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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九回 待风波看罢心如冰 且暂把曹营作汉营 ...


  •   尹志平尚不及拉住温陵生,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便有一道焰星自他指间而出,继而在半空爆开。

      他其实并非对此术一窍不通,却到底不甚精湛,只道日后定会发生些许大事,再多的却也看不出来。见陵生面色严肃,尹志平也只伸手去拉他,颤着嘴唇问道,“这是怎了,三哥在何处?”

      陵生眸光投向半空,低声回道,“妖星乱世,帝星危急。”待说罢仿又觉出几分不妥,微微笑道,“清和也不必太过忧心,天下大势本就如此,你我世外人,更是无须挂心世间之事。”说话间,那汪潭水间微微一动,露出个人来。尹志平定睛一望,不是袁子思又是谁?

      那姓袁的见到温陵生,顿便有些讶异,再看向后面尹志平方才笑道,“清和,如晦在何处?”陵生却抢先答道,“这谷内有一阁名唤‘玉华’,如晦很是喜欢。”说罢这句又道,“你方才可见天上异相?”便见袁子思微颔首道,“我已然看到,只是当时还未找到你们,心里挂念得很。”

      陵生听了不觉笑道,“你来得也不算晚,我方才已通知了白叟,想必他三日内便会赶来。”那袁子思此时已从水里爬出来,正歪着头拧衣服,听了话忙道,“你可别这样叫他,否则他又说,你平白地把他叫老了。”陵生吐吐舌头,那副天真模样着实让人不忍苛责,“难不成我还要随先生叫他‘小子’?我可怕被他南宗弟子说呢。”

      姓袁的只微微一笑,又向尹志平道,“清和,怎么一直不说话?”尹志平方从沉思中醒来,却还愣怔道,“大哥字白叟?”温陵生顺手将袁子思从地上拉起来,边回尹志平道,“他的字多得是,你日后就知道了。”

      袁子思穿回衣服,却道,“如晦怎还不出来?他的情花毒又发作了么?”尹志平摇头道,“三哥看着倒还好,只是这毒终究是个隐患。”他说话间,眸中满是忧心忡忡,看得连温陵生都不禁出声安慰,袁子思亦道,“他几人临走前倒是说过,那甚么和尚死之前,手内紧紧攥着一株断肠草,想来或许是解药。”

      尹志平皱眉道,“断肠草亦是剧毒之物,只怕服用之时颇多挂碍。”话音未落,便听得那姓张的朗笑道,“不过是几株小草罢了,我还怕它的毒么?”袁子思鸦青鬓发还微带水汽,此刻却快走几步迎上去,伸手去拉着他手左看右瞧,细细打量过后方才笑道,“看你气色倒还好,却让我白担心一场。”

      张如晦负手道,“这山崖底下有水,我几人并无大碍。”袁子思忙笑着答好,却还是不放心般仔细看他面色,直看得那姓张的颇为不自在地转过脸去,半哑着嗓子问他道,“谷内那队蒙古兵可是走了?”袁子思道,“公孙止堕崖之后,那些兵士便撤走了,说来还多亏了清和。”尹志平便微微摇头,以示实是不敢居功,顿被袁子思大笑着揽住。

      一行人叙毕话,方才重整装裹,又从深潭底下那水道中离开。

      待出了水道,果又见得这谷内棵棵花树,蔓延蔽天,虽只是些许精致的景色,看在诸人眼里,却颇有些恍如隔世之感。临那水潭边,闲散散步着三两对白鹤,时而以喙挟翅,时而交颈而立,看上去是说不清地悠闲。

      张如晦见那几只白鹤,不由便是一笑,手指伸在口中打了个唿哨。白鹤闻得此声,便展翅飞将过来,而后敛翼落到如晦臂上,以长喙去蹭他脸颊。那姓张的本已抿起唇来,此刻却蓦地一笑,看向尹志平道,“清和,过会儿我们乘鹤上去,有我助你,你莫要怕。”

      尹志平听着张如晦前半段话本还揣揣,听到他后面那句,心内却下意识一震,而后便出奇地安定,不由便点头道,“我信三哥。”如晦又将手一招,示意那只鹤到他身边,而后细细叮嘱道,“过会儿此鹤上去时,你只管安心,轻身提气,就如平日里运气相同,不必紧张。”

      尹志平自是点头,几人上去不提。

      谷中此时已无几人,断崖上更是只立着孤零零一个身影,尹志平定睛望去,不是那郭家的大女儿又是谁?郭芙一见他便喜道,“臭道士,你还没死啊!”尹志平不觉便有些尴尬,讷讷道,“小道日前……活得很好。”那郭芙却仿若听不出尹志平话中尴尬,眸中反而更添了几分好奇之色,“你那时竟一下就跳下去了,让我还真是佩服。”

