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说好的科学没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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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在吃这一方面真是很有天赋啊。”
黑暗中的博物馆，因为空旷而显得格外寂静，唯一的光源来自于穿着保安服的青年手上的手电筒。
青年一脸满足地眯着眼，迈着轻快的脚步前进，时不时将放在手里的手电筒转个圈，昏黄的光圈也随之乱转。
漂浮在虚空中的季长歌心疼地看着完全瘪下去的钱包——它曾经属于自己，现在不是了。
吃货无国界，特么么吃货连种族之分都没有啊！
一想到妖怪傍晚吃的一连串东西，横扫一片小吃街的行为，季长歌就感觉心绞痛——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可真爽，对不对？
……
随着时间的过去，季长歌的注意力逐渐被周围的古董所吸引，奈何每当他紧紧扒在一个展柜边时，妖怪就会迅速地加快脚步，将他强行扯离。
季长歌死命巴拉着，魂体被扯成面条状，随后被无情地拉走——他绝对是故意的！
“我说你就不能！——停一下好不好……”气势强盛的季长歌被妖怪冷冷一瞥，顿时萎靡了下来。
“有什么好看的，”妖怪不耐烦地说，“破破烂烂的。”
“人类真是奇怪，连这种东西都要收藏。”妖怪在一个展柜前停下了脚步，季长歌连忙凑上去看。
这是一个婴儿枕，青花瓷的质地，小孩儿躺着的姿势，看上去很是憨态可掬，妖怪啧啧地感叹着：“连枕头都不放过。”
没敢反驳的季长歌只能暗暗腹诽——妖怪的思考回路永远也无法和人类接轨。
妖怪耸耸肩，重新开始游荡，季长歌依旧只能被带着走。
“你停一下……让我看一眼……”
“就一会儿！”
“你是故意的，是吧……”
季长歌哀怨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可惜能只有一个妖怪能听见。
季长歌虽说一直为毕业后的工作而发愁，但是他却并没有后悔选了考古专业，他一直很喜欢这些古董，现在能有大把的时间细细观察对他真是天大的好事。
偏偏妖怪成心不让他接近……
“你不要太放肆了，道士。”大概是被季长歌弄烦了，妖怪停下脚步，寒气四溢地说：“我能允许你存活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了，不要得寸进尺。”
他掐住季长歌，将他扯到自己的面前，阴冷地开口：“虽然我对你的感觉没有以前那么坏，但是还没到容许你提要求的地步。”
眼看着半透明的魂体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世爻凑近他的耳朵近乎无声地说：“我可没答应过让你安稳地活着……”
可是你已经弄死我了。
季长歌的脑袋被妖怪“呱唧呱唧”地拍着，他紧张到极限的神经这才反应过来，虽然妖怪用着他的壳子时不时表现出一幅慵懒无害的样子，但是里面依旧是一个妖怪。
“嗜食人肉”这四个字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妖怪松开了手，季长歌软软地坐了下来，没有了心跳的魂体带着些许不稳定的感觉——被吓的。
妖怪颇为无聊地转过身，不再去看地上的季长歌。
果然那句话是对的，人类转世之后，即使是同一个灵魂也是完全不同的人了，转世其实相当于消亡。
这家伙，只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类。
妖怪大步地向前走去，坐在地上的季长歌被“墙壁”推着往前漂移，这让他更加忧伤了。
偶尔还能消遣一下自己，死了也没什么不好，除了没有人看得见自己，其他比活着还好，然而这终究只是自欺欺人。
自己已经死了，可是即使是死了也必须呆在这妖怪的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魂飞魄散了。
自己的身体还被那家伙使用着。
……
沉浸在悲伤中的季长歌撇撇头，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然而正是这一转头，差点让他吓破了胆。
面色苍白的女子正歪着头看着他，她双目流着血泪，红唇鲜艳欲滴，双手撑着“墙壁”与他不过一墙之隔。
“……我草泥马……”季长歌面色铁青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右手猛地轰上了那张脸————
那张脸被季长歌直直地打中整个朝后飞了出去，发出长长的凄厉的叫声，季长歌身为魂魄，不需要光线也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女人的身体就仿佛一个３Ｄ影像一般穿过了展柜。
是鬼。
季长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或者说他只是做出了喘气这个动作，魂魄并不需要空气——他久久无法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人类，你已经可以看见了？”身后传来妖怪有些诧异的声音，季长歌转身点点头，带着颤音问道：“刚刚……刚刚那个是什么？”
“如你所见，”妖怪带着些许戏谑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傀——是‘鬼’的一种，最大的特点就外形极为恐怖，以人类的恐惧为食。”其实傀根本对人类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他懒得说。
……果然没有错。
季长歌恍恍惚惚地想，其实也没什么啦，自己反正也死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鬼的吧，遇见同类有什么好怕哈哈哈。
“你是刚刚才看见的吗？”妖怪抱着手臂走近坐在地上的季长歌，他蹲下身问季长歌：“你看见她整个身体了吗？”
“诶？”季长歌愣了愣，老实回答道：“对啊，不过她的身影有些模糊看不清楚。”
妖怪沉吟了一下，用原本属于季长歌的黑色眼珠子看着着他，默然不语。
