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甜蜜孤独的野兽》已是深秋

67、第 67 章

　　伊利亚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几乎是跳起来跑去开门的，当看到来的是谁后立即呆住了，两秒后激动得嗓子发哑：“沙利叶的哥哥……”

　　门外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长相艳丽凌厉身高稍长的男子看见他就眼睛一亮，揶揄道：“我们家小楼宴的眼光不错啊。”

　　另一个浑身肃杀之气的男人绕过伊利亚自顾进去，闻言冷冷扫同伴一眼：“这点他是比我强。”

　　“你是嫌我没这个洋人好看？”慕容嫣不服气地问，用他那张魅惑的脸抵到赵楼英跟前。

　　“男人好看顶什么用。”赵楼英面无表情地嗤道。他本是想一个人来的，但慕容嫣死乞白烂地要跟来，赵楼英想想他知不知道无所谓也就随他去了，反正他的法语也就够泡个妞的。

　　他见那个俄罗斯青年依旧在门口往楼梯张望，往沙发上一坐淡淡道：“不用看了，我弟弟没来。”

　　伊利亚几步跨过来，急切道：“他在哪里？”

　　赵楼英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和你说清这件事。你们之前的事情我不管，既然他回来了我就一概既往不咎。我弟弟是要走正道结婚生子的，赵家的产业等着他继承，你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污点，一则丑闻。我本想这事慢慢就过去了，没想到你居然找上门来，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就该就此了断各奔前程。还有，我们家虽然不算名门望族，但也是有头有脸的，我不想看到我弟弟的照片被印得满大街都是。”

　　伊利亚默不作声地听他说完，在没捕捉到想要的信息后重复：“他在哪里？”

　　看来他根本没在听自己说什么，赵楼英冷漠地看他：“你不用知道，我弟弟不想见你。”

　　伊利亚猝不及防地怔了一下，脱口而出：“不可能。”

　　赵楼英不屑地冷哼：“怎么不可能，他要是想见你早来了，难道我还能把他关起来不成？”

　　伊利亚不信，坚持道：“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赵楼英只想速战速决，跟弟弟的相好谈判，而且还是个男的，他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传出去都能让人笑掉大牙。他从公文包拿出一张机票，拍到伊利亚跟前：“这是机票，我弟弟后天结婚，如果你实在想见他我会让人给你送请帖，到时候你自然就能见着了。”赵楼英站起来，盯着他警告道：“不要再对我弟弟抱有非分之想。”

　　“结婚？他和谁结婚？他不会结婚的。”伊利亚为他的话感到愤怒，如果对方不是沙利叶的哥哥他早就动手了。

　　赵楼英讽刺地环顾了眼四周：“才多久呐，就住进了另一个女人的屋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就好好住着吧。”

　　“我只是在这里借住，并不是你想的关系，我不会背叛你的弟弟。”伊利亚解释道，却不知道对方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个，赵楼英宁愿他是真和这间屋子的主人好上了才舒心。伊利亚见对方要走情急之下拦住他道：“你不能走。”

　　“干什么，想打架？”慕容嫣挡在赵楼英面前，伊利亚对他充耳不闻，只看着赵楼英，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要是走了他就找不到沙利叶了，他不得不低头哀求：“求你让我见见他吧。”

　　赵楼英完全不为所动，在他看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害得他弟弟变成同性恋、家里变得鸡犬不宁的罪魁祸首，“我弟弟现在有亲不能认有家不能回，这都是因为你，难道你非要毁了他才甘心吗？我绝对不准许这种事发生。”他要把楼宴拉回正道，让他做回正常人，谁也不能看赵家的笑话。

　　伊利亚看着他的眼睛，那眼中的东西在瞬间和他的父亲重合。伊利亚心里一缩，下意识松了手。

　　“他要结婚？”

　　“七天后，请帖我会送到。”赵楼英淡淡道，擦过他目不斜视地离开。

　　离开那栋房子后，慕容嫣啧啧道：“太可怜了，国际友人你也骗。不过我就喜欢你对别人指点江山的样儿，看着就□□。”

　　“你不是要回北京吗，还不滚？”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你太累了。”慕容嫣瞥了眼他眼下的青黑，问：“楼宴那事儿真的假的？”

　　赵楼英点点头，摸了把口袋发现没带烟皱了皱眉作罢：“三天后。”

　　“这么快？”慕容嫣咋舌：“那你还骗他七天后？”

　　赵楼英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他：“我告诉他真的时间等着他来闹吗？我是要他死心，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慕容嫣耸耸肩：“我看他可不像是安分的主儿。”

　　“他早晚得走。”

　　“你弟弟那驴脾气能答应？”

　　“你烦不烦？”

　　慕容嫣看他半晌，看得赵楼英都毛了，瞪他一眼：“开你的车，看我干什么。”

　　慕容嫣舔舔嘴唇，脑子里回味昨晚赵楼英被酒灌得意乱情迷的样子，喉咙有些干：“我发现你在别人面前都挺流氓的，就爱对着我假正经。”

