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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联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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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连续半个月夜稹都没出现在即墨白的梦里。
这期间,有组织收拾紧盯他不放的猎人,即墨白宅在书琮家里,乐得心情,反而是书琮,几乎忙成狗。
有个叫徐子旭的,天天守在‘不妄言’,白天黑夜,几乎是不眠不休的抱了个笔记本码字儿。
即墨白来来去去见了几回,暗中观察那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年轻男人自我折磨,闲得无聊中,他问书琮:“你书吧里来了个文学爱好者?”
书琮进了一批新书,这会儿正挽着袖子分门别类,听到即墨白有心情去八卦别人,他头也不抬地说:“一个失去了才知道追悔莫及的疯子。”
即墨白没领悟透书琮话里真意,又问:“他有求于你?”
书琮这才毫不隐瞒的把即墨白执行任务中的阴差阳错从头到尾说了个明白。
“原来是这样?”即墨白点点头,“照理说,这个人改了书内容,还找人把《我与他的日常》这本书的旧版给毁了,听起来他还有几分能耐的呵。”
书琮闻言白了即墨白一眼,语调有些淡淡的嫌弃:“我每天一日三餐把你吃喝伺候好,你什么都不干,只知道睡,是不是睡多了把脑子睡傻了?”
即墨白立马凑到书琮身边,给他捶背捏肩,无赖道:“最近天热,我有些犯困,所以多睡了一会儿嘛,我知道书虫是个大大的好人,一定不会跟我计较的。”
书琮摘了鼻梁上的眼镜,搁到一边,又回到刚刚的话题,“只要有钱,许多看似不可思议的事,办成也不困难,小白,你是组织的一员,应该知道组织的异能排行榜上,有个叫莫湮的异能者。”
即墨白当然知道莫湮是谁。异能傍上仅次于他,排行第三,业内极有名的清除者。
莫湮这个人,异能十分古怪,只要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到他手里,他若施放意念,想把那东西毁掉,那么与那个同名同材质的,都会烧成灰烬。至于有生命的,即墨白没听说过对方能用异能直接杀人。
“我初次了解到莫湮,就在想,你说他要是看钱不顺眼,一个意念丢不出,那世界上的人民币是不是全都成灰了?”即墨白摸着下巴吐槽。
书琮说:“徐子旭出钱在组织里发了任务,让莫湮毁了所有的旧版。”
即墨白叹了句:“果然是我最近比较倒霉。”
“你认为是巧合?”书琮换了种说法,“我没发现什么异常,但你毕竟差点出事,如果这是有人想要害你,精心弄出的障眼法,也不是不可能。”
即墨白拍拍书琮的肩膀,安慰道:“我没有被害妄想症。”
书琮欲言又止,其实关于任务过程中出现的异常,他早该统统告诉即墨白,只不过,他有心不提,就怕扯来扯去说到唐夜离,多说几次,即墨白会问他为何将人封在书中。
再加上即墨白也避开不谈,书琮这些日子,越发的不想说起唐夜离。
在即墨白不得不与唐夜离处在一块儿执行任务时,他曾听过即墨白吐槽唐夜离的不规矩,心窍多的人,擅长听一句推测十句。
据他所知,唐夜离的为人不像是那种好色之徒,对方那种隐隐对即墨白的纠缠姿态,让他心生醋意不说,与猎人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他担心任务完成后,会对即墨白继续死缠烂打,所以他私心里想把人隔绝到另外一个世界,任人自生自灭。
而从事后发展看,他的小白与那唐家少爷之间一定还有其他问题,否则即墨白不会半点都不过问他的行为。
思及此处,书琮心叹,别看即墨白平时能无害又天真的巴着他耍无赖,真要有事儿,这小子其实挺没心没肺的。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心上人心目中有个美好的形象,他书琮同样不免俗。
他不想让即墨白知道自己的自私冷酷,纵使他两人对彼此的性格都有个底。
即墨白瞅着徐子旭说:“你还没告诉我,他要求你做什么?”
书琮说:“他想让我从书里召唤出一个人。”
“你答应了?”
