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Literature 文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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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入窗棂之内，苗木困自己都不记得从何处捡来的简易风铃已经残破了一半，它随着微风仍可发出轻微的叮铃声，为这个寂静的冬日午后增添了那么一点点的生气。
也确实……只有那么一点点啦……
苗木困和腐川冬子坐在窗前，阳光洒在窗后的桌子上，洒在二人的手上、手中的书本上，稍微·带来了几分暖意。
嗯，为了这阳光，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书桌搬到这里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一面这么想，苗木困一面悄悄自漫画书上移开视线，偷偷朝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看去。
少女的眼镜度数好像又深了，她前几日换了新的眼镜镜片，据她说看东西总算是又清晰了不少。此刻，她正专心致志地读着手中极厚的精装书本，密密麻麻的文字让苗木困只看一眼便对腐川心生敬意。
明显是印刷技术不成熟所导致的糟糕排版和泛黄的书页……这本书怎么看都属于古董级的了，但是少女依旧无比投入地阅读着这些随着时间的流逝成功沉淀下来，让后人有机会把它们从河底捞起来的东西。
光洒在少女素白的脸上，洒在少女洁白的手上，洒在她手中泛黄的书页上，洒在橡木色的书桌上，困抬起头，不再掩饰自己的视线，她望着眼前的情景，感觉那阳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的血肉经络，毫无障碍、毫无保留地尽数洒在自己的心上。
不然的话……不然的话，为什么她感觉连血液都热起来了呢？
面前的少女专心致志地读着书，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困的视线，困专心致志地望着冬子，觉得认真读着书的少女让她完全不想移开视线。
在腐川冬子放下这本书时，她才感受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她有些讶异地望着困，被她专注的眼神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没什么。”困笑了笑，问：“冬子还要继续看书吗？”
“不必了。”出乎苗木困意料的，腐川冬子摇了摇头：“读书的数量又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书的品质与所引起的思索的程度。”她并没有在看着困，她只是低下头，抚摸着手下这本书厚厚的封面，轻声说着自己的话：“不加思考地滥读或无休止地读书，所读过的东西无法刻骨铭心，其大部分终将消失殆尽。”
咦……
这话，似乎……听她说过？
“啊，我记得！”困在想起来的那一瞬，眼中都有了热烈的光彩：“是冬子之前说过的……呃……叔本华？”她用不确定的声音吐出了这个她觉得极为陌生的外国人名。
“嗯。”腐川冬子轻轻点了点头，她用带着疲惫和无奈的声音道：“开始写作前，我溺在书海之中，就算遇到那样的事……然后……我看到这些话，加上老师的鼓励……我就写了文章试试。”
“有人说，没有一种苦恼是读书所不能驱散的。”她垂下眼睑，似乎有些失神：“但是他说，读书时是别人在代替我们思想，我们只不过重复他的思想活动的过程，头脑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别人思想的运动场。所以，读书愈多，或整天沉浸读书的人，虽然可借以休养精神，但他的思维能力必将渐次丧失。”
困认真听了一阵，笑了起来：“所以冬子才开始自己写东西啊。”
“也是一个诱因啦……你不觉得这些话充满了……挑拨和激将的感觉吗？因为这种感觉太明显，一开始我是不想中计，结果最后大大小小的事情堆叠相加……”
原来如此，一直都只是读书的人在看到这样文字之后，都会想要试试自己写作的吧。原来不只是之前她说过的……被男生把情书贴出来……
这是腐川冬子第一次向别人说起开始写作的另一个缘由，她低声说：“我喜欢书。”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是在微微笑着的：“青年人的导师、老年人的伴侣、灵魂的麻醉剂、时代的生命、全人类的知识的总结、不灭的智慧明灯、横渡无尽的时间之海的航船……”
“说这些话的人喜欢书，我也喜欢书。人死后留下一部好书，要比宫殿或陵园圣堂更有价值，只要书还在世上流传，书的作者就永垂不朽。如果我也能够，只是现在的我和那些大师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啊……”
文学少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有着鲜亮的生命之火，与平时总是沉默着的她不同，此刻的她似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样，困已经习惯了谈论起文学的她的这幅模样了，于是她笑着说：“冬子的话，肯定是可以的，一步一步慢慢来就可以了。”
对，苗木困的确是这样想的。
如果是腐川冬子的话，一定可以办到的。
天资、努力、热忱、经历……这些东西，她全部都拥有，如此一来，还有什么能够阻拦她继续前行呢？
你一定能够继续前行，不加停顿地迈步，越行越远，直至我即便眺望也无法寻到你身影的遥远地方。