季长歌咽了咽口水，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己要开始倒霉了。
一丝亮光从妖怪的双眼中掠过，下一刻，妖怪飞快地伸出手，速度快得在季长歌眼中划过了一道白影，他只来得及看清一个红色的光点，妖怪的手在他的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就又收了回去。
诶？
他刚刚还以为妖怪又要把手插进他的脑袋里呢……
季长歌摸摸完好无缺的额头，不禁有些疑惑，然而什么也没有。
“人类，你不用担心，”妖怪看着季长歌，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看来你上辈子也不是白过的，你的灵魂里还残留着灵力。”
“快感谢我吧，”他说，“我帮你弄了个聚灵阵，让它不至于很快消失干净。”
妖怪一脸的“快跪拜俯伏谢主隆恩吧凡人”得意表情，季长歌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高兴。
这难道是表示从此他都要看见各种奇怪的东西吗？
他寒碜地转过头看向刚刚女鬼被打飞的方向，心里一片阴风苦雨——灵力什么的是很酷炫，但是他完全不想要啊，反正又打不过妖怪还要从此被迫天天面对一些奇怪的东西……
半透明的季长歌一脸迷惘地坐在地上，花纹繁复的符咒在他的额头若隐若现，让他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变得有些妖异起来。
妖怪没有得到预料中欣喜若狂的反应，他敏锐地感觉到季长歌有些抑郁沮丧的心情，不禁皱了皱眉。
这人类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转世之后保留前世的灵力，更不要说这么庞大的灵力，但是假若没有这个聚灵阵，那么一旦灵力开启就只有慢慢消耗完的结果——现在他没有高兴也就算了，反而像是得到了什么坏消息一般沮丧。
这样的想法让大妖怪很是不高兴。
罢了罢了，世爻站起身，他早就提醒过自己这个人类并不是从前的长虚道士，再怎么想要找回那个道士也不可能了。
可惜……他和那道士之间还有好大一笔账没算啊。
“那个……”听到季长歌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世爻更加烦躁，人类真是太麻烦了。
无能，软弱，怯懦，寿命短暂——他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人类还能在这个世上存活下来。
甚至活得这么好。
季长歌鼓了鼓勇气说：“我不想要这些所谓的灵力……”
“你说什么？”
妖怪的脸瞬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季长歌受到惊吓地往后一送，背脊紧紧地贴在了厚实的“墙壁”上。
然而他还是用尽了最后的勇气说道：“我说——我并不想要什么灵气！”
……
说完的季长歌久久不肯睁开眼，他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崩到了极限，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断裂。
这样的行为对于这只喜怒无常的妖怪来说一定太过狂妄了，他已经能够预见几秒钟之后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掐住，甚至说不定还会被狠狠揍上一顿——魂飞魄散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经常这么威胁自己。
妖怪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的……
但是即使是这样，季长歌也不想要遵从妖怪的命令——这一点从一开始就埋在了心里，之前碍于妖怪的能力以及对性命的珍惜不敢表现出来。
被那只女鬼一吓，季长歌反而不在乎了。
随便吧随便吧，魂飞魄散也不过是一瞬间，自己没有意识的话，连自己的消失都没有感觉，那还有什么关系。
……
然而过了很久季长歌都没有感受到妖怪有任何动作，他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那只妖怪依旧冷冷地看着他，但是脸上没有任何怒气。
季长歌惊讶地睁开了另一只眼睛，“你……”
“人类，你想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妖怪的声音很是平静，季长歌不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被我囚禁，被我抢夺身体，甚至连魂魄存亡都掌握在我手里……”
“当、当然不想！”
“那么……”妖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逐渐变成沉沉的血色，里面蕴起沉默的风暴，他笑得张狂无比，却又不发出任何笑声——
“那就来打败我吧！”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他想要与道士较量一番，即使他清楚地知道这人并不是前世的道士，但是力量是一样的。
这样就足够了。
……
被乌云笼罩住的月亮在这一刻从缝隙中投下了明亮的光柱，光辉所到之地，满目皆是银白。
在郊外一个建筑物旁的繁茂树上，静静蹲着一个身影，长长的腰带悬挂下来，綉在腰带底部的铃铛随着风轻轻摇晃，发出极其细微的叮铃声。
银白的月光打在了他的身上，在他身上勾勒出分明的阴影，少年瓷白的脸很是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建筑，看上去和瓷娃娃无异。
“妖怪……”
一阵风吹过，枝叶摇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少年的身影化成一道残影消失在了空气中，唯剩下一道低低的喃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说好的科学没有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