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甜蜜孤独的野兽》已是深秋

73、第 73 章

　　赵楼宴在伊利亚家里住了下来。

　　那张伊利亚始终没有舍得扔，一直藏在抽屉最深处的赵楼宴的相片又被他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皮夹里。

　　莫斯科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赵楼宴早上赖在被窝里不愿意起来，迷迷蒙蒙觉得床一轻，一股冷风灌进来又被迅速捂严实，睡了一会儿又觉得冷了四处划拉温暖的物体，睁开眼才发现伊利亚已经晨跑回来，连早饭都替他端上来了。

　　他正在镜子前穿衣服，板正笔挺的军装穿在他身上特别精神好看。

　　赵楼宴一边喝牛奶一边眯细了眼睛欣赏，伊利亚也从镜子里带着笑意地看他，弄好腰带后过来亲了他一口，舔了舔他嘴角的牛奶道：“味道还不错。”

　　赵楼宴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推了推他：“喝你自己的。”

　　伊利亚没有错过对方的反应，尽管两人和好如初，但沙利叶忽然变得很抗拒亲密的举动。明明两人每天都同床共枕，但每次亲吻之后便点到为止，只要他想要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对方就会露出害怕的表情挣扎。伊利亚只以为沙利叶还在为那次自己强迫他的事情生气，心里更加愧疚，只好拼命对他好来弥补。

　　“真小气。”伊利亚笑道。赵楼宴理直气壮：“我现在是无业游民，而且身无分文，上哪儿大方去。你要好好工作多赚钱，不然我们都得喝西北风了。”

　　“听你的。”伊利亚笑了笑，温柔的神情很难让人联想到他也会有暴戾如野兽的一面：“今天想做些什么？”

　　“看看书吧，你又不让我出门。”赵楼宴淡淡道。因为他暂时没有工作，如今中苏局势又日渐紧张，伊利亚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而自己也要上班，因此赵楼宴只能每天在家写写画画，照看尤利娅顺便学学俄语打发时间。

　　赵楼宴算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有时候画个油画都能三五天不出门。但在这里语言不通，伊利亚又没时间陪自己，慢慢就有些憋闷。

　　“今天我早点回来，我们出去吃。”伊利亚道。

　　赵楼宴眼睛一亮，随即问：“那尤利娅呢？”

　　“她能照顾自己。”

　　伊利亚又恋恋不舍地亲了他好久，才放开被他亲得喘过气的人去上班了。

　　赵楼宴躺在床上平息着紊乱的呼吸，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这是他们破镜重圆后的第一次正式约会，怎么想都十分具有纪念意义。

　　出发前赵楼宴在镜子前换了三四套衣服，最后穿了身暗色条纹的正装，喷上香水，将头发往后梳，觉得够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了才满意地呼了口气。

　　“你今天十分迷人。”伊利亚看到他眼睛顿时亮了，亲了亲他的面颊然后将一束火红的玫瑰送到他手上，开车门请他进去。

　　“你还是第一次送我玫瑰。”赵楼宴看着那精致的包装懒洋洋地道：“你送过过我各种各样的花，不是树上摘的就是路边捡的，花钱的还是头一次。”

　　“现在是冬天，路上捡不到了。”伊利亚无辜道。赵楼宴白他一眼，然后夸张地闻了一下：“嗯，花了钱的就是不一样。”

　　伊利亚用余光看他，对方白皙的连被玫瑰映得粉嫩，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心里一动，握着方向盘的手跟着抖了一下。

　　“有什么奖励吗？”他问，声音暗哑。

　　赵楼宴状似认真地考虑了一会，他看伊利亚再这样下去都快憋出病来了，自己也总不能一辈子活在李朔风的阴影下就此不举了吧。随即咬咬牙豁出去，对着他暧昧一笑，凑到耳边轻声挑逗：“不如我们物尽其用，晚上泡个玫瑰浴？”

　　伊利亚都不知道已经肖想多久了，每天躺在身边的人却看得到吃不到，亲亲抱抱无异于隔靴搔痒，一听这话身上一热，差点直接调转车头开回家去。

　　他们在一家富有情调的意大利餐厅享用了一顿浪漫的餐厅，菜品精致味道出色，除了结账的时候赵楼宴心疼了一下，其他都不错。

　　“以后还是少来这种地方吧。”

　　“不好吃？”伊利亚问。

　　“太贵了。”赵二少爷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这三个字会从他嘴里说出来，他以前的生活虽然称不上挥金如土，但也从没见过账单长什么样。现在一见真是可怕，几口的东西印在那张纸上，钱唰地就没了。

