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网》卡落落

14、第十三章

　　“教我身形的功夫好不好？”
　　“啊？”
　　御森望着眼前的女孩，脸上神情带着一丝惊讶。
　　“教我，好不好。”
　　“为什么你要学。”
　　“我想保护自己。”

　　他弯腰，摸了摸青檬的头，像无琊般的那种宠溺。
　　“你会被殿下保护的很好，这种功夫你不需要。”
　　“我需要。”她的语气急切。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这般没用。”

　　她低头，他叹气。

　　许久，那河塘轻轻被风敛起了涟漪。
　　“你不需要。”他拒绝。很坚定，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为什么？”轮到她反问。
　　“无琊对你很期待，你应该明白。”
　　她一怔。
　　一片雪轻轻飘落。
　　“虽然现在弱小，但你将来定可以变强，但你要变强的本领不是身形，是无琊教你的，是你的智慧。”他伏下身，跟他平视，她可以看清他那双淡绿色的眼眸，清澈的闪着期待的光芒。
　　他起身，仍摸了摸她的头，像无琊般宠溺。
　　“想想无琊给你拿的书，你会发现，你很了不起。将来，你会更加的了不起。”
　　雪轻落，一片又一片，轻抚在她扬起的脸上，伴着困惑，一起慢慢融化。

　　青檬是外族人的身份月渂并没有泻露出去，所以近一个月，宫中难得的一片平和。
　　释安殿内，青檬的案上，却堆满了高高的一层卷轴。殿外的雪越堆越厚，青檬对紫裕国的一切，也认识的越来越深。

　　御森说的没错，她不需要用武力证明什么，她现在需要的是成长，长成月煌最得力的帮手。那是她留在这里的意义，也是她能为他所作的唯一的事情。

　　衣服的摩擦声吸引了她的注意，抬头，迎向了那温柔的笑容，心中的一切似乎都变轻了，莞尔，她的一切呵，也许，就这么简单吧。

　　前两天，她也终于提起勇气决定向月煌提起紫罗星死的那天晚上的事了，在说道那人额上的六芒星时，月煌脸上的神色竟低沉的可怕，青檬知道，也许战争，早已就在他们身边了。结界的破除，阻碍，一层又隔了一层。

　　注意到了他手上粘的红色丝线，细细的轻轻飘荡，那是捆绑信件的绳子上留下的。帮他除去，便想起了走了有一个多月的五皇子。五皇子的事青檬是知道的，月煌在找什么，她也知道。
　　遗失的烙，虽然只有一部分，却几乎摧毁了整个皇族，他要找到它，然后，去除结界。

　　“有消息吗？”她问。
　　他知道她在问什么？因为她只担心跟他有关的事。轻轻摇头，雀夜栖已转到了西方，却仍是毫无线索，烙，究竟去了哪？

　　“仍没找到吗？破除结界，必须要找全烙吗？”
　　“嗯。”若没剩余的烙，结界的力量便不完整，也就无法破除。
　　“可是。。。。”轻簇眉，忽的想起了一件事，那日被月煌打断了，便忘了再提起，“我听人说，破掉结界，要找到个人。”
　　“谁告诉你的？你那人遇到的人吗？”
　　“嗯。”点头，那人的名字。。。叫什么来着？从脑海里努力搜索，却突地发现了一片空白。她，怎地忘记了，她是那般过目不忘的，不可能啊？
　　“仍不肯告诉我他的姓名吗？”月煌笑，笑的有点怪。
　　“不，只是。。。。。不知怎地忘记了。”双手撑了头，努力回想，却是一片头痛，不尽皱起了眉。
　　“算了，不要紧的。”月煌的手，温热的像快暖玉，扫过了她的刘海，在她耳边停下，轻抚她脸颊。
　　“我。。。。”
　　“我说过，不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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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总是短暂，两天后，宫外传来了坏消息。
　　西方边界的一个少数部族，发起了叛乱。在这种多事之秋，每个人的心，都如越来越冷的天气般，凝的沉重。

