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约一百年》王仁昊

15、第 15 章

　　时光总会在不经意悄无声息的溜走，当你发觉后回头望去，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或者什么都还没来得及。
　　吴林坐着自家的门槛上，等待着还在收拾的柳梦帆，心里五味杂陈。
　　这种滋味在吴林的心里好几天了，只是今天由为强烈。
　　几天前，柳梦帆收到了她的录取通知书，兴高采烈的跑来把她的好消息告诉吴林。
　　吴林笑着，更像是敷衍的祝福着她的同时，心中的落差油然而生。
　　不多时，柳梦帆又把她的好消息告诉了在远方的父母。吴林看着那个画面，心里的落差在不知不觉中又增加了一分。
　　特别是在他听到柳梦帆的父母让柳梦帆去和他们团聚的时候，那种难以言表的高兴，隔着几千公里外都能感觉到。
　　现在的吴林还不是很清楚，那种落差具体的意味着什么，但那让他感到有些难受。
　　今天，是柳梦帆离开家乡的日子，吴林跟她说好自己会去送她，所以一直坐在门槛等着。
　　现在的吴林心里有了一种遥远的感觉，一种后会无期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不是不舍的感觉，还是说是自己没发现的嫉妒造成的，他不知道也说不好。他唯一知道的是，柳梦帆这次并不是去学校报道，这也是唯一能让他多多少少好受些的原因。至少，柳梦帆踏入大学校门的时候，不是自己送她走完家乡的这条羊肠小道。
　　吴林感觉他已经掌控自己的身体，更像是附在这具身体上的傀儡，脑海混乱的思绪如同幻灯片一样反复播放，最后像是毒药一样产生了麻痹的效果，蚕食着他的五脏六腑。
　　“吴林，准备走啦。”柳梦帆很突然的一句将他惊醒。
　　吴林抬头看去，柳梦帆已经背着包站在她家门前了。
　　“唉。”吴林双手撑住门槛，起身的同时很自然的从最里发出声响，然后伸了个懒腰，懒散的向柳梦帆走去。
　　可是他脑海的毒药并没有随着清醒而解除，每往前走一步，就像是离毒发生亡更近一步。
　　刚启程柳梦帆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像是清晨早起的鸟儿，要吵醒整个世界一样。话题也是天南地北，从小时候讲到现在，从现在讲到将来，从学生时代讲到奋斗时代，从家乡讲到外面的城市，最后又回到小时候。
　　柳梦帆一路都有说有笑，吴林除了时不时无比吝啬的回答几句外，大多时候都看着柳梦帆开心异常的唱着独角戏。
　　看着柳梦帆的样子，吴林承认自己是很想陪她笑的，却总是做不到。最后，吴林苦笑着摇摇头，心想: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可后面是不是该加上，几家欢喜几家愁呢？
　　当吴林将柳梦帆送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发烫的阳光像针一样洒大地，穿透行人的身体。
　　吴林享受着阳光带给他的这种感觉，让他大脑的毒药随着汗水流出。吴林心想:一个伤心的人，如果给予他□□的疼痛，是不是就能适当的减少心灵的伤害呢？
　　开往县城的汽车缓缓的停靠在路边，柳梦帆也不说话了，像是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一直默默无言的人，死死的看着他，希望从他的心里感受到什么一样。
　　吴林同样的看着柳梦帆，心里好像有依赖的错觉，让他感觉到天昏地暗。
　　四目相对，静止了所以得一切，原本的世界轰然崩塌。空气变得让人窒息，周围没有任何的声音，感觉像是害怕，也像是孤独，连躲藏都不知该往哪里去。
　　最后还是柳梦帆打破了这窒息的沉寂:“你会忘记我们说过的一百年吗？”
　　柳梦帆说的很自然，没有以往的羞涩，像是一切都是上天注定，顺理成章的故事。
　　吴林咬了咬牙关，声音坚决而肯定:“我会永远记得。”
　　柳梦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也是。”
　　柳梦帆的回答在吴林的预料之中，可亲耳听到还是让他一阵兴奋，他在心里想:也许，我们的距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遥远。
　　汽车又一次启动了，柳梦帆将脑袋伸出车窗，一直看着越离越远的吴林，滚烫的泪水不自觉的划过脸庞，落在了心里。
　　吴林看着逐渐模糊的脸庞，神情有些恍惚，有些空洞，特别是他看到柳梦帆的眼泪的时候。
　　吴林瞬间明白了，他那一路上脑海的混乱，就是这燃烧眼泪，在他血液翻滚，不是嫉妒，落差也随之消失。
　　他们的面容很快就消失在彼此的视线之中，吴林朝汽车行驶的方向挥了挥手，借着这个举动安慰自己重新跳动的心，也借着这个举动祝福柳梦帆，虽然他不是很分的清楚，究竟该祝福她什么。
　　一切都平静了，吴林感受到灼热的阳光带来的疼痛，和它的不解风情。
　　吴林突然的产生了想在小镇上走走的想法，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也不愿去想是为什么。随意的抓来一个现成的理由，好让自己不至于转来转去的无事可做:他想要找寻他和柳梦帆在一起的回忆，再享受一次那种温度与澎湃。
　　小镇上的人并不多，偶尔一两个也都是匆匆忙忙的，毕竟是大夏天，谁都不愿意让自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阳光下面。
　　吴林在小镇漫无目的转悠着，他发现，回忆也有比现实更加真切的时候，同时也来得更为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