黑白熊破坏了一些管道，不知别的地方如何，总之旅馆的供暖系统算是彻底报废，以现在的条件，冬日除了在晚上睡在一起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取暖途径。
就连热水袋这种已经很有年代的取暖物品，在如今百废待兴的塔和市，都未免显得有些浪费水 。既然能够简单地将眼前的困境克服，那还是不要消耗能用到更有用的地方的资源为好。
所以，所以……
只是将两条被子叠起来盖……而已……这种事情，肯定还是做得到的。
是不是有一点挤？
怎么会呢，明明之前都是在一张床上睡觉的，怎么会突然觉得挤呢……
但、但是……距距距距距距离……好……近……
困甚至能感受到背后的她的体温，在棉被之内，她的后背似乎逐渐染上了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都是女孩子，没什么可在意的。
原本是这样没错……但是……
她想起前几日的事情，身体都微微颤了一下。
——她听到了吗？
她有听到我说的话吗，我说的那句话，究竟是否有被她听到呢？
听到了又如何，没有听到又如何？
我居然说出来了，啊啊啊！！！！当时实在是太紧张了，猛地放松下来结果被灭族者翔问了一句就……
把我心中所想的……说出来了……
冬子究竟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呢，应该是没有听到吧，她最近几天对我的态度和之前比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如果她听到了，知道我对她……那肯定会注意和我保持距离的吧？
“喂……”背后传来了微弱的轻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突兀响起，让困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她、她她她她她-——冬子她还没有睡？
“嗯！”困也被困意磨得昏昏沉沉的，她没有多加考虑、甚至也没有注意背后的动静便翻过身去，换了侧卧的方向。
然后，她直接对上了同样换了面向的少女的脸。
冬子就在她身边，在极近极近的、只稍微抬手便能碰触到她的地方。
呼吸间吐出的温暖气息交织在一起，困在一时间失去了思考。
啊……我和她，这、这么、这么近……
我和喜欢的人面对面地躺在一张床上，用一床棉被，而且，这么近的距离……
不不不这样不行！之前的话这样完全没有问题，因为我们是关系很好的同性友人，只是单纯的好友罢了，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我对她抱持着那样的感情，就应该……
应该如何？拉开距离？转过身去？啊虽然似乎并不是那么情愿但是忍耐一下转过身去也是没关系的现在最大的问题难道不是如果我转过身去会显得很不自然反而会让气氛变得尴尬吗……
可是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啊啊真是的早知道我刚刚装作已经熟睡就好了，现在……呜……
“很冷吗？”近在咫尺的她如是问。
“啊、啊……”困在一瞬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她张口结舌，望着脸上一丝困意都没有的少女，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应对她的问话。
话说回来，刚刚……她……她说什么？
腐川冬子望了她几秒钟后，问：“你很冷吗？”
“呃……啊，嗯……”此刻困的头脑中连一丝可称为“清醒”或是“理智”的东西都没有残存下来，她不知此刻应该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只能含糊地应声。
“那……要不要……离近一点？”
等苗木困理解了腐川冬子话语中的含义的时候，她觉得她的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砰”地一声炸开了，脑浆被爆炸的余温暖成了米糊一样的东西，暂时无法发挥任何效用。
然后，困眼睁睁地看着少女慢吞吞地缩短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最后翻了身背对着困，头靠在了她胸口的位置，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苗木困从未像现在这一刻如此鲜明地感受到腐川冬子的体温，自二人相识以来，她们两个在双方意志的共同作用下离得如此近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现、现在……怎么办？！
她第一次在心中的某一部分得到了满足的同时感觉如此惊慌、如此无措。
以……以前从来没有和别人离得这么近睡过啊！就算是和哥哥、和父母也是在小学之前一起睡过而已，而且就算是和哥哥一起睡都没有这么近！这时候……手……手该放在哪里？
不……不应该这样的吧？冬子又不知道我喜欢她，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公平……？
冷静、冷静，冷静下来再思考……
但是抛开这一切的话……现在这样，似乎确实比之前暖了不少。
今天……也确实，够累的呢……好吧……
她打了个哈欠，被睡魔缓缓地扯入了梦之乡。
她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之中听到了少女的声音。
——今天……谢谢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Literature 文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