　　赵楼英瞥他一眼：“淫者见淫。”

　　赵楼宴发烧了，他躺在床上，头脑昏沉，连呼吸都是烫的，脑子里断断续续很多片段，每一个画面都提醒着他绝望的现实。他浑浑噩噩中下意识地挣扎，企图摆脱吞噬他的黑暗和痛苦。

　　“楼宴哥？”一个温柔的女声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赵楼宴费力地睁开眼，一张端丽的脸担忧地看着他，他看了半天才想起来是谁。

　　“温琬……？”

　　温琬笑了笑：“楼宴哥，我给你煮了冰糖雪梨，要不要喝一点？”

　　赵楼宴嘴里干苦没什么味道，闻言点了点头。于是温琬扶着他坐起来，赵楼宴整个人头昏脑涨的，见温琬拿勺子舀了喂到他嘴边，尴尬地接过道：“谢谢，我自己来吧。”

　　温琬眼中一黯，笑了笑把碗递给了他。

　　赵楼宴慢慢喝了一碗，脑子跟着清醒了些。他在医院的事情大哥是绝对不会随便透露给陌生人的，更不会让人来看他。温琬却在这个时间点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件事就变得很可疑。

　　温琬起身去洗了条毛巾，想替赵楼宴擦一擦汗湿的刘海和额头，没想到赵楼宴微微侧开，动作落了个空。

　　赵楼宴为了掩饰尴尬问道：“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最近过得好吗？”自从赵楼月走后，他们只在留学生聚会的时候碰过面。赵楼宴不是傻子，在法国时他就已经察觉到温琬对他的心思，但他只是因为楼月的关系把她当成妹妹，从没动过别的心思，后来只听说温琬和宋盏在一起了。

　　“没想到你还关心我过得好不好。”温琬苦笑道，“我要是说过得不好，楼宴哥会帮我吗？”

　　赵楼宴重重呼出一口热气，语气懒洋洋的：“能帮的我一定帮，只不过恐怕我现在也是自顾不暇。”

　　“这件事只有楼宴哥能帮我。”温琬郑重其事地看向他对的双眼：“我想和你结婚。”

　　赵楼宴惊讶道，“为什么？”

　　“楼宴哥，我一直喜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只求能留在你身边。只要我们结婚，你哥哥就不会再逼你了，到时候我们回法国去，你就能继续和他在一起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赵楼宴看着她殷切的目光，觉得十分荒谬：“温琬，那你算什么？”

　　温琬的目光闪了闪：“只要你好，我就开心。”

　　“不行。”赵楼宴断然拒绝。他怎么能为了自己把另一个无辜女人的一生赔进去，用别人的牺牲换来的幸福，他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楼宴哥……”

　　“我不会答应的。”

　　“我怀孕了。”温琬忽然道，期期艾艾地看着他眼泪扑簌簌流下来：“我怀孕了，才三个月，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楼宴哥，我求求你。”

　　赵楼宴当场愣住了。

　　温琬见他久久没有回应，眼中的光越来越暗，最后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楼宴哥，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开心能再见到你，如果下辈子……我早点遇见你……”她的声音低下去，然后对他强笑了一下，眼中的痴情和迷恋令人心惊：“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赵楼宴看向她绝望空洞的背影，忽然产生某种不祥的预感，叫住她道：“你去哪里？”

　　“哪里？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温琬迷茫地喃喃自语，：“与其生下来让他跟着我受苦，不如……”一个年轻女孩，还没结婚就先有了身孕，可以想象今后的日子会有多么难过。温琬没有这个勇气面对注定晦暗的未来，更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被看不起。

　　“温琬，你不要做傻事。”赵楼宴厉声喝道，但因为发烧他的声音并没有应有的气势，对方低着头，发出细细的呜咽：“我没办法，你不帮我我只能去死了……”

　　赵楼宴一下子就心软了，因为无法回应对方的感情，他本身就对温琬有一种亏欠感，尤其这个女人把自己当成了唯一的救星，于情于理赵楼宴都没办法再次拒绝，尽管那会将她拉进深不见底的渊崖。他会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结了婚家里就会对他放松警惕，他们接着逼他要孩子，然后以此绑架他的一生。

　　但他也知道，如果因为自己袖手旁边而导致温琬发生不可挽回的结果，那他一定会内疚终生。

　　而且就算这次他不答应，大哥也会不断为他找下一个女人。他想到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的父母，想到不知今在何处的楼月，想到对他们家虎视眈眈的远亲近戚，心中一片刺痛。那种痛有对家人的歉疚，更多的是他意识到在犹豫的一瞬间，自己已经在爱情和亲情中做出了妥协，那种仿佛输了的挫败感让他坚持到现在的毅力轰然塌陷。

　　良久之后，赵楼宴低低开口。

　　“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琬的双眼底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亮光，她知道赵楼宴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她走过去，赵楼宴跟她耳语了几句，温琬的目光微变，最后还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