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一间慈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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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只因别人说无法打破，我等就不能去打了？樊笼何止千年历史，之前有人破空而去，如今亦可以有人破空而去——”孟少枭喃喃地重复着，仿佛要将这句话深深印在脑海中一般，莞尔笑道：“沉门主说得甚好，之前我很不喜欢你，却因这句话要稍微对门主改观了。”
沉一剑：“随你。”
孟少枭知道他完整的话大概是：你本与本座无关，随你如何。
这倒也对上孟少枭对沉一剑最初的印象，也对得上世人对天元山的印象。不愧是李檀起口中，那不屑于让地面泥土脏了他们鞋底的修道之人，孟少枭在心中啧啧称奇，举着火把照亮前路。
这又长又绕的地道看不出是何时修筑而成，地面清扫的干干净净，也闻不到封闭的霉味，看来是常被使用，不知如今被她看见了，以后还会不会留着这个据点？
走过第五个弯，前路倏然成了死胡同，孟少枭心里有数，果见沉一剑对着右侧墙壁敲击数下，本没有一丝缝隙的墙壁轰隆一声，缓缓裂开一道人宽的小门。
小门后黑洞洞的，沉一剑错开一步，低声道：“请孟姑娘先走。”
孟少枭从善如流地闪进小门，沉一剑跟在她身后，却在立刻熄灭了火把。
少了一点光源，漆黑的暗道更显骇人，加上机关启动的咔哒声，暗道两侧瞬间亮起的乳白色亮光让孟少枭受了极大的惊吓，差点儿把手上的火把扔了去。
白光亮如白昼，清晰的照出这个面积不小的暗室，或说是一个藏在地下的书房。
竖排顶天立地的书架堆得满满当当，其上摆着很多书，孟少枭不懂都知道那成卷竹简和帛书、甚至龟甲都是比现在更古老的文物，还有一些质地相似却颜色各异的，也定是不同时代的古籍，收藏甚巨可以说是奢侈了。
看完书，孟少枭才来得及去看照亮这整个空间的夜明珠，地上分布小珠子的不说，刚说暗室顶部中心的那颗大如牛眼的珠子就应该价值连城，看得孟少枭也看得眼馋不已，很想挖下来偷偷带走。
但在挖下带走之前，她更感兴趣的是这是谁的书房？在天元山所属的密室里，应该也是天元山的哪位道长吧？夜明珠难得，这么多古籍更是难得，把这两样同时建在潮湿阴暗的暗室之中，如果不是该吃药了，那就是这人实在是太闷骚了。
她发呆的时候，沉一剑将火把夺去熄灭，扔进门口的瓷瓶：“怎么不熄了火把？”
孟少枭摸摸鼻子：“抱歉，有些看呆了。”
沉一剑微微叹气，书后忽然传来一阵清朗大笑，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哈，这可是好久没听过的声音了，小生还道谁这么不长眼神敢在这时扰我清净，原来是你这天元小剑。”
孟少枭嘴角一抽，天元小剑，还是天元小贱？
“多年不见却带着一个姑娘家来，是你这又冷又臭的牛鼻子要成亲了吗？”这男子不等沉一剑回答，又自言自语道：“不，应该不是。你若成亲，那得天元山上下包括老头子都成亲了才有可能——你该不会，是给小生带大麻烦来了吧？”
沉一剑：“天元山曾帮你数次，现在是你该回报的时候了。”
书架后几声噗噗闷响，像是把书摔在地上又用脚扒到一边去。不过会儿，便有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臭着一张黑脸不情不愿地走出来，见了同沉一剑并肩而立的孟少枭，很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唉，听掌柜送来的情报小生就知道，这……小剑，你把她领来小生这里，让小生也委实不好做呀。”
沉一剑：“有何不好做？”
书生苦笑：“早先就说过，天元门但有所求，小生一定尽力而为之，但唯有一个情况不行。这女娃娃的前后因果小生都知道，一间楼虽然只是给秃驴们打打下手，可小生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发了毒誓再不做与一间楼有关的营生了呀。”
沉一剑：“本座没让你与一间楼交手。”
“不行，不交手也不成，连面都不能打。”书生毅然决然地摇头，“若是让一间楼知道小生还活着，恐怕他们当即就撇下这姓孟的追小生来了——说不定，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让小生吸引一间楼的注意，你自个儿带着孟少枭逃跑吧？不成不成，这绝对不成！”
沉一剑：“你曾说想住到祁国附近，办成这事，你可住到天元山脚下。”
“不成不成，若小生丧了命，别说山脚了，山顶小生都无福享受。”
“山内。”
“不成不成，山内范围可大了，小生要住有人把守的山中，还能睡得安心。”
这书生像是菜场里小贩，说得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孟少枭觉得稀奇，看着这书生拉着沉一剑讨价还价，嘴角忍不住越来越翘。
