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重》飘舞的紫色雪

44、第四十四夜·江山如画

　　黑色的长发被蟠龙发冠束起，额前佩戴着珠玉抹额。一袭上等锦绣织成的纯白王袍，勾勒着金丝银线，穿缀着红缎美玉，纷繁缭乱。这身繁琐的服饰穿戴起来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待侍女终于欢喜地呈上镜子，重华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少殿下真是好看呢……不不不，是夜王陛下。”

　　重华微笑，突然发现事到如今自己竟可以心平气和地微笑了。

　　一步步走上金銮大殿的王座，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接过沉甸甸的玉玺，倾听大祭司的祈祷。脚下好像一片波涛汹涌的暗海，而自己正站在漩涡的中心，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脑海中忽又浮现出，那一日他与那人约定过的未来。

　　“现在的夜族，就像一件奢华名贵、穿金缀玉的衣裳，外表看上去光鲜漂亮，但当你撕开它，里面的全都是腐败和黑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以为几人会像你这般天真？”

　　“那么，我会努力去改变它，改变现在的夜族。”

　　“事在人为。”

　　“我挺好奇，夜族的王如果是你未来会变的怎样。没有压迫，没有歧视，没有仇恨，人人平等生存的地方，那应该是我想象不出来的样子吧……”

　　“但不管怎样，我会期待那一天。看到你，成为王的那一天。”

　　“一言为定！”

　　记忆里那双金与紫交织的双色瞳眸，微微眯起，那样明亮，那样耀眼……

　　重华垂眸，哑然而笑。

　　“说好的，一言为定啊……”他喃喃低语。

　　如今我已是夜族的王，而与我同看江山的你，又在何方？

　　窗外，几片绯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夹杂着无尽的思绪飞到了远方……

　　“在想什么？”

　　几株开得繁盛的桃花树下，墨千丞朝那伫立树下赏花的人走近。这几日叶风的气色恢复不错，除了他的右手外都没有留下后遗症。今天的天气很好，叶风便说要出来透透气。

　　“原来魔界也有桃花。”叶风说，抬手接下一片花瓣。

　　“当然，花又不分地域种族，人界有，灵界有，魔界自然也有。”墨千丞笑道。

　　叶风点头，不知道是否是认同了他的观点。风吹过，扬起他黑色的发丝和衣袍，无端的让人觉得些许孤独与落寞。

　　“很美。”叶风说，看着那桃花。

　　“嗯，很美。”墨千丞说，看着那桃花下的人。

　　繁花似锦，绝代风华。

　　冗长的登基大典结束，重华有些倦了，借故屏退了下人到外面走走，已是开春时节，满园的姹紫嫣红生机盎然。重华忽见前方一人立在桃花树下，蓝衣脱俗，银发胜雪。

　　“焚冰。”重华迟疑了片刻唤道。

　　焚冰回头，似是有些惊讶，却只是微微颔首，“陛下。”

　　“陛下，少殿下……我在想，你有多久没叫过我重华了。”重华笑笑，并没有等待焚冰的回应，“一个人站的越高，身边的人反而越少，少到连个可以说话的都没有了。”

　　“……”焚冰默然。

　　随后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默契地一齐欣赏那满树桃花。

　　“我听闻那日与魔尊一起来劫狱的还有他座下的红莲使，而他至今下落不明。”重华说罢，看向神情变得不太自然的焚冰，“我想对于这件事司祭也一无所知，对么？”

　　焚冰沉默，继而点了下头。

　　“那就好，难得花开的这么美，不如与人多看两眼吧。”

　　重华这样说道，转身离去了。

　　焚冰目送着重华远去的背影，半晌才察觉掌心冒出了一层薄汗。

　　“你居然会为了我对夜王撒谎，这可是欺君之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沧烬的面上浮现出喜忧参半的复杂表情。他依旧一袭红衣似火，混在桃花丛中美艳如画，“但你不会说谎，换做我是夜重华，也不会相信的。夜重华一早就察觉到我在附近了，如果他想杀我，刚刚已经动手了。想不到你效忠的夜王居然是个有趣的人，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你……”焚冰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这个人早已离开王宫不在这里了。

　　“为何露出那副表情？不管我们所选择的道路如何，哪怕相隔万里，眼前这片江山的美景都是一样的。你的王不是说了，难得花开的这么美，何不与人多看两眼？”

　　沧烬笑着，笑靥如花，在一片绯红中握住了焚冰的手。

　　焚冰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甩开他的手。

　　“可惜这江山如画，又有谁可以与王同看呢？”

　　【江山篇如画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