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诡异的花纹 ...
-
世间万物皆有灵,引天地之灵气成精,聚气运成妖,渡万劫成仙,以其血肉之躯,白日飞仙。
但是万物有其特性,成仙难度大有差异。
天生灵物自是不用费心,只需等待时机即可,人类虽然寿命短小,但是却拥有着非凡的天资,顿悟飞升不在少数。
然而其他却不同,草木驽钝,遇到劫难也不能自行逃逸——可是,相比起来还不算难。
秽物大多沉浸在污浊中,灵气的吸收几乎可以不计,即使勉强生出了什么,大多也是妖魔鬼魅,极少有灵物产生。
——除非那秽物里包含着什么特殊的东西,或者它本身就有着特殊的性质。
比如那天妖怪拿回来的人形玉佩。
玉石有灵,天生就容易吸引灵气,可偏偏这颗玉石作为巫术施行的载体,常年被血气诅咒所缠绕,几千年下来终究只是生出了一些灵识,被拿来转移符术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再这样严苛的情况下想要再得到一块确实不容易了。
季长歌躺在床上,手里举着的人形玉佩一半在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莹润的光泽,而另一边却是枯木被雷击过的焦黑。
应该是上次被道士弄坏的,季长歌这样想着,随手将玉放到了一边。
妖怪不见了,他早上才发现的。
昨天坐在窗台上看了一晚的星星,伤春悲秋了一夜,后来却不知为何失去了意识——明明他现在都已经不需要睡眠了。
等到他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上面的一小块污渍也没有任何变化,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坐起来去看自己的脚。
它们好好地连在自己的小腿上,甚至还因为过深的睡眠显得些微的浮肿。
季长歌愣愣地弹了弹脚趾,它们很顺利地完成了这个动作,连指甲盖都没有一丝损坏。
……
这是怎么一回事?有点习惯鬼魂状态的季长歌挠挠头,将本来就凌乱的头发揉成了鸡窝头,他木木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妖怪走掉了?还在走之前良心突发把身体还给自己了?
或者说,其实之前的种种都是自己因为被辞退打击太大而做的一个梦?
季长歌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一股迟来的惊喜慢慢涌上心头——
卧槽哥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一声屁也不放一个跟在妖怪屁股后面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爱爱爱不完了!
再也不用看着别人占着自己的身体用着自己的小金库吃着自己不舍得吃的东西却只能打碎门牙和血吞了!
季长歌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拼命蹦跶着,小小的弹簧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呀呀声——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天空!为什么!这!样!蓝!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活着的感觉真是太他妈的棒了!
窗户外明媚的阳光照得季长歌心情极其良好,他快活得恨不得马上去广场上跳支小苹果。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蹦擦擦!怎么爱你都不嫌多~蹦擦擦!”
季长歌哼着歌跳进了浴室,却在看清镜子的一瞬间冷不丁吸了口冷气,脚下一滑跪倒在一边的马桶旁。
……
疼出尿了。
季长歌顾不上破碎的膝盖踉跄着爬起来扑到镜子前,镜子里的青年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苍白的脸说不上什么特别,顶多算得上清秀——假如忽略他脸上的花纹。
血红的花纹从额头处蔓延而下,缠绕着爬过他半个左脸,最后消失在衣领中,带着锋锐的转折大气地铺展在苍白的皮肤上带着惊心动魄的气势。
季长歌大睁着眼,伸出手颤抖着触碰了一下那诡异的花纹,触感与平常无异。
这是什么?
季长歌感觉心脏开始一下一下抽搐,心悸般的跳动落在空空的胸腔中,叫人喘不过气来。
这究竟是什么……
他神经抽搐般抽动了一下放在脸上的无名指,随机自虐一般开始用力地摩擦着左脸。
红色的花纹仿佛颜料渗入了白色的布料,鲜明得刺眼,不是什么伤疤,顶多算是刺青,却因为它的颜色看上去简直和鬼怪一样可怖至极。
擦不掉。
季长歌拼命擦拭着,可是即使左脸火辣辣地疼着,那花纹也丝毫没有褪去,张牙舞爪仿佛在嘲笑着自己的无能。
怎么办……
季长歌愣愣地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着,脑子里一阵纷乱。
难道以后都要顶着这样的脸过下去了吗?