      只不过她此话方才说到一半,便又看见张如晦亦从鹤背之上跃下,顿便笑道,“张大哥也无事,真是太好了。”尹志平只听得她两三句话,便觉她性子比起从前似是有些改变,一时间心内大为惊疑,只拿眼睛去瞧张如晦,但见他全然不觉一般,依旧是面上三分笑意,与那郭芙寒暄。

      也不过再是几句话,尹志平却发觉这人还是同前别无二致,仍旧是那副粗疏性情,片刻便露了底,“襄阳城危急,我妈和杨大哥昨天就走了,袁大哥心里实在着急,便下去找你们。”

      这话刚落,便见如晦皱起眉头,沉声问道,“襄阳城危急?是有蒙古鞑子攻城?”郭芙平日里粗枝大叶,这时候说起话来倒细心得很,将整件事讲了一遍。原是那元兵上次虽被打退,却一直都是贼心不死,此次更是大张旗鼓来势汹汹,若非守城之将早有防备,初次攻城便会被其得手,而今元将屯兵于外,正急须人支援。

      郭芙这般说完,只拿眼睛去瞧张如晦,眸中满是希冀之色,竟是盼着他说出甚么话来的样子。尹志平只在心内暗想,他与温陵生在谷底所见之天象,恐怕也与这襄阳城之事脱不了干系,而若这城防有失,城池为元兵所下,只怕下一步便是这蒙元长驱直入,中原危矣,天下危矣。

      尹志平愣愣想了片刻,又想起那会子袁子思说的话,当即将唇角一勾,对那郭芙道,“襄阳城不过小事,我只怕三哥的身体支撑不了许久。”郭芙登时愣道,“身、身体?”只她愣怔片刻后又忙道,“大师已找到了能克制那情花毒的断肠草……”

      她说着说着,自己声音也渐小下去。张如晦对她着实不错,所谓食用断肠草以毒攻毒的法子,也不是那天竺神僧亲口所说,而是众人根据那神僧手中所握之物推测,稍有不慎,怕就是毒发身亡的下场。

      郭芙细细想来,自也觉对如晦不起,顿便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如晦在旁却笑道,“断肠草,牵心花。这名字倒不错,试试也好。”尹志平顿时大急,开口欲言,却听得细弱一声吟叫,觉出陵生那一双炯炯猫眼,却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心里顿便警醒,附和道,“三哥说得是,试试也好。”

      郭芙反倒迟疑起来,“你不是说自己也能压制那情花毒的毒性么?”那姓张的便笑道,“所以那断肠草的毒我自然也可压制,郭小娘子,你不必为我担心。”郭芙一张俏脸顿时变得通红,袁子思却冷哼一声,“那绝情丹你不耐烦吃,反倒喜欢这断肠草?”

      张如晦笑眯眯地答道,“是啊,绝情丹那名字不好,我不喜欢。”说罢这句,他沉思片刻,又对那郭芙道,“郭小娘子,方才清和有句话说得很是,你看这般如何?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待验毕这断肠草功效,我几人自去襄阳,与诸位汇合。”

      郭芙低声答道,“襄阳城这几年来,其实一直便有元兵袭扰,家父召开武林大会,便是希望天下武林之人能够共同抗原,襄助此等家国大事。”尹志平见她神色黯然,一时间却是感同身受一般,当即默然不语,袁子思反倒长笑道,“这抗元之事又岂能只在武林人士?郭大小姐,恕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没有朝廷的支持,令尊怕也是淮阴侯的下场。”

      淮阴侯、襄阳城。

      郭芙下意识竖起眉毛,待看到张如晦面上笑意,顿又敛色道,“家父时常说‘尽人事,听天命’,纵如高宗朝的岳爷爷一般,也总算是为国尽忠一回,不辜负了男儿这堂堂之躯。”袁子思这回却是拍手叫好,甚还爽快笑道,“就为你这句话,以后你想要做些甚么,我许你一条命!”

      那郭小娘子登时目瞪口呆,尹志平却微微笑起来,装模作样地对她稽首道,“大哥说得很是,日后郭小娘子若有事,小道必然鼎力相助。”陵生本好端端地趴在如晦怀里,此刻却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一双晶亮的眼睛直盯着尹志平看。

      尹志平心里一动,便听耳边有他声如蚊吶,“清和。”尹志平心内狐疑,“怎么?”那陵生尚带几分稚气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你不是常觉得体内元气翻涌而不得其解么?清和,葛二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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