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終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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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蒂夫紧紧闭上眼睛，强制自己平静下来。
怎么回事？那个时刻没有到来？
是军方的人骗了自己吗…不像是…他们该知道如果没有下令，事情的后果会多么严重。
还是纯粹那个家伙没敢下命令？
…不管怎样，莉莎、凯特、母亲现在都在自己身边，这比自己最后记得的情况好太多了。
那么…这个白发的自称Dekim的男人、难道是什么组织的人？把自己这些幸存者聚集在一起有什么意义？考虑到最后灾难的规模，只有他们六个人活了下来也说不定。
莉莎已经醒过来了，看样子她已经想起了什么，但什么也没有对自己说，并坚持参加游戏。
无论如何，答案只有在游戏后才能获得。
“我弃权。”
杰尔米神父向Dekim道。
要结束游戏，持有最多牌的神父把自己的牌给出是最快的方法。这样每人能再出一对的几率大大增加。
酒保说游戏关系到生死，因此史蒂夫还心存疑虑，没有弃权。
但杰尔米神父好像不在意的样子。
七张牌，顺序变成第一和第二的温蒂、弗兰克拿了两张，其它每人一张。
温蒂出了一对3；弗兰克出了一对7；莉莎拿到了鬼牌，没有成对；史蒂夫和凯特都没有对牌。
老太太抽走了弗兰克的草花J，出对J，弗兰克却是很不幸地抽到了莉莎的鬼牌。
小丑狰狞微笑，扭曲世界。
「滋滋……」
那是村子被夕阳钦涂成金红一片的瑰丽下午。
田里的收音机又不好使了。
弗兰克伸出手想要关掉它，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它夹杂在杂音之间，逐渐清晰。
「你必须下令，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温蒂的儿子？史蒂夫？
他止住动作，越听越心凉，背后沁出冷汗。
「不…你这是逼我杀死自己的家人……」
另一个声音他听过，好象是村子里谁的丈夫、与史蒂夫同去美国的朋友，回来后当了官。
「混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史蒂夫的声音出奇地愤怒狂躁「我自己也会留下来！——再不下令就来不及了！它会扩散毁掉全世界！」
「我做不到…」
「让他们发射导^弹。」
弗兰克浑身紧绷——
那是什么？
村里的人们的确在一个接一个失踪…大批人开始有咳血症状…他自己最近也有点不对劲，但是——史蒂夫怎么敢？他的母亲、家人、他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小镇里，史蒂夫想把这些一并毁灭吗？
录音机已经恢复了沙沙的盲音。
弗兰克看着封路那头加派的防护服人员，知道已经无计可施了。
或许…
“唰！”
走神间，凯特已经把史蒂夫那边抽来的5出对，而温蒂从凯特那边出了一对10。
婆媳终于针锋相对。
凯特问温蒂“您为什么觉得我和史蒂夫不合适？”
“因为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眼里有另一个世界。”
温蒂慢慢换着自己的牌，斩钉截铁自己的话不会被反驳“你不会甘愿呆在这个小村子里。而史蒂夫——这里是他的家。”
“我希望他有一个能照顾他包容他的妻子，而不是懂得他世界的伙伴。”
“有共同话题和梦想并不意味着你们能相处融洽。”
这个老太太第一次对凯特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你们迟早要分开。既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要硬拴在一起。”
“妈！”
这回打断她的是史蒂夫。
他看看坐在一边的莉莎，有几分愧疚，又注意到深深凝视自己的弗兰克，最终望回妻子。
“…我爱她。不要再说了，我不会离开凯特的。”
温蒂被梗住了。
记忆的空白逐渐被填满。
史蒂夫曾带她去过他选定的新房，就在他回国的第二周。
“你看这里，多漂亮！”那时候儿子脸上带着她在小村子里从没看他露出过的表情，对未来充满幻想、自信满满。
“我们会在这里展开新的生活，我和凯特。我们能研究、学习，一起讨论论文或者别的什么，这里离天文台也不是很远。对了，你觉得添置第七座天文台的申请会通、”“史蒂夫！”
那时候她严厉地打断了他。
作为一个过来人，温蒂不得不警告她最爱的儿子，她已经预见的结局。
“你真的想跟那个女科学家一起生活下去吗？”
“她是我的妻子。”
史蒂夫认真地回答。
“她不属于这里！你看她看村子的眼神…” “凯特只是需要时间。”
“你和她或许很谈得来，但那是在工作上！在你擅长的那个领域。…你有真的了解过她生活中是怎样的人吗？你跟她合适吗？”
“我爱她。她非常有才华，您不能根本不去了解她就说这种话。凯特很特别，她跟我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史蒂夫情绪激动地说“她看事情的方式…她的思想，就好像心里装着一整个世界！”
“我不认为您，或者其他任何人，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熠熠发光。
温蒂看得出来他确实爱凯特。
但她也确实知道，爱和生活是两码事。
只是那时的史蒂夫听不进她的任何话，只是一味的描述凯特是个多么特别的人。
她为儿子感到高兴，也为他悲哀。
“我弃权。”
温蒂丢掉了手里的牌。
她想要莉莎做她的儿媳妇，她想要儿子在她身边，而不是整天围着别人女人打转。
但是…
那终究是史蒂夫自己的选择。
第一顺位变成弗兰克后，莉莎从温蒂那里的牌出掉了一对2，只剩最后一张4。而这张牌被弗兰克抽走后，她成了第一个没有弃权就离开游戏的赢家。
只剩下弗兰克、史蒂夫和凯特。