季长歌浑浑噩噩地转身走回房间,无力地倒在了床上,刚刚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无力与空茫感。
妖怪走掉了,依靠自己也不可能找到他——更何况他也不一定肯将这东西去除掉,没弄死自己恐怕都是好的。
该怎么办?顶着这样诡异的脸恐怕连生存都很困难吧。
季长歌咬着牙齿,努力想着办法,找妖怪恐怕是不可行的……
昨晚的一幕幕飞快闪过季长歌的脑海,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浮现在季长歌心中——
道士!
道士快救命啊!
季长歌猛地坐起来,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妖怪的灵力用来修理东西倒是不错。
一张纸被季长歌的动作带起,慢慢悠悠地飘过他的视线,季长歌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上面好像写了些什么。
“人类,吾去寻别的替代材料了,你代替我保管好身体,三日后即归。”
……
纸条上扑面而来的高傲不屑糊了季长歌一脸,他沉默地放下手机,默默将纸条粉碎成了渣渣。
能解释一下,什么叫“代替你保管好身体”吗?
这个身体已经成为你的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坑爹玩意儿!
季长歌咬牙切齿将纸条渣渣吞吃入腹,咬牙切齿拨通了明元的电话。
“明元,你现在有事吗?”
……
“那个……我对妖怪的咒术并不了解很多,”道士磕磕巴巴地说,“可能是契约之类的,高等的契约都会在体表显示出来。契约只能由定下契约的两人其中一人解开,外人也帮不上忙。”
“……没事,”季长歌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眼泪要掉下来,“说不定是别的什么呢,不用担心。”
“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你不要怕,”道士郑重地说,“我师弟和师傅很厉害,实在不行我回去请他们来帮忙。”
“哦哦那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谢!”
“没事。”
终于放下了一点顾虑的季长歌全身虚脱地躺倒在了地上,松了一口气。
人生真是太艰辛了。
……
城市里的时间比乡村要快得多,然而它却又是一成不变的,每天所有人都在重复着前一天的事,在相同的时间段做着相同的事情。
旭日初升,云蒸霞蔚,长空中彩光流转,明暗变化不定,在它蔚蓝的眼中,每个小小的影子都沿着设定好的路线前进。
然而也有意外的轨道,横亘贯穿着人们的生活。
背着灰蓝色书包的少年推开门,一个男生猛地冲过来,他措手不及,被猛地撞倒在了地上。
“诶——”
从尾椎骨处传来的刺痛让他脑海中一片空白,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
被撞倒的少年扶了扶眼睛,诺诺地抬起头,却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睁大了眼睛。
“喂喂!”
“你有事吗!”
“不是吧,傻了吗……看来是傻子。”男男生久久不见
回应,只好悻悻地走掉,周围的人也逐渐散掉了。
只有坐在地上的人,微微垂着头,厚重的头发和黑框眼镜挡住了他惊恐至极的表情。
他颤抖着侧过头,在他的瞳孔中映出了男生的背影,被厚重的黑雾缭绕着,逐渐形成了张着獠牙的面具,在身后洒下漫天血光……
垂在身旁的手因为惊慌和害怕而紧紧攥在了一起,上面甚至还有淡淡的青筋暴起的痕迹。
越来越多了……要怎么办……
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的……
“你看得见吗?”
少年猛地抬起头,穿着一身宽松校服的人站在自己身边,他蹲了下来,轻声说道:“你看得见吧,那种别人看不见的……”
对方瓷白的脸上带着同龄人没有的沉稳,明明只是和自己一样的年纪,却能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恩……恩。”少年有些怯懦地点点头,脸上是止不住的惊恐。
“不用担心,这个我会处理的。”少年笑着向他伸出了手,“我是高一(4)班的陈家宝。”
“夏……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