“没有。”书琮翻开一本书,看着那些方块字,淡淡道,“我告诉他,想从书里召唤出一个人很容易,但召唤出来的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就不容易。”
写书跟织梦一样,都带了主观色彩,怎么可能与现实百分百一样。
即墨白没了兴趣。他歪到一边的软沙发上,仰躺着开始跟书琮商量晚饭吃什么。
不过,没等他们说好晚饭如何吃,即墨白便接到他那便宜老爹的电话。
唐家压下了唐夜离失踪的消息,于是这段时间几乎没怎么去骚扰即墨家,这就使得即墨申又喜又忧。
他喜的是,不用拎着即墨白这个冒牌货去打发唐家少爷,时时刻刻都要顶着被揭穿的风险。
忧的是,两家联姻刚起了个头,还没热起来,唐家先冷场了,这究竟把两家联姻置于何地?
想来想去,即墨申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他一个电话想把即墨白召到跟前,后者却有些犹豫。
即墨白摸着下巴跟书琮商量:“你说,我要是回即墨家,有多少可能会被猎人抓起来?”
猎人找不到魔舌,那肯定也找不到跟魔舌混在一块儿的即墨白。
他们搜索不到人,大概剩下的伎俩,就是去即墨家守株待兔了。
也亏得猎人有不能随意干扰普通人生活的规矩,要换了组织,早把即墨氏一家关起来拷问了。
***
即墨白的母亲还在即墨家的老宅里,他就不得不回去。
知晓这个状况的书琮认为即墨白的母亲始终留在即墨家,无疑是给他们一个钳制人的砝码,凭借他两人的实力大可以去把即墨白的母亲带出来,找个更好的地方疗养。
对此,即墨白只能报以苦笑。
这世上总有很多令人无可奈何的事。
他的母亲便是其中一件。
他比谁都想把母亲安放在自己的地盘上,可惜的是,他如果要去寻找自己的家族,就注定要东奔西走,他母亲的身体状况是受不得半点颠簸的,再者,他母亲陷入长久昏迷时,他那个神出鬼没很久不见的叔叔曾告诉过他,万不可将他母亲从老宅带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让毫无头绪解决他母亲困境的即墨白暂时束手无策了。
好在他不是即墨申的儿子,但即墨罂是对方的亲生女儿,可能在那看重名利的中年男人心中,他那美丽的母亲仍有一席之地。
至于面积有多大,即墨白同样无法去测量。
人心总是很难测的。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即墨白约了即墨申,两人会面的日子,免不了有几只猎人暗中围观,对此,某人十分坦然。
他既然敢大摇大摆的去见便宜老爹,自然有法子摆脱不必要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会见到意料之外的人。
即墨申约了即墨白在一家高级养身会所见面。会所里绿植不少,装潢别致,男男女女有礼有貌,一踏入会所大门,宁静祥和的气息扑面而来。
若是往常,到这种最适宜午后睡个安逸懒觉的地方,即墨白必定是欣然的,可惜,今儿注定让他不舒服。
服务生领着他到约好的房间,推门进入,一个身影撞入眼帘,脚步登时一滞。
即墨申旁边白色沙发上坐了一个青年,衣着得体,既不显得严肃也不显得轻佻,配上眉宇间一抹天生的和善,浑身上下有种令人赏心悦目的风姿。
“阿白,这是夜离的兄长,”即墨申的脸色虽然一如往常,但即墨白敏锐的发现对方眼里的一丝勉强。
青年起身,看向即墨白时,未语先笑:“你就是小白吧,我是唐夜枫,这些日子常听夜离提起你,闻名不如一见,你——”
“果然很特别。”
唐夜枫话落,即墨白没立马接上。他审视对方,脑海里迅速的思考:唐夜枫来见他干嘛?来为唐夜离的失踪讨要说法?