弗兰克神情肃穆，他有件事必须要向史蒂夫确认。
“…是你向军方反应，让他们投下/毒/气弹杀死村子里所有人的吗？”
“…是的。是我逼他下的命令。”
史蒂夫惨淡一笑。
凯特微微朝他侧目，跟丈夫视线交错。
“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史蒂夫苦笑着说“我们的研究…不，应该说是你的研究，我只是给你打下手…闯下了大祸。当然我不是在逃避责任，这件事我们俩都脱不开关系。我只是在承认你的天赋。凯特。”
“你比我聪明、了不起。我不应该在科学成就上嫉妒你…那是你应得的。”
他低下头，不敢去看温蒂和弗兰克的眼睛。
“我们把它召唤过来……却没有预计到它的危险性。我们不了解它、不能抵抗它。我无计可施…所有被感染的人最后都会消失。它不限时间条件的传播。最后我决定杀死所有足以作为载体的生物…包括我自己。”
“它没有把我们作为载体。”
凯特平静地注视着丈夫“那只是它存在本身带来的副作用。它没有恶意。”
“我告诉过你，你不相信。”
“…我知道。”
史蒂夫低声苦笑“在最后的时刻，我在地下掩体里准备自杀——那时候我感觉到了。”
“我感觉到你在我身边，是它把你带来。
它感受到了我的想法。”
可惜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莉莎在火车站打完电话，军方的导弹已经爆炸，她没能走出小镇。也没能救她的孩子。
那时候温蒂在家里仰望最后的星空，等待儿子的归来。她没有等到…
早就知道消息的弗兰克抱着和妻子的合照平静地面对死亡的降临。他觉得这是救赎，这一回…他没有逃。
神父跪在教堂里，他敬爱的主的面前，一遍遍祷告，期望他保佑镇子上百姓的平安，希冀他能聆听可怜的信徒最后的愿望。
他们都没能从这场灾难中幸存。
最后三个人，没什么悬念，四轮下来按照顺位，弗兰克是第一个走的，而鬼牌留在了凯特手里。
“史蒂夫先生，是你赢了。”
当Dekim这么宣布的时间，男人却感不到丝毫喜悦。
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也失去了希望。
“…我们都已经死了对吗。”史蒂夫颤抖着双唇，问这个根本不想听到答案的问题。
“是的。”白发酒保收好牌，向他说明真相。
“这个游戏用来判定客人的灵魂该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那么我呢，我会下地狱吗？…我毁掉了整个村子，害死了所有人…打大概……没有疑问了吧。”
男人啜泣片刻，忽然抬起头死死拉住酒保。他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并非人类，也不在意他是魔鬼还是什么，他只希望——“让凯特上天堂吧。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毁掉镇子的命令是我下的，盲目判定大家都没救了也是我做的决定，她并没有错！母亲也是、莉莎也是，是我主动引/诱她的…她并没有…”
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Dekim后退一步，告之“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其他客人并不需要审判。”
酒保挥动手臂，晶亮的丝线于手中显现。
“这里的凯特小姐并不是真正的人类，只是注入了你妻子记忆的人偶。”
“杰尔米先生也是、温蒂太太也是，包括莉莎小姐和弗兰克先生。”
随着白发男人的话音落下，人偶身上的假皮和伪装开始掉落、露出里面木制的关节。无数光华随着伪装的破败徐徐上升，消散在空中。只留粗糙的人形木偶僵直在原地。
“什、什么…“
史蒂夫不可置信地后退。
“人偶？那不…不可能。”
他们刚刚还那么真切地和自己交谈…怎么一转眼就被说成是假的？
“的确是这样，注入了记忆的人偶在披上「皮」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不过要动起来的话很快就会损坏。”
Dekim平静地解释着。
既然是道具，那么本来就不用上天堂或是下地狱。
“至于为什么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是人偶——”
不知何时出现在吧台上，握着一杯甜百利的蓝发小女孩老气横秋地道“那是因为只有你是自然死亡的。”
“这里是Quen Dekim，审判人灵魂资格的地方。”
“如果不是人类，就无法被审判——之前是人类，因为某种原因变得无法审判，也是有这种例子的。”
史蒂夫显然无法相信他们的话，还在试图呼唤妻子、情人。
只是褪去了伪装、完成使命的人偶，已经呆呆地矗着不会动了。记忆给他们注入短暂的灵魂，等这虚假的记忆了结，它们自然归为死物。
这些角色的存在，只是为了把对史蒂夫的审判变得更完美而已。
“可以了。把他送走吧，Dekim。”
Nona一口喝光高脚杯里的酒，神色阴郁道。“犹格·索托斯…”
一红一黑的电梯同时开门，一个通往地狱，一个通向天堂。
“请跟我来。”
Dekim欠身示意史蒂夫。
“您的旅程已经结束……辛苦了。”
※克鲁苏神话中，外神犹格·索托斯，被称为万门之匙，形为聚集着的亿万个光球光斑。全知全能，并与所有空间时间联通。有凡人索求知识，便给予巨量信息。(运转过度烧坏数据接收器)
对人类并无主观的恶意或善意。
有非官方猜想，小镇里的人是被凯特召唤而来的犹格同化了(变成光，成为外神信息库的一部分。)
=== FIN ===
感谢收看
■附，逼死强迫症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说话只说一半，另一种是告诉你史蒂夫的结局是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終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