　　伊利亚笑了：“我好歹是个军官，还怕我养不起你？”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赖在你家吃你的穿你的不走了。”

　　伊利亚亲了亲他的额头：“好。”

　　伊利亚觉得赵楼宴的性格变了很多，高兴的时候开朗得不像话，有时候又像陷入自己的世界一样沉默很久，偶尔还会发脾气，有时是因为他加班晚回家，有时完全不知道理由。尤利娅都说他比孕妇还反复无常。

　　但现在显然是他高兴的时候，伊利亚喜欢他无忧无虑的样子。

　　“走吧，去看电影。”

　　电影讲的是一位画家爱上一位路过画家所在城市的女人的故事。

　　电影院暗下来的瞬间，赵楼宴忽然产生一种想逃跑的冲动，他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要被发现异常。

　　银幕渐渐亮起来，镜头中出现一支笔在作画的镜头，随即慢慢拉远，画布上慢慢呈现出一个女人，然后是第二幅，第三幅，整个房间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作，上面画着不同表情、不同动作的同一个女人。

　　那些画布像幻灯片在眼前旋转闪现，让他想起李朔风逼着他看的那些照片。赵楼宴有些不适地移开眼睛，心不在焉地盯着某个角落。

　　忽然，他瞥到一点蓝光。

　　他瞬间浑身僵硬，浑身冰冷，拼命咬紧打颤的牙关。那刺眼的蓝光如同妖魔鬼怪，在不停地追着他，盯着他，朝他狞笑。赵楼宴紧紧握着拳头，呼吸局促，那种冰冷的金属感仿佛在贴着他的皮肤游走，侵蚀他的神经。

　　赵楼宴拼命告诉自己那只是机器的光源，但强烈的恶心和晕眩侵蚀他的神经，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屏幕上演了什么。

　　“沙利叶？你怎么了？”伊利亚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低声询问，赵楼宴摇摇头，他怀疑自己又被绑在了椅子上，手脚被束缚的感觉是那么明显，让他连动都不动不了。

　　“沙利叶，你在出汗，是不是着凉了？”伊利亚抚上他的头，后者忽然跳起来，挤开座位上的人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好恶心……赵楼宴刚跑出影院就吐了个昏天黑地。不知谁踹了他一脚，赵楼宴刚骂了一句就被自己呛到，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沙利叶！”伊利亚赶紧追出去，看到他的样子心揪成一团：“怎么了？吃坏肚子了？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赵楼宴吐得涕泪交加，喉咙因被胃酸反复的灼烧变得有些嘶哑。

　　“去医院吧。”伊利亚担忧道，刚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躲开，赵楼宴的脸色惨白，嘴唇失去了血色，但依然坚持己见：“我没事。”

　　他不想让伊利亚发现自己在颤抖，只有他知道这具身体经历了什么，那些冰冷的仪器，药物，连同最羞耻、难堪的隐秘，如同施加于他的枷锁，早已深入骨髓，随时都在蠢蠢欲动，伺机而出。他不希望伊利亚知道一丁点。

　　“那我们回家。”伊利亚看着他恐惧怨愤的眼神，温柔地安抚他：“回家就好了。”

　　赵楼宴在回去的路上很沉默，窗外景色变幻，伊利亚不时从后视镜看他，对方很安静，安静得让他害怕，好像他的躯体还在这里，灵魂却飞走了。

　　夜里睡觉的时候，伊利亚看着背对他睡的沙利叶，上去抱住了他。怀里的人僵硬了一下，似乎没有睡着，随即缓缓转过身来，在他胸前用力咬了一口，然后看了他一眼，慢慢滑进了被子里。

　　“沙利叶？”伊利亚奇怪他异常的举动，随即就被忽然的刺激激得头皮一炸，情不自禁地闷哼了一声。

　　被子里传出隐约暧昧地声响，伊利亚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浪潮越推越高，划过凌空，而后又归于平静。

　　短暂又漫长的静默后，赵楼宴又慢吞吞钻出被子，反手擦了擦不幸沾上嘴角的液体按原动作躺好闭上眼睛睡觉，不过颤动的睫毛和脸上的红晕出卖了他。

　　伊利亚盯着他，还沉浸在他居然会为自己做这种事的震惊中。

　　赵楼宴感觉对方迟迟没有移开目光，忍不住睁开眼睛恼怒地瞥他一眼道：“盯着我干什么？”

　　伊利亚觉得他的胸膛被那一眼看得都快炸开了，他再也忍不住地用力堵住他的嘴，狠狠结束一个长吻后心满意足地抱紧了他，像逗小猫小狗一样，亲了一下又一下，跟催眠似地把他亲进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