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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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楼宴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就像一辆高速前进的跑车，因为开始跑得太快，消耗太多汽油之后突然跑不动了，只能停在原地苟延残喘。
他斩钉截铁道：“不行！我不要分手。”
伊利亚看着他，“我没办法每天和心爱的人睡在一张床上却连碰都不能碰，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消失。”
赵楼宴握紧拳头，“再给我一点时间……”
伊利亚低下头，语气一潭死水：“别勉强你自己了，你已经不再接受我了，你的身体远比你的头脑更清楚。”
“不是的，我……”赵楼宴说不出反驳的话，他知道自己隐瞒了很多事，他的身体像是进化出了一套新的机制，一旦接收信号就会立刻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而他毫无办法。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厌恶自己，为什么他迈不过去，为什么他的身体不听自己的话……为什么伊利亚要因此离开他……
“不！”赵楼宴高叫道，那声音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死死抓住伊利亚，哽咽得哀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爱你，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伊利亚悲哀地看着他，好像看着那些早已风雨飘摇的感情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赵楼宴慌乱地手脚发抖，他只知道不能失去他，不能答应分手，片刻后他道：“这样好不好？你不爱我没关系，你想和他在一起也没关系，可是不要赶我走，我爱你就够了，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不要分手……”
他用最卑微的态度乞求，伊利亚看着他发红的的绝望的双眼鼻子一酸，难过得说不出一个字，他觉得自己只要一张口，对方会立刻崩溃。
赵楼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彻底慌了，为了博取对方残存的爱把尊严踩在脚底下，什么都不要了，“你让我留下吧。”
伊利亚的心脏麻木般痛了一下，他抬手抚摸对方的脸，指尖触碰到一片湿润。
赵楼宴紧紧抱住他，失而复得的感觉令他激动得浑身颤抖。
赵楼宴忽然理解了托兰从前的种种荒唐行径，当人类的大脑被多巴胺主导的时候，那无疑是一场灾难。它会引诱出另一个灵魂，跳出寻常的认知，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伊利亚答应了让赵楼宴继续留在这儿，但他和亚德里安掉了个个儿，自己搬进了客房。这更像是一种身份的转变，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成了一个局外人。
夜晚的时候，赵楼宴在漆黑的房间里大张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墙上的挂钟机械地读秒。
赵楼宴已经睁着眼度过无数个相似的夜晚，他睡不着，也不想睡着，他不想被拖入永无止境的噩梦，但如今即使睁着眼睛，赵楼宴也看到一丝光明。
他的脑袋混乱地转动着，不断重演着伊利亚说要结束的画面。
自从那天之后，他的脑子就一直浑浑噩噩，像个高速下坠的铁球般疯狂失速，他看到伊利亚和亚德里安每天出双入对，家里每个地方都换成了亚德里安喜欢的家具和装饰，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听着他们调情，而他只能抱着还没来得及取名字的高加索犬远离。
赵楼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到这个境地，他狠狠闭了闭眼睛，心脏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们的感情真的是如此不堪一击吗？还是他只顾着横冲直撞，没看清远方的迷雾之后不一定是阳光，也可能是暴风雨？
嚓、嚓。
走针的声响仿佛贴着他的耳膜响起，赵楼宴烦闷地将脑袋陷进枕头里。
在那间没有一丝光的屋子里，当李朔风牢牢固定住他的脑袋，随意摆弄他的身体和心理时，那只戴着腕表的手腕紧贴着他的太阳穴，耳边一直都是这个催眠般的声音。
你和伊利亚认识了多久？他曾尝试□□你吗？你们在第几天发生了关系？你产生过快感吗？为此感到羞耻吗？被男人当成女人压在身下？他爱你吗？还是他爱的只是你的身体？
李朔风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重复，只要他稍有迟疑，随之就是电流带来的刻骨疼痛，手，脚，胸口，腹部，以及最脆弱的部位，催吐剂，洗胃，灌肠，在周而复始的折磨中麻痹他的神经，消磨他的意志，李朔风用一连串尖刻恶毒的问题剖析他的全部，把他所有的秘密摊开来鞭笞唾弃，直到他仅仅听见伊利亚的名字，看到男人的胡须都会恶心想吐。
