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甜蜜孤独的野兽》已是深秋

62、第 62 章

　　“我大哥调查得还挺清楚。”赵楼宴看着月亮在潮汐中晃晃荡荡，自嘲地道。

　　李朔风却笑道：“我猜的。在见到你本人之前除了年龄性别学历相貌之外，我对你一无所知。比起经过第三人带着偏见的视角来了解事实，我觉得通过本人会更真实客观。人有时连自己都不了解，又有什么立场来评判他人，你说对吗？”

　　赵楼宴定定地看着篝火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李朔风是故意用这些话来博取自己的信任还是本身就是这么想的。可是在经历过嫌恶或怜悯的目光，好奇或恶意的窥探，李朔风的态度已经足够友善，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将对方划出了敌对的范畴。

　　李朔风站起来从后备箱拿了一打啤酒，怕他拒绝似地开了一罐递给他。

　　赵楼宴看着他，李朔风抬了抬下巴：“喝吧，过了今晚我就没办法再带你出来了。”李朔风一直用运动复健的名义带他出来，现在他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自然也没了借口。

　　赵楼宴只犹豫了瞬间便接过来仰头灌了下去，溢出嘴唇的液体滑过喉结，隐没在锁骨凹陷的阴影中。

　　“伊利亚是我的初恋。”火光有些暗了下去，赵楼宴将剩下的啤酒洒进去，火苗轰地窜上来，冲开所有壁垒，回到最初的过去。

　　“是我追的他，很意外吧？”赵楼宴笑起来的样子终于有了符合这个年纪的稚气，也许他有些喝醉了，明亮的双眼中波光流转，火红的颜色舔舐他的瞳仁，看上去有些妖异。

　　他看上去确实不像是会主动追求的人，李朔风观察着他的神情，一瞬间却有些不确定了。

　　赵楼宴沉浸在他和伊利亚的幻境中，那些纯洁的、悸动的、热烈的、兽性的过往。他们在船上喝酒看极光，在雪原上骑马奔跑，在剧院的包厢里接吻，在学校的坦克里做|爱看日出，那些美好的点点滴滴，即使想一下都会让他拼了命地回到他身边。

　　“我一开始也犹豫过，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可是后来我想，苏格拉底可以，王尔德可以，兰波可以，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他一口一口灌着啤酒，自言自语般地诉说，然后抬头看向李朔风：“李医生，你是专家。我妈说我病了，我哥把你请来给我治病，你说，我是病了吗？……莫非经你的妙手我就能立刻转头去喜欢女孩子了，还是你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人忘情？”

　　似清醒又似朦胧的意识中一切都在远去，月亮，海，跃动的火光，伊利亚的脸，只有一个声音时不时牵引着他，自己似乎说了很多话，仿佛把这些日子所有的想法都倾吐了出来。

　　他看来是真的醉了。李朔风一边吃烤鱼一边饶有兴趣地看他发酒疯，暗叹这烤鱼味道真不错，可惜他没这个口福。还好赵楼宴的酒品还算不错，既不大喊大叫也不砸东砸西，只是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什么，声音太小听不清。

　　李朔风填饱了肚子，又看了会星星，才一把将赵楼宴抱起来，扔进车里，随即有些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一些破碎的呢语从那张秀气的嘴里流泻，暗叹道：“可怜……”

　　李朔风低声道：“我有什么灵丹妙药，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李朔风开车离开海滩，乘着夜色回到医院，赵楼宴已经歪在座位上睡着了。

　　“李医生？”

　　“别开灯。”李朔风将赵楼宴背进病房，他的助理立刻过来帮忙，李朔风淡淡制止：“不用。”然后把人放在床上，听见助理低声道：“李医生，刚刚赵先生电话找您。”

　　“嗯，你先出去吧。”李朔风的手顿了顿，然后替赵楼宴掖了掖被子，然后离开病房回到自己办公室，给赵楼英回了电话。

　　“哪位？”

　　“赵总，我是李朔风。”

　　“又带楼宴出去了？”赵楼英疲惫的声音变得精神了一些，“他怎么样？”

　　李朔风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令弟对感情的执着实在是让人感动。”

　　“李医生，有话直说。”赵楼英没兴趣听弟弟的罗曼史，一想到他那为了个男的要死要活没出息的德行他就气得想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

　　“换种说法，令弟的情况可能比想象中更严重一些。赵总，想要他恢复正常，恐怕需要对他做进一步治疗。”他顿了顿，试探道，“有可能……会用到不太温和的方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李朔风可以想见赵楼英的矛盾，最后听到如他所料的回答：“你是医生，我想你有分寸。”