　　午后，邺城，又飘起了淡淡的薄雪。
　　晶莹剔透，如花般在风中轻轻飞舞。
　　缘安殿那只穿了一层轻衫的少年，握着一块白石，望着满天的飞絮静静发呆。
　　风吹过，撩起长袖，那右臂，竟空洞的无一物，淡淡的卷起一层波浪，随风舞动。
　　少年面上的神情很淡，淡的仿佛既要消融般。那眼神，停到了一片雪花上，随着它渐渐飘落。

　　“你为什么，为什么总要让我伤心？”
　　“我不想再见你。”
　　“你太血腥，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母亲的话，如一道道利刃，将他的心削的七零八落。
　　“五哥是我杀的，他的命，我赔他。”他苍白的脸上，笑容竟像一朵雪蹄莲，那般决绝，那般冷艳。
　　然后，手中白光一闪，肩上喷出了一道银色的光华。他仍在笑，笑的那般凄冷
　　“一条右臂不够吗？难道您要我赔上整条性命？好，我给他。”
　　“不要！！”长啸，划破天际。
　　“你滚，我不要再见你。”
　　他眼里似乎冷的结出了冰珠，表情凝在了那笑容上，转身，不理不断留下的血，画成一跳银色的轨迹，神情闪过一丝黯然。接着，便昏死了过去。

　　少年神情中有丝抽痛。攥紧了白石。
　　儿时的第一件礼物，那时，母亲的笑容在河边跳跃，细细为他挑出最洁净的一块，犹他的银发，在日光上轻轻曜着光芒。母亲的温柔，成了他惟一的依恋，他想保护母亲，但却发现，母亲已离他越来越远了……

　　殿外一阵喧哗，叛乱，正慢慢蔓延，不知是谁挑起，但在这种时候，目的只有一个。
　　烙啊。。。。。

　　凝眉，心中，已暗下做了决定。

　　“你说，王上派了六皇子去平定叛乱？”
　　“是六殿下一再坚持，王上才转派了六殿下，本来是如我们所料派二皇子去的。”
　　“这样。。。。”堂上男子深思，嘴角狡诈的笑容未变。
　　“没关系，按原计划，虽无法在战场上除去月煌，但那六皇子我们也不可不除。”
　　“是！”

　　堂下人告退。
　　门口，一只雀鸟轻轻飞入殿中，为了躲避严寒，却忽的觉得全身一僵，似被什么拉扯了一般，然后便落到了那堂上之人的手中。

　　那人轻轻抚着雀鸟柔软的羽毛，声音也似那羽毛一样，轻软而温和。
　　“外面太冷了是吗？可怜你如此弱小，只能如此。但是。。。。”
　　那人手上加了力气，雀鸟挣扎着叫出了声
　　“我跟你不同，你注定，还是逃不出我啊。”语气没变，还是那般轻柔，手中的鸟儿，嘴角却已流出了液体，脖颈轻轻耷拉了下来。
　　他的东西，从来都跑不掉，他知道。

　　出征，那般突然，又那般迅速。
　　仅仅十天，已集结大批兽级别的勇士。其中更有些役级别的武士与法师。
　　每个人的脸上都不是很轻松，那叛乱来势汹涌，竟如野火般，烧焦了整片西方。
　　听说那首领身材矮小，却能力超群，大批的勇士，都是命丧他手。

　　主帅一席银凯，是个年少将军，表情淡漠，寒冷附在他身上，像千年不化的冰雪。
　　他的年轻，并没有让众人有任何的不满，雀夜刹那的能力，人尽皆知。更让人惧怕。
　　送行的人连了一片，从宫门一直连到城门，从城门，又连到了野外。
　　雀夜刹那没有看任何人，他知道，他想见的人，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身边。他，也不该出现在这皇城之中。

　　朝霞似血，染了城内一片腥红。
　　青檬望着离去队伍的首领，那少年的背影，寂寞的让人难已成言。
　　七位皇子，已离去了三个，还剩四个，会怎样？
　　这宫城之中，还有多少血泪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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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的又急又密。
　　月渂的烈安殿内，一只翠绿色的青鸟轻轻飞落，侧着小脑袋，注视着殿内的三人。
　　“除去得力的手脚吗？确是好办法。。。”
　　青鸟眨了眨眼，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被那青绿吸引了。忽的一阵疾风，吹落块积雪，刚好落在了青鸟着脚的地方，青鸟轻轻飞起，叫了声，窜入了天穹。

