎在了祈雅身边。
“婆婆,这样好吗?”袭问。
祈雅目光放在了远处,轻道:“无碍的,以他的资质,恐怕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
“恩。”袭轻点头,又道:“不过那女孩,是人类呢。”
“是啊,”祈雅轻蹙眉,“遗失的烙,留下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