观即墨申的脸色,他分辨不出唐夜枫是否知晓了墨罂的私奔,跟便宜老爹是事先约好见他,还是偶然遇上,若是前者,这两人狼狈为奸必有所图,但要是后者,那就奇妙了。
细细琢磨对方那一副不正常的热情姿态,隐隐的不妙浮上心头,即墨白一时半会儿想不出除了把他关起来逼问唐夜离下落之外,有其他更糟糕的结果。
即墨白点点头,远远的坐下,做足了高冷。
在场俱是人精,唐夜枫也不客套,直奔主题:“我弟弟至今下落不明,我又听闻即墨罂小姐已不便与我唐家联姻,前些日子与我弟弟见面的,是男扮女装的小白。”
说到此处,即墨申已是面无表情,即墨白挑了挑眉,继续沉默。
“他们两人既然没有成为夫妻的缘分,我唐家也不强求。”
唐夜枫看向即墨白,眼眸忽然变得十分柔和,他又道,“但即墨家和唐家的友好情谊还在,联姻也不拘泥于男女,夜离很喜欢小白,我这个做哥哥的,从前至今,都少有替夜离打算,如今,他既然有了喜欢的人,我就投个巧,让小白和夜离订婚,等我弟弟回来给他一个惊喜,这既圆了两家的情分,也合了我弟弟的情意,伯父,你意下如何?”
即墨申的目光从唐夜枫转到即墨白,说不出的复杂,然而并未持续多久,就化为威胁。他沉吟一会儿,开口便包办了某人的婚姻:“他们两人情投意合,我就不棒打鸳鸯,夜枫,按你说的订下吧。”
瞅着两人睁眼说瞎话,即墨白不怒反笑:“唐先生,我跟你弟弟都是男人,你不觉结婚很荒谬?”
男人跟男人之间的婚姻,国内近些年虽然开放了不少,但仍旧没法律认可和保证,如此一来,二人之间的婚姻,纵使结成了,也是口头协议,靠的是人心,易聚易散,倘若感情稍微薄弱一点,别人趁虚而入,那再容易不过。
再者,南北双霸的联姻,唐夜离手中握有实权,除了多个枕边人,其他不会有多大影响。
对即墨白就不同了,他在即墨家受约束被威胁,到了唐家,很长段时间甚至永远都不会得到对方的信任,到那时,他就如同一只花瓶一般,被唐夜离珍藏欣赏,玩腻了随手扔到一边,谁也不会在乎。
简而言之,两个男人的联姻,根本不靠谱,荒谬至极。
唐夜枫道:“性别不重要,唐家认可联姻,我弟弟喜欢你,你嫁入唐家,就不会吃亏。”
“唐先生,你也说了,你弟弟如今下落不明,你急着拿他联姻,他知道吗?”即墨白冷嗤道。
唐夜枫沉默一会儿,忽然自信的笑道:“夜离会回来的。”
笃定的口气,一瞬与那日路常的表现重合。
原先以为路常是在自我安慰,是在吓唬他,这会儿再被人强调一遍,即墨白忽地不确定了。
他知道唐夜离有些不凡,可究竟特别到什么地步,他不清楚。
书琮说过,现实中的人入书,因书内容被修改,而困在书中,说不定过去有人尝试过,但据他所知,只有徐之旭的修改造成了那般后果。
后续如何发现,因无旧例可考,如何发展,并不在人掌握中。
即墨白冷声道:“我不同意。”
唐夜枫无所谓的笑了笑,看向有话语权的即墨申。
后者瞪了一眼即墨白,和蔼的继续说瞎话:“阿白脸皮薄,被我宠惯了有些任性,我回去跟他说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被无视的即墨白冷哼一声,站起来就走。
联姻的主角之一都甩门而去,两位包办婚姻的大家长,也无多少话可谈,很快便告别去各做各的事儿。
唐夜枫在离开会所,在一道门边遇见了即墨白。
彼此面色不改,擦身而过时,即墨白轻声问了句:“不知饶婳小姐身体可好?”