　　“无琊，等我今年结了宫里的差事，我们便回落日山吧。”
　　如花般的女子，对他绽开了笑嫣，阳光暖暖的射在他脸上，温柔的仿佛一切冰雪都融化了般。
　　淡笑，注意到她额前沾粘的雪花，伸手想帮她拭去。却发现那人儿离他越来越远。
　　“无琊。。。。”她的声音渐弱，银色的液体从唇角流落。
　　“无琊。。。。”淡淡的哀怨，混在细微的声音中，脸上却仍是那如花的笑嫣。
　　“无琊。。。”

　　“裳。。。”
　　“无琊？”
　　惊醒，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青檬，呆愣了会，才发现自己竟不知的睡着了。
　　“怎么了？”轻问，刚才，无琊的表情有点奇怪，这不是他所有的表情。
　　“没什么。”摸了摸她的额头，唇角的笑意，化开了刚才的神色，脸上又是一幅儒雅。
　　“哪里不会了？”伸手拿过了她手上的卷轴，发现已到了末页。
　　“没，只是看完了，这里的书，都看完了。”
　　赞赏的笑容，轻轻的挂在了嘴边。
　　“我再去取。”

　　敛华殿外的长廊，雪轻轻飞落。
　　往年的这里，她总会笑盈盈的等着他的出现。
　　如今雪依旧，那倩影却早已不再。
　　抱着怀中的卷轴，凝眉望向了隐晦的天空。
　　好久不曾做过那样的梦了。有二十年了，弹指一瞬，裳啊。
　　低吟那灼痛的名字，心中的伤，竟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如今，仍痛的滴血。

　　“无琊？”青檬抬头，看着无琊一闪而过的怅然，今日的无琊，有些不对劲。
　　无琊的笑容，儒雅的像温润的玉石。
　　他习惯的动作，轻轻摸着青檬的头，宠溺的笑。
　　“我没事。”

　　殿外，传来了一阵喧闹。
　　一个红衣的女子，忽的闯入了两人的视线。
　　那衣服红的耀眼。
　　无琊手中的卷轴滚落，滑开一条轨迹，落在了青檬脚边

　　“裳。。。。”
　　所有儒雅全消，无琊的脸上，惊的失了颜色。

　　青檬也是诧异的难以成声。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神色的无琊。
　　无琊手中的卷轴全落，他身形稍移，往前走了一步，而那女子，刚好便扑在了无琊怀中。
　　“大人救我！”
　　女子妆容稍乱，眼里竟是惊恐，像受惊的鸟雀。
　　“你。。。。。”无琊手轻起，抚上了女子面庞，唇微动，喃喃不知何语。

　　“无琊大人！”
　　追赶的侍卫已到，见了无琊，急忙行礼。
　　那女子眼中更加慌乱，躲到了无琊身后，手轻抖，死死的拉着无琊的衣襟，关节发白。
　　“什么事。”无琊收起了失态，恢复了原来。
　　侍卫态度恭敬，但语气却很强硬
　　“那女子来历不明，更闯入了禁区，属下疑是刺客，因此追赶。还请大人给属下个方便。”
　　“哦？”无琊挑眉，转而轻笑，拉了那女子出来，手已起。

　　“不要。”女子绝望的叫道，眼里竟有丝哀苦。她不能被抓啊。。。。
　　“你呀。”没有拳头落下，却是一双温润的手，轻敲了她的额头。
　　“不是说拿了书在门口等我吗，怎么乱跑。”
　　女子呆呆的立在那里，怔怔的不能成言。
　　无琊笑，转向侍卫：“这孩子是新进的女官，是来帮我拿书的，不想却迷了路，我正四处找她。”
　　“可是。。。”侍卫对望了眼，那女子闯入的是禁书区啊，虽没丢什么，但是。。。。。。
　　无琊神色一厉：“诸位难道怀疑无琊吗？”
　　侍卫惊了身冷汗，急道不敢。
　　“那还不退下！”少有的轻怒，吓的侍卫急退，他们知道，无琊的怒气，不是任何人都可承担的。
　　。。。。。。
　　“走吧。”无琊淡道，看不出神情。
　　青檬眉头轻皱，抬眼瞧见了那越下越紧的雪花，最近，雪，越来越多了。

