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得救了 ...
-
妖怪的手停在半空，季长歌冷汗涔涔地盯着距离自己不到一厘米的指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按照所有神话妖鬼故事来看，妖怪的性情大多喜怒无常，可爱又美貌的妖怪只有在蒲老头的书里才出现过，其他的大多嗜、食、人、肉。
这只妖怪看起来就不可爱，季长歌欲哭无泪地想着，拼命想着应对的方法。
“我能问几个问题吗？”季长歌抖着嗓子开口道。
对面的妖怪挑了挑眉，说：“废话倒真多……”
“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季长歌崩溃大喊出声，“就几个问题！”
……
“行，我给你这个机会，”妖怪看上去心情很好，笑眯眯道：“毕竟这么久没见面了，我对你的印象也没之前那么坏了。”
季长歌咽了咽口水——这妖怪果然是属于喜怒无常一类的，他看着对方问：“你叫什么名字？”
妖怪慢条斯理道：“吾名世爻，”他瞟了一眼季长歌，“不过这名字你不能叫。”
“你还没这个资格。”
季长歌的嘴巴上下开合了几下，愣是讲不出来。
世爻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第二个问题呢？”
季长歌沉默着，不说话。
现在不知道对方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但是看这样子绝非善类，说不定自己会被弄得魂飞魄散也说不定，怎样才能脱身呢……
“第二个。”妖怪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季长歌不住地转着脑子，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你是妖怪么？还是……鬼？”
能拖就拖，晚一秒死也是好的。
然而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季长歌缩了缩脖子，世爻居高临下地撇着他，暗红的眸子中意味不明。
又、又怎么了……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世爻眯了眯眼，心里暗暗嘲讽。
天下万物，彼此相生相克，一个生灵不管多强，哪怕他是仙，是神，也有自己的弱点，龙有逆鳞，凤有倒羽，即使是传说中能力通天的帝江，被凿出七窍之后依旧没了活路，妖魔界争斗凶险至极，在这种情况下更是不能暴露自己的弱点，像这样直接打听对方化身的还是头一回，放在从前只怕是话一出口就被杀了了事了。
不过……
“不不不，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季长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心里怕怕。
虽然不知道哪里踩到他的爆点了，但是他现在的样子好恐怖……被自己的脸吓到了嘤嘤嘤。
“我改变主意了，道士，”世爻在季长歌惊恐的目光下阴阴地笑了笑，“你好烦，果然还是魂飞魄散了比较舒心。”
我听到了什么？
季长歌的悲伤逆流成河，不带你这么玩儿的啊！果然你是妖怪吧，这么喜怒无常翻脸不认人的你其实是个蛇精（病）啊ＱＡＱ。
距离他不到一厘米的手指又重新闪烁起红色的光芒，季长歌紧紧闭上了眼，使劲往身后的“墙壁”上抵去，缩成了一团。
要死要死了……
他缩着肩膀，感觉妖怪的手带着些微的凉意按上了自己的额头。
如同一团火焰从额头处开始燃起，迅速席卷了全身，季长歌忍不住呜咽出声，然而自己的身体却被对方牢牢地控制在原地。
太痛苦了……这就是魂魄湮灭的感觉吗？
季长歌忍不住呜咽出声，痛得全身打颤，却连嘶喊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一波的痛楚还没有过去，下一波更强烈的痛楚袭来，每一秒都是煎熬，每一秒都体会着什么叫没有最痛，只有更痛。
这样的痛苦何时是个头……
“道士，你真无趣。”
不知过了多久，痛苦开始逐渐退去，就在季长歌以为这是自己消失前兆的时候，他听见了妖怪的声音。
诶诶？
他慢慢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对方带着不满的表情，他抱着手臂，站着的姿势即使松松垮垮也带着浑然天成的霸气。
果然气势不在于外表而在于性格，季长歌这样感慨道。
“道士，你还是这样无趣。”看到季长歌没有反应，妖怪带着不满又重复了一句。
自己没死！
季长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地想，刚刚那个场面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况且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难道是幻觉吗？
但是不管怎样能活着就好……
骤然松了口气的季长歌顺着“墙壁”软软地滑了下来，方才的一通折腾让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一放松就再也撑不住了。
“刚刚……那个是什么？”季长歌皱着脸蛋疼地问道。
“一点小法术。”妖怪向着季长歌迈步走来，季长歌心里有点毛毛的，一点一点往后蹭。
干什么干什么，乃想干什么！
“不用担心，”世爻弯下腰，揪住了可怜兮兮的季长歌的领口，不顾他的拼命挣扎将他提了起来，“你看，这样不就好了么？”
“不过是一个连接阴阳的小法术，这样一来多方便。”
就是啊，想打就打，想踹就踹，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没办法教训魂魄了，ｓｏ ｅａｓｙ——去你大爷的。
