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行] 万众狂欢》墨然不语

1、记忆缺失

　　“嗡——”

　　电梯徐徐上升着。

　　两个多平方，一米五✕一米五的标准空间对于三个人来说并不拥挤。可他们如今正紧紧靠在一起，生怕彼此之间还留有空余似的…将电梯一角的人视为洪水猛兽般地防备。

　　开电梯的是个绿发挑染跳色的青年，全程保持着职业性的笑容，狭长的眸子眯在一起，令人无法看清他眼中的情绪——如果那三个人有正面看他的话。

　　“史蒂夫…”

　　三人中的老太太皱起眉头，往儿子身上靠了靠“这是哪里？”

　　“…我不知道。”被唤作史蒂夫的男人比母亲冷静很多，一边观察着电梯的细节一边回答。
　　没有紧急呼叫、楼层数也不是小公寓或高层的配置——有些按钮还看不懂。

　　记忆的缺失使现在的形势变得戏剧化起来。自己是为什么来到这里、怎样来到这里、以及将要面对什么，都成了未知的猛兽，悄无声息蛰伏在前进的道路上。
　　不能为人所见，却又确确实实地存在。

　　而且，你清楚地知道，某一个时刻，它会凶猛地扑向你。

　　“叮”

　　冰冷的铁箱子停下了。

　　向三人所敞开的是一条铺了厚地毯的小道。
　　竹林和小溪的优雅景致并没有引起三人丝毫反应，这种东西他们在村子里年复一年地看，早就习以为常。

　　小道蜿蜒曲折，并不宽，最多可容三人并肩同行。作为唯一的男性，史蒂夫自然是走在前头，母亲温蒂和他的初恋情人莉莎跟在后面。
　　这会儿莉莎正扶着温蒂走，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温蒂腿脚不是很好使…平时的话，这位年事已高的老太太身体还是很硬朗的。

　　莉莎自己的记忆也一片空白。

　　近期的记忆，初恋史蒂夫从美国回来这件事是最明朗的，那之后便像被谁切断了一般只余大片留白。

　　啊…对了，回来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结婚了。
　　从平凡而又无聊颓废的生活中能抠出来的信息只有这个。

　　虽然她已嫁人，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心口一痛。

　　如果没有那次车祸，她的生活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也许早就和史蒂夫…

　　“酒吧？”

　　史蒂夫停下脚步，疑惑地嘟哝了声。

　　小道的尽头，等待在那里的白发男人面无表情地向三人鞠躬“欢迎来到Quen Dekim。”

　　然而男子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凯特……”
　　莉莎眼底划过一丝忧伤。

　　吧台前端坐的两男一女一起回过头来。

　　史蒂夫呼唤的凯特是位黑人女性，穿着科研服，一副学者做派。

　　另外两位均是上了年纪的男人，一个穿着宽松的衣裤，裤脚管上还沾着泥土，手粗糙，双手都有老茧；另一个身着牧师袍，胸前挂着十字架。

　　都是很好辨别身份的人。

　　神父杰尔米、农夫弗兰克。
　　六人都来自于英国的同一个小村庄，即使其中有某人和另一人已经绝交数年，他们还是被迫或主动地对彼此的事情了解得清清楚楚。其中也许不包括凯特，这个从美国回来的女科学家明显有悖封建小村子里女人就该相夫教子的传统。

　　凯特是史蒂夫的新婚妻子。
　　只是她望向丈夫的神情不怎么像是看爱人。

　　“所有人都到齐了。”
　　白发男人不理会众人或疑惑或愤怒的表情，径直摆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玩意，上面是一个红色按钮。

　　“接下来，请诸位按下这个，决定将要进行的游戏。”

　　“游戏？我们可没功夫做这个。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的吗？”

　　“我是Dekim。”
　　酒保穿着的白发男人依旧是毫无情绪波动地道，“这些问题，恕我现在无法回答。”

　　他直视着史蒂夫的眼睛，十字瞳清楚地映出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颓唐与愤怒交织神情——“在游戏结束前，您以及这里所有人，都无法离开这里。”

　　史蒂夫还想说些什么，凯特自他到来后第一次开口了。
　　“这些问题我已经问过了，并且在等你的时间里，我们搜查了这里…”
　　她停顿了下，观察着丈夫不由自主四处张望的表情，苦笑着说“这里完全没有其他出口。”

　　“而且，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记忆都很混乱。”

　　“据这位先生所说，”凯特指了指Dekim“只要完成游戏，就能找到答案。”

　　“凯特，你相信这个男人说的疯话——”“史蒂夫！”
　　他被打断了。
　　“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他的妻子用一种异常的平静口吻说道“我们比你先到这里，并且也做了正常人能做出的判断和猜测。…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总是这样、” “看在老天的份上，凯特！”“、包括我说我会被这个村子排挤的时候。”

　　四周一下子陷入死寂。

　　Dekim站在吧台后面，对他们的争吵熟视无睹似的闭口不言。
　　他的态度很明确，在这几位客人同意游戏开始前不会介入，甚至非常耐心地等待。

　　史蒂夫本想再问他些事，可是凯特刚才的发言太让他难堪了。妻子的话涉及到了这里的所有人——或者几乎所有人。

　　莉莎轻轻咳嗽一声，小声叫他的名字，被凯特用凌厉的目光剜了一眼，脸‘唰’地就白了。

　　温蒂冷冷地把莉莎拉到自己身后，像护着自己疼爱的儿媳一样把凯特的视线阻隔开来…真不知道谁才是她的儿媳…虽然某种程度上她这样做是没错啦。

　　弗兰克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杰尔米神父摩挲起了胸前的十字架。

　　“还有什么问题吗？”
　　主动打破僵局的凯特昂起头，对峙似的看向丈夫。

　　“…如果不进行游戏会怎样？”
　　史蒂夫别过脸去，不耐再看妻子咄咄逼人的表情。

　　Dekim没有说话。
　　然而身后的墙面猛然翻转，倒挂着的人体密密麻麻地陈列在漆黑柱子后边。灯光仿佛被晦暗的空间用不可抗力挡在外面，无法到达这个令人生寒的密室里——

　　“啊！”
　　莉莎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随即死死捂住嘴。

　　其他人脸色略有发白，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尸体…
　　虽然酒保没有再说一个字，但这些已经足够。

　　既然选择只有一个，也没什么好说的。

　　对于谁来按按钮这个问题，凯特倒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史蒂夫犹豫了下还是看向杰尔米神父。

　　希望这次神的光辉会眷顾它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