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风（网王）》林*吒

19、番外

　　“MOMO欧迪—”
　　她有气无力地拉长音。
　　我提着两书包往前走，不理她。
　　“欧迪MOMO——”
　　更加懒散拉长的拖长话音。
　　“不要这样叫哥哥！礼貌！！礼貌！！！”
　　我转身瞪她，她仍旧是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瞟，眼睛吝啬地不在任何一个地方多停留。
　　“小野，不拿眼睛看路，会撞车的。”明知道她不会理，我还是忍不住狠狠地怒她。
　　让人担心的孩子呢。
　　什么时候，我变得如此多管闲事了？
　　“不是有你在吗？就不会撞了……”她小声地嘟囔，完全不在意的语调。
　　但是，这样的话，却让我莫名地兴奋起来。
　　欣慰，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这孩子开始接受我了。

　　“我说，你今天怎么没有骑车—”她打着呵欠擦眼睛，很疲倦的样子，这家伙，每天睡那么多还犯困，到底是什么人哪。
　　“哈—，小野想念我的脚踏车了呢。”我习惯地揉她的头发，小野的头发卷卷的，黑色，细细的极为柔顺，如同婴儿的软发，让人舍不得将手移开。
　　“不是，只是今天没有穿溜冰鞋。”
　　她还是别扭地转过头去，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抗拒。
　　其实，小野，是很乖的小孩。
　　我恶作剧地扳过她的头，却意外地看到她深深的黑眼圈。
　　“脚踏车被你踢坏了。”我松开手，转揉自己的头发，随便找个理由，不忍心再看她刻意用刘海遮住的眼。
　　“你撒谎。”
　　她平淡的语气里带了一点愤怒，可我就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呢。
　　我在心里偷笑，这样的小野才是可爱的，活泼的。

　　她没有跟上来，我疑惑地转身看她。
　　小野低着头默默地用脚踢小石子，如同玩珍爱的玩具。
　　孤单寂寥地让自己生活在一个人的圈子里。
　　小野给人的感觉从一开始就是沉闷的，萧瑟得毫无生气。
　　“走了，要上学了。”
　　我打破这种让我不安的气氛，招呼顿住的她。
　　“我脚没力了。”
　　她仰起头看我，一大早脚没力，这是什么烂理由？！
　　一大早就要逃课？
　　她眼里却是淡定的无辜。
　　无奈，我怎么就拿她没办法……
　　“上来。”我蹲下身，粗声粗气的，只是想让自己表现得自在一些。
　　她快速地趴上我的背，这速度，赶得上菊丸前辈了，会是脚没力气吗？

　　小野很轻，瘦瘦的，整天穿大而宽松的衣服，走动的时候衣服会跟着飘飘荡荡。
　　看似秋风中飘摇的野草。
　　她伏在我肩头，头发靠着我，很安静。
　　“欧迪，你说，樱花怎么要凋谢那么早？”她突然很认真地问我。
　　“因为樱花的花期很短。”我如实说。
　　“这样吗…”她轻声在我耳边念，“是不是，美好的东西都不会长久？”
　　这家伙，指的仅仅是樱花吗？还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叫我怎么回答？
　　“是，所以才会是美好呢。”
　　我想了很久，终于说。

　　小野没有反应。
　　她趴着我的肩睡着了。
　　小野的脸精致白净，小小的。黑色弯弯的睫毛带点粉粉的黄色，遮住眼，留下淡淡的阴影，如同瓷娃娃一般。
　　她本来有长长的辫子，醒来后就将它们剪了，卷卷的头发遮住墨黑的眼。
　　第一次看到小野时，她是昏迷的，怀里紧紧抱着溜冰鞋。
　　阿婆说，小野的妈妈给她买的礼物，新的。

　　而那天在下雨，路滑，车祸。

　　小野的眼睛像干涸的墨汁，没有一点生气，看得人心颤。
　　我一直觉得弟妹太吵，想着小孩子还是安静的好。而小野，我希望她能吵一点，即使只有一点点。
　　阿婆说，小野是失去了雨露和阳光的花蕾，还没有来得及开放就已接近枯萎。
　　她在床上躺了很多天，最终还是醒了，却没了记忆。
　　而眼睛暂时失明。

　　小野说话的腔调怪怪的，生硬。
　　我靠着门闲坐，樱花还开得茂盛，风吹着柔柔的花瓣，香味弥漫了整个院子。
　　小野一直在玩她的溜冰鞋，绕着樱花树无聊地转一圈再一圈，不知疲倦，很享受似的。
　　小孩子喜欢的游戏嘛。
　　樱花跟着她飘飘荡荡的衣服飘舞，如同粉色的蝴蝶，深蓝色的花，花蕾。

　　她用那怪怪的腔调问我。
　　“你是谁？”
　　……
　　“你住哪？”
　　……
　　“你家有谁？”
　　……
　　……
　　我回答得烦了，她却还在问同样几个问题。
　　我不回答，她继续自顾自的说话，对着高大的树。
　　问题里面的“你”换成了“我”。

　　小野这家伙脾气不是一般的差。
　　冷哼哼的对人爱理不理的，动不动出手打人，做错了事也不承认……
　　非常让人讨厌的小孩，真是的。

　　但是，小野是失去了雨露和阳光的花蕾呢，小武，你能让她快乐一点吗？
　　阿婆是个乐观的人，她摸着小野的头拜托我，充满笑意的脸上有遮掩不了的担心。
　　或者最初我只是想帮他们一把而已。所以小野终于叫我一声哥哥的时候，我很有成就感。

　　是不是美好的东西都不会长久呢？
　　后来，回想起她无意中说的话，小野，还真有预言师的天分。
　　现在这样的日子，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