　　释安殿。
　　偏殿内。
　　只剩了无琊与青檬，还有，那个红衣的女子。
　　无琊坐着，翻看着卷轴，已沉默了许久。
　　女子神色稍缓，脸上也有了血色，一双美眸，也不再呆愣，开始打量起殿内的陈设。
　　正要道谢，却被无琊忽然的厉色吓了回去。
　　“你是谁，为何在此。”无琊没动，眼神仍停在手上的卷轴上，脸上也没有任何波动，但语气却冰寒的吓人。
　　那女子被骇住了，竟不知该如何去答。
　　无琊抬眼，上下打量那女子，“谁派你来的，有何目的。”
　　“我。。。。。”女子讷讷不成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看似斯文的男子，刚才在敛华殿上救下她的人，与他是同一个吗？为什么一个人竟变了两种气势？

　　无琊起身，已到了女子身前，手动，已捏住了女子的脖颈，深深的掐出了印记。
　　“说！”厉色的连青檬也吓了一跳。
　　女子脸色逐渐发青，脸上尽是惊恐，已被掐的无法呼吸。手拉扯着无琊的手，却发现全是徒劳，这个人，好大的力气。。。。。
　　无琊眼中散发的，是股怒气，竟烧的他理智全无。手中的力气渐加，那女子的脖颈，几乎快被他折断。

　　“无琊！”
　　一声呵斥，腰被撞了一下，手松了，那女子浑身软软的滑到了地上。
　　呆愣，望见了青檬眼中的担忧。
　　忽的恍然。
　　他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全无冷静。
　　这女子，这般像裳，但也不一定便是敌人派来的啊。
　　他为何会有如此的怒气？
　　这一刻，他全乱了。

　　抚脸，疾步出了偏殿，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是夜，偏殿内，外面的雪已积得没膝。
　　厚厚的帘帐挡下了风雪严寒，殿内的火焰，轻轻跳跃，映着床上人儿的脸。
　　月煌表情很沉，望着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只是偶尔眉头轻簇。
　　御森抱肘立在月煌身后，表情一样的深沉。

　　她，睡了好久了。
　　青檬坐在床边，望着女子苍白的脸，无琊走后，就一直没回来过。
　　这女子，便是今天无琊失态的主因吧。
　　无琊总是那般冷静的，从没见过他今日的样子。他口中的裳，究竟是何人？

　　正想，那女子睫毛轻动，转醒了。
　　“咳咳！！”咳嗽，嗓间火灼般痛，无琊掐出的印记，现在还清晰可见。
　　青檬端了碗水，要递给她，却被她惊恐的拍到了一边，然后整个人像受惊的小鹿般，蜷缩到了床角。
　　“我不是刺客，你们不要过来。”
　　她被无琊吓坏了。

　　“你不用怕，我们没把你当刺客，更不会伤害你。”月煌安慰，没有上前。表情一片平和。
　　见月煌他们果然并没对她做些不利的举动，那女子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抱膝坐在床角，浑身瑟瑟发抖。

　　“你好点了没有。”转身，月煌又拿了杯水，递给她。
　　女子摇头，盯着水，满眼的防备。
　　月煌轻笑，抬起杯子，饮了一口，才交给了女子。
　　女子颤颤的接过，一饮而尽，喝的太急，咳嗽不已。
　　青檬急忙接过水杯，爬上床，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拍打间，女子衣服稍有不整，胸口，露出了一条火红的印记，像一朵莲荷。

　　抽气声，在殿内显得倍加清晰。
　　“你是烨莲族人！”
　　青檬一怔，烨莲，她知道，那个西方叛乱的少数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