　　李朔风不易察觉地勾起笑：“这是自然。”

　　第二天上午，赵楼宴是被刺眼的阳光晒醒的，他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长时间了，他眯起眼睛看铁窗外盛开的杜鹃适应光线，忽然意识到已经快要夏天了。

　　赵楼宴醒了后便起床洗漱，半个小时后有人敲了敲门。

　　“赵先生，用早餐了。”

　　“进来。”赵楼宴抬头一看，发现来人并不是那个一直负责他、每天都会问他想吃吐司鸡蛋还是包子豆浆的小护士，而是李朔风的助理，赵楼宴只见过她一两次，不由有些惊讶。

　　看上去有些冰冷的助理将早餐放在靠窗的餐桌上，对他道：“请用，十点半左右李医生会和您沟通您的病情。”

　　“嗯，知道了。”赵楼宴睡了太久，加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除了酒什么都没吃，一闻到鲜香的小馄饨脑子里立马装不下别的了。他心想李朔风大约又要带他出去吃午饭，昨天还说什么最后一次外出，呵，害得他难得放纵，把和伊利亚之间有的没的全说了出来。

　　“您慢吃。”助理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赵楼宴填饱了肚子便随手翻了本水彩绘本开始看。大哥觉得夕西洋的开放思想熏坏了他的脑子，再不准他看那些小说传记，这些美术书还是李朔风带他去书店时买的。他没事可做的时候除了写日记只能画画打发时间。

　　他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等到李朔风来找他的时候才想起助理的话。

　　“在看书呢？”李朔风抱着胸问赵楼宴合上书站起来，道：“我换身衣服。”

　　赵楼宴还穿着浅灰色的棉质家居服，于是去衣橱拿了套衣服开始换。

　　赵家两兄弟的样貌拿出去都是一等一的，赵楼宴的身量似乎比赵楼英更高一些，在南方人里尤其显眼。他的背脊挺拔，宽肩窄腰，线条十分匀称，不会给人竹竿似的瘦弱感。李朔风看着裤管没过那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勒过挺翘的屁股，在细瘦的腰部固定，尽管待会要让对方做的事完全没有换衣服的必要，但还是饶有兴趣地欣赏了全过程。

　　赵楼宴从不介意在外人面前换衣服，以前上游泳课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光溜溜的也没人会不自在。但这个李朔风总让他有些防备，随即又觉得自己一个男人，未免太多心了。

　　“今天去哪儿？”赵楼宴戴上手表，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忽然发现李朔风仍然穿着白大褂，问道：“你不换件衣服？”

　　“我们今天换个地方玩。”李朔风笑得有些神秘，等他出来后关上门，然后问：“你喜欢看电影吗？”

　　赵楼宴想了想，“在国外的时候经常看歌舞剧。”

　　“哦？都看什么？”

　　“上帝的小丑，玫瑰花魂之类的。”在俄罗斯的时候，伊利亚很喜欢带他去看这些舞蹈艺术。

　　李朔风笑出来：“都是芭蕾舞啊……”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四楼，停在一扇赵楼宴从没来过的房门前。李朔风开了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赵楼宴往里瞄了一眼，房间里没开灯，只有不知名的机器发出微弱的蓝光。他不知道李朔风葫芦里又卖什么药，有些踌躇地站着没动。

　　“怎么，怕我吃了你？”李朔风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戏谑地一笑。

　　赵楼宴瞪他一眼，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让他有种李朔风故意拿性向取笑自己的不适感。他走进去，李朔风在后面轻轻关了门。

　　“坐。”

　　房间正中央有一张靠背椅，赵楼宴不疑有他地坐上去，有些不耐道：“到底要做什么？”

　　他听见李朔风在他身后安抚道：“别着急，我说了请你看电影，这些在外面可看不着，我花了大力气弄来的。”

　　什么……颈侧忽然贴上了冰凉的东西，随即是咔哒一声轻响，赵楼宴身子一顿，摸到脖子上的金属，意识到他的头被固定住了。

　　“你要干什么？”

　　“别动。”李朔风轻而易举制住了他的双臂分别固定在两侧扶手，然后是双腿。赵楼宴立刻觉察到了与众不同的氛围：他被李朔风绑在一张宽大的靠背椅上，双脚离地，坚硬的金属牢牢束缚住他的四肢，让人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他的动作太快了，赵楼宴对他虽然有防备却没想到会是这样，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完全制住。

　　李朔风满意地看了眼一动也不能动的赵楼宴，抬了抬眼镜微笑道：“好了，开始看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