魂魄的重量轻得很，世爻轻轻松松地提溜着季长歌，一路溜溜达达，看样子心情好得很。
“啊……”季长歌呻吟着，感觉前途无亮。
肿么破啊，这妖怪看上去那么不好对付，喜怒无常，看样子还和自己前世有仇，现在来找自己了，自己还能更蛋疼点么……以后要怎么办哟，现在这幅模样，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有死啊ＱＡＱ。
季长歌一路纠结着，眼看着对方一路走到公交站，上车，投币，下车——一直到回到了那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出租房，也就是季长歌的家。
“道士，你这一世看来过得不怎么样。”妖怪皱着眉看着虽然很整齐很干净甚至挺温馨的小套房，这种种优点也掩盖不了它最大的缺点。
对于见惯大场面的世爻来说，这个房间让他感觉只是站在这里就呼吸困难。
“你怎么知道来这里的路的？”
魂魄状态的季长歌飘到妖怪的身侧，试探性地问道。
妖怪将自己扔到季长歌不算松软但还算舒适的小床上，惬意地呻吟了一声。
他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道：“探查记忆。”
鸠占鹊巢啊这是！
季长歌看着妖怪模样，暗搓搓地在心里狠狠扎着对方的小人，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探查记忆！
我擦擦擦——
季长歌不可遏制地想起了小时候干过的一系列蠢事。
比如说，冬天踢球太用力结果把屎崩出来还一不小心把屎踢到了守门员的脸上。
比如说，将小钢珠塞到鼻孔里痛了好几天不敢说出来。
再比如说，将泡面当做卷发带在头上招摇过街一下午。
……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季长歌吧嗒一下捂住了脸，在指缝中，他悲切地看到妖怪半睁开一只眼，看着他的表情中充满了深沉的意味。
“道士，你这些年混得越发悲惨了。”
看着躺在床上面色略显苍白的清俊年轻人，季长歌无力地垮下了肩膀。
再怎么说，虽然知道里面是一只喜怒无常的妖怪，但是这种被自己瞧不起的感觉还是很微妙。
季长歌叹了口气，飘到床边认真地对着妖怪说：“你想要做什么呢？”
身为一个妖怪，占据人类的身体，看上去也完全没有什么侵占人间攻略地球的打算，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
良久，妖怪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将自己埋到了被子里，季长歌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你好烦……”
季长歌摸摸自己的额头，心有余悸地问：“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妖怪微微抬起头，略长的额发散落下来微微挡住了眼睛，他不耐烦地伸出手，指尖又开始闪烁起光芒。
季长歌瞬间后退，扁扁地贴在了“墙壁”上。
“道士你真烦。”妖怪收回手，微微眯起的眼睛带着不耐烦，“管这么多，你这是管出习惯来了吗？”
季长歌看着妖怪重新将头埋进枕头里，咽了口口水，最终还是抑制不住开口问道：“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对了你之前的那个呜呜呜呜——”
青筋毕露的妖怪浑身散发着黑暗气息，季长歌使劲张着嘴，奈何自己仿佛被捂住了嘴一般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来。
……
终于安静下来，妖怪无视挣扎着的季长歌，扒拉了一下被子，沉沉地睡去。
你妹啊，鸠占鹊巢也就算了，这么对待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真的好吗！
季长歌欲哭无泪地看着安稳睡去的妖怪，放弃了挣扎。
能活着就挺好的——或者说，还能保存灵魂就不错了，乐观点来想，其实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错，除了不会感觉冷热饥饿之外，和活着时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恩……假如能吃东西那就再好不过了。
妖怪睡了很久的时间，季长歌无聊地坐在地上，托着腮看着妖怪，阳光从早晨的灿烂逐渐变为傍晚的辉煌，然而妖怪却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盯着自己模样看了这么久，看着看着就觉得分外陌生了起来。
季长歌坐在橘黄的光线里，不禁有些惆怅地想着，妖怪看来是不会把身体还给自己了，这个身体以后就不会属于自己了——这样一想真是遗憾啊。
还没有实现啥人生抱负呢，没能拥有圆满的视野美丽的爱情呢。
他盯着没有自己影子的地板，心酸地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要持续多久，或许一辈子都要这样下去了……
季长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头深深地埋入了膝盖，不管怎么说，还存在就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总会有办法的，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得救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