唐夜枫脚步一顿,侧首望着眼前姿容绝俗的年轻人:“她已经离开我很久了。”
“那真是遗憾。”即墨白淡淡道,“我还以为唐先生能死而复生,她也能死而复生。”
说完,即墨白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夜枫愣在原地,眼前浮现妻子的笑靥,心底却有种违和。
他觉得,他的妻子笑起来似乎不是那样的,但又不能说出什么不同。
头有些痛,揉了揉太阳穴,身边的助理提醒他该走了,他便将那丝疑惑扔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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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白觉得身体有些异样,闭眼伸手揉了揉额头,却发觉动作有些生硬,他猛地睁眼,一只猫爪子就那么撞入眼里。
嗖的一下翻身,即墨白低头见四只猫腿着地,往后看去,一条尾巴正灵活的晃来晃去,旁边有扇光可鉴人的窗户,盯住里面的倒影一瞅,赫然是一只长毛波斯猫!
即墨白被吓得连退几步,不想他本在窗台上,这一退没注意直直的掉落在地,反而把他心头的震惊摔散了,心神归位。
打量四周,大床,雪白且没什么装饰物的墙壁,整个房间干干净净,床头橘色的灯光静静的流泻光辉,即墨白呆了一会儿才确定这是一个梦。
不过,他心头一口气还没完全放下,便瞬间提起,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在梦里变成了一只猫,而且不受他控制!
这让他几乎瞬间炸毛。
“小白。”
传来人声,即墨白警惕的跳到窗台上看向门边,一个高大的男人推门进来,嘴角熟悉的坏笑,那双乌黑的眼眸,即墨白啊了一声,发出的声音却是一声低沉的猫叫。
夜稹!
如果飘窗是开着的,即墨白真想跳窗逃走!
“你怎么又出现了?”即墨白想也不想的怒问,发出的声音全是喵喵喵。
很神奇的,夜稹听懂了,他走到即墨白身边,伸出手想将他抱入怀里,却不幸的得了一猫爪。
“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我们不是一直都能在梦中相遇吗?”夜稹的表情很疑惑,转瞬又很高兴的道,“小白,我发现我可以控制你在梦里的变化,刚见你时,我本来只是想了一下你要能变成一只猫就好了,没想到……”
即墨白心里惊涛骇浪,自己能被这个人强制锁在梦里不够,如今又变异出这个人能够控制他在梦里的形态…….
这一刻,某人的心几乎是崩溃的。
“喵喵喵。”混蛋,赶紧让他变回去!!!
即墨白冲夜稹咆哮,这会儿,去琢磨唐夜离是否能和夜稹画等号,早就不是重点了。
夜稹笑呵呵的,温温柔柔的道:“小白,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讨论你的形象问题。”
即墨白气不打一处来,连连自我暗示了好几下,才压下惊怒,敢怒不敢言的瞪着夜稹。
夜稹还嫌不够惹人生气似的,伸手去挠猫的下巴,搞得即墨白忍不住就想躺倒露出肚皮打滚儿,却在看到某人欠揍的坏笑后,牙痒想咬人。
“你够了吗?”即墨白蹲在飘窗角落,那么一小坨和夜稹这个大活人那么一大坨对持,气势不是减了一分半点。
夜稹点点头,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即墨白,眼里的光芒一看就像是再打什么鬼主意。
即墨白被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而事实也证明夜稹确实想了一些不大好的东西。
因为下一刻即墨白清晰的感到身体发生了变化,他的身体舒展,四肢伸开,就像在伸懒腰一般,眨眼间,全身的猫毛退去,利爪消失,光滑白皙的皮肤出现,手脚伸展,一切看起来那么神奇,却并不能让人心底放松——
即墨白比变成猫还觉羞耻,他蜷缩的跪坐在飘窗窗台上,抱紧身体,完全不敢乱动。
“把衣服给我!”杀千刀的夜稹,居然让他全身光、裸!
“啊……”夜稹一副很抱歉他忘了的表情,嘴里的话却不和表情统一,“小白,你藏什么,你哪里我没看过?”
说着说着,他伸手去摸了摸即墨白的耳朵。
即墨白察觉耳朵的位置似乎没对,他一扭头,差点儿被吓得栽倒在地!
猫耳朵?哪来得猫耳朵?还有…….该死的,那是猫尾巴??
即墨白立马领悟夜稹的变态口味,整个人瞬间气得脸色又黑又红,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