沉一剑原先还有耐心回复两句，最终也忍受不了他“山中距山门三百里、二百九十里、二百八十五里”这样讲条件，当即拍板定论：“就在山中距山门看守二百里的地方。你知山门看守九重大阵的厉害，连本座也破不了一百里的第三重关卡，这可能安心？”
书生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一双桃花眼笑的一弯，兴奋地搓着手，整个人都有了光彩：“安心安心，安大心了！就是别忘了吩咐掌柜的，把小生的书都好好带上，务必一本不落。哎呀，别怪小生着急，小生觉得现在就该商量商量何时出发，怎么走才更省事，般若门出了大价钱的，而一间楼对金主那可是相当尽心尽责的呀——”
书生如蹦豆子似的说话戛然而止，他歪着头看向孟少枭，忽然绽开了暖融融的笑脸，把她看得浑身忐忑：“孟姑娘，小剑未曾说过小生是谁吧？”
沉一剑答道：“未曾。”
“那要好好介绍一番，省的孟姑娘云里雾里还不知小生大名几何。”
书生一笑，抬手冲孟少枭微微一揖：“小生姓施，名心慈，字攸远，曾是一间楼做到一字号的顶尖杀手。如今虽是一个闲散的读书人，但若有重金相酬，小生不在意动动手，姑娘若有生意，务必来找小生。”
孟少枭艰难的后退半步，颇受惊吓：“……”
施心慈面露为难，以为孟少枭觉得价格太高，便伸出一根手指艰涩地说：“小生要价是不低，但看在孟姑娘与小生有缘的份上，小生愿意少收这个数。若能再介绍亲朋好友光顾小生的生意，小生在还可再少收这个数。”
孟少枭眨眨眼，刚想撇头向沉一剑求助，施心慈便连连摆手，惊恐地喊道：“等等等等，要杀这人小生可办不到啊，小剑是小生再造的衣食父母，小生多活些日子还不够，怎会找死呢？”
孟少枭顿时芒刺在背，急忙轻咳两声掩饰过去：“施公子既然是一间楼的高手出身，那与沉门主齐名的圣者能不能——”
“这个也不行。”施心慈擦擦汗，更是无奈，“但这并非是小生办不到，而是至今无人知道知道圣者的样子，连他是男是女、年龄几何、是高是矮、是美是丑都不清楚。孟姑娘不信就问问小剑，连他都只知五年前般若门出了一个难得的奇才，据传悟性极高身骨奇佳，还兼有悟天道通未来的奇能，又因般若门的掌门说这奇才不出十年必成神圣，俨然是视作未来般若门的掌门了。”
“彼时天元山有小剑，星庙也出了一个关兴，一间楼好歹还有小生凑个数，于是众人便把这个神秘的圣者与我们放在一起视为同辈，看作般若门新一代的最强。”
孟少枭：“那你呢？”
施心慈咂咂舌，见沉一剑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从衣袖里摸出一柄折扇悠悠晃着，嘟囔道：“小生好歹也是世外之地公认的新四君之一。”
孟少枭敛下双眸，笑道：“你是沉门主齐名的顶尖杀手，可现在又为什么会在这儿帮天元门应付一间楼？望施公子原谅我的直白，家里十几年的老仆能都变成细作来杀我，说实话我现在谁都不敢信，也不想信。我与施公子并不熟稔，所以想把公子的底细知道一二再作判断。”
施心慈嘴角微翘，明亮的桃花眼瞧瞧沉默的沉一剑，又瞧瞧眼神锐利的孟少枭，心里顿时有了计较。他啪的一声收了扇子，一下下轻敲着自己的手心，貌似心不在焉的问道：“孟姑娘想知道小生的过去？”
“想。”
“即使要付出代价？”
“是。”
施心慈莞尔，朝她伸手：“黄金五百两。”
孟少枭挑眉：“施公子的消息与我的性命息息相关，我定然不会泄露。不过听个往事，孟某觉得这往事编成的故事顶多价值五两，白银五两。”
施心慈脚下一个趔趄：“五两……白银！？孟姑娘，你这价格也砍得太狠了点吧，小生贵为曾经的新四君之一，密不可宣的往事到了你口中仅仅价值五两，还是白银？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不成不成，一百两黄金，少了小生可不干！”
“十两白银。”
“一百两黄金！”
“十五两白银。”
“一百两黄金！”
“十六两白银。”
“……九十九两黄金！”
沉一剑本在一旁闭目养神，实在受不了这两人聒噪的叫价，忍不住低喊道：“都停下！施心慈，立刻送孟姑娘去用些餐点，然后将你的东西收拾妥当，一刻钟后即刻出发去往咸阳，不得耽误——孟姑娘，你若要知道施心慈的事，本座路上跟你说。”
“是，谢沉门主帮我省下这十六两白银了。”孟少枭微微一笑，摸摸有些平的肚子，笑嘻嘻得说道：“施公子？一大清早的正是就小菜喝粥的时候，只是这早膳的钱……不会还要在下收吧？”
施心慈轻哼一声，打开了另一扇门：“去罢，小生的早膳就便宜你了，虽不是你想要的米粥小菜，但绝对包君满意，而且——不收钱。。”
“谢谢施公子了。”孟少枭抱了抱拳，前脚走进房间，后脚就听见门轰隆一声，再次关得严严实实。
耸耸肩，她看着桌上的小笼包和甜沫儿，闻闻流到鼻尖的香气，忽然想到那日清早，李玥涯曾给她送去的那笼小包子和米粥了。
不知她以后，还能不能喝到李玥涯给她送来的早膳？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一间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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