那之后赵楼宴几乎无法和任何男性接触，包括大哥。在结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温琬会陪他说说话。等到温琬生下孩子，而他也终于能重新融入人群，赵楼宴马不停蹄地找到伊利亚，迎向他认为的光明。
你以为你们的爱会持续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李朔风的声音就像恶魔的催眠，赵楼宴不堪忍受地嘶吼出声：“闭嘴！给我闭嘴！”
哐啷——
“怎么了？”
眼前忽然白光大亮，赵楼宴下意识眯起眼睛，当看到闯进房间的伊利亚和亚德里安后忽然安静下来。
“没什么。”
伊利亚看向站在满地狼藉中间的赵楼宴，瞥到他流血的手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拿起门后的扫帚簸箕清理一地碎片，然后将医药箱放到他床头上：“把药擦一擦。”
“伊利亚。”赵楼宴叫住转身欲走的人，他看到伊利亚的眼神，那其中透着精疲力尽。
“你喜欢美术？”当伊利亚离开后，靠在门口的亚德里安看到地上的颜料，忽然开口道。
“只是消遣。”赵楼宴没有看他，只低声道。
“你画过伊利亚吗？”
“没有。”
空气安静了片刻，亚德里安慢慢走过来，抬起他流血的手指含进嘴里。指尖被温热的舌头包裹的感觉令赵楼宴浑身一颤，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随即看向亚德里安，忽然嘴唇被吻住了。
“晚安，亲爱的。”亚德里安跟他打了一个俄罗斯式的亲吻礼，然后用俄语向他告别。赵楼宴愣了一下，尝到了自己血的味道。他意识到对方在挑衅，尽管看起来更像是调情。
赵楼宴抬手擦掉了嘴上的血，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绝对不准伊利亚分手，如果他历尽艰辛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那之前的努力都算什么？
他们之间的阻碍不过就是……上床而已……赵楼宴忽然想到了一样东西。
“我们早上才见面晚上你们就分手了？而现在我都不知道你们还算什么，上帝啊。”在隔壁的卧室里亚德里安啧啧惊叹，伊利亚魂不守舍地盯着地面，淡蓝色的眼睛没有情绪，低低地道：“这不是你一直预料的结果吗？”
“我是这么说过，因为你们的恋情就跟死人的心电图一样平稳，不过我没想到这么迅速。”亚德里安呷了口酒，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神狡黠地一亮：“那么你现在是单身了？”
伊利亚无言地垂下眼，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没有谁会在雪地融化之后才去看雪，一旦雪融就只能看到满地烂泥。他不希望两人的记忆被消磨得只剩下一片荒芜。
“你对他仍有感情。”亚德里安有些同情地道：“这是当然的，有些受害者甚至会爱上他们的绑架犯，你又怎么会例外。但有些事情就像蜘蛛网，你越是挣扎越是困在其中，最好的方法就是别去想它。”
“让酒堵住你的嘴吧，亚德里安。”伊利亚疲累地出口道，后者显然并不听他的话，继续道：他总是这样？他的精神看上去很不稳定，我以前也见过一个类似的人，我朋友的奶奶，一个狂热的基督徒。”
伊利亚闭起眼睛，看到赵楼宴向他微笑的模样。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亚德里安的唇色被酒液染得鲜艳欲滴，衬着白皙的脸色显得有些诡异，他盯着酒杯道：“也许你可以试着治疗他。”
“治疗？”伊利亚皱眉。
“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者找个神父开解开解。”
“你是说精神病院和修道院那种鬼地方？真谢谢你来帮倒忙。”伊利亚没好气道。亚德里安耸耸肩：“提个建议而已，别激动。”他认真地思索起来：“你说他有事瞒着你，也许你可以想想遇到什么事你也会不愿意告诉他呢？”
“我们以前几乎无话不谈，如果他不说那就一定很严重。”伊利亚看着窗外，他对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沙利叶的生活一无所知：“我尝试过很多次，查过一些书籍，设想过他家庭的情况，他的神情和反应……你说得对，亚德里安，我们该去见一见心理医生。”
“你们现在可分手了，他会听你的吗？”
伊利亚转头看向他：“是我去。”
翌日一早，伊利亚和亚德里安双双下楼，亚德里安看到赵楼宴抱过他的后颈优雅地亲吻脸颊：“早安，亲爱的。”
“早。”赵楼宴在热牛奶，这么多年他还是一喝冷的就闹肚子。他努力笑了笑，眼睛看着伊利亚：“你们要出门吗？”
伊利亚嗯了一声没看他，拿了大衣就匆忙出门。他真怕一看见那双漆黑的眼睛就会忍不住去拥抱他，将他在枷锁中越捆越深，然后重复之前乌烟瘴气的日子。他不能放任，只要一想起那次夜里，赵楼宴骑着机车疯狂的眼神他就一阵后怕，那一瞬间对方仿佛在朝着一个不存在的目的地疾行，把所有都抛下了，包括他。
“老天，你可别露馅了。”亚德里安快步跟上来道，“沙利叶这样子真可爱，像只做错事的小猫。”
“别再亲他。”伊利亚不开心道，他只想让他的沙利叶好起来，而不是给别人可趁之机。
亚德里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上车吧。”
作者有话说第85章 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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