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膳房是最重要的宫苑，人可以不洗衣服不沐浴，但是不能不吃饭。
而由一个染病的宫人做的饭，若是端上了王上的桌子。
那么领事宫女就可以直接自刎谢罪了。
每天麦穗她们进入膳房的时候都要经过专门的宫人来进行检查，翻翻袖子，看看口舌。确认没事再放进去做事。
直到伊尹被查出患有病疫。
蒙着面纱的惊慌的检查宫人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厉声道：“把他拉下去！”
检查队伍后面发出一阵阵惊呼，伊尹走过之处，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躲开，丝毫没有平日里众星捧月的迹象，宫人们脸上嫌弃有之害怕有之不敢相信更有之。
不敢相信的是麦穗，她看着面色惨白却依旧镇定的伊尹被穿着厚厚草药填充的衣服的疫病属宫人拉下去，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际。
伊尹从始至终都是死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麦穗的脸色几乎和伊尹是一样的苍白。
她犯错了。
噶舜蟠恚
该死的！
伊尹被关在宫里大部分患病宫人们居住的地方，这里肮脏污秽，几个月都没有人来打扫一次，这里毐病连天，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
这里有人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葬宫，因为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他们需要被埋在地下深深的地方。
葬宫的大门被打开，透出一线光芒来，伊尹迎着葬宫患病宫人们无神呆滞的眼神，彻彻底底的从心里生处一段寒意。
‘怪不得这里叫做葬宫。’
‘这里的人，分明是连生的希望都没有了啊！’
即使是患病的人，王上姒履癸也勒令必须每天给他们送去饭。
“如果让寡人的青鸟官发现有人没有按时送饭或者苛待病人的话，寡人就把那人关到‘葬宫’里去。”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的送饭宫人都是战战兢兢的领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得不说姒履癸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
前一个去送饭的正是伊尹，但是现在伊尹患病，也进去了，所以膳房的宫人们都围在一团商量着谁去送饭。
领事宫女锐利的眼神扫过一圈，几乎所有人都缩了缩头。
“我不去。”
“我也不去。”
“谁爱去谁去。”
“反正我不去。”
领事宫女火了，狠狠的一拍桌子，众人面皮都抖了三抖。
宫人中有和领事宫女比较亲近的劝道：“上一个去送饭的伊尹就患病进去了，也难怪他们害怕。”
领事宫女闻言，长叹了一口气：“这世道，人心不古。”
众人不语。
“我去。”
众人很惊讶的闻声望向说话的人——麦穗。
麦穗很镇定的又重复了一遍：“我去送饭。”
领事宫女不可置信的仔细看了看麦穗，欣慰道：“好孩子，就你去吧。”
“从今天起，就不用你收拾厨房了。”
这是为了保持饭食的绝对干净，麦穗了然的点点头。
众宫女们都用一种“你是在找死”的眼光看着麦穗。就像是看向上一个笑着说：“你们都不愿去送，那么就我去吧。”的伊尹。
这两人，脑袋都有毛病。
......
“你疯啦！”
一向温柔的施呶几乎炸毛的看着镇定的麦穗。
“会死的，你会死的！”
“我一定要去。”
“为什么！”麦穗有些好笑的看向近乎崩溃的施呶。
她的施呶一向都是那么关心她，那么可爱，就连知道她的意思不能扭转，都会想问一句：为什么。
但是
麦穗坚定的说，这是她认真考虑了好几天的事情，今天她下定决心了。
“这是我欠他的。”
如果不是她，妺喜还是王后，姒履癸也不会找新的宠姬，有莘氏也不会嫁过来，伊尹还在有伊氏里当一个庖厨，那么伊尹总有一天会被商王碰到，他们互相赏识，然后伊尹成为名流千古的宰相。而不是在葬宫里默默无闻的等死！
都是她的错。
爱德华·罗伦兹曾说过，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那么，她这只小小的蝴蝶所煽动的翅膀，很可能会葬送一位历史上极负盛誉的宰相。
“这是我欠他的，必须得还。”
施呶：“......”
施呶喃喃道：“我知道我劝不住你，但是你一定得，一定得活着回来。”
......
麦穗第一天去送饭时，看见了伊尹一身白衣靠着墙壁打坐，闭目养神。与周围的衣衫肮脏的患病宫人显得截然不同。像是一只不慎落入鸡群的白凤凰，他优雅而从容，近乎是笑对生死了。麦穗想，所谓的大彻大悟者，有大智慧者，大抵也就是这样了吧。
看见送饭的是麦穗的时候，伊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温馨了然的笑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道既同，与尔共谋。
麦穗没有多说话，送完饭便走了。
......
现在不需要她做事，清闲。没人理她，清净。
很好。
麦穗想到后山去看看，听妺喜说，那里其实有一大片的野生草药，但是却是作为观赏性皇家植物所不允许人们采摘的。
‘浪费。’
这是麦穗听完的第一个想法。
抱着废物利用的想法，麦穗趁看管松懈时溜上了后山。她从小因为父母满世界的乱跑，所以在农村奶奶家长大的，奶奶家后面有一座很大的山，麦穗的奶奶年轻时又是个赤脚医生，识得草药，那一点点知识，便都教给了麦穗，所以麦穗也算得上是半个赤脚医生了。
那一整天，麦穗除了送饭的时候都在后山上游荡。
第二天，麦穗趁送饭时仔细的看了看患病宫人身上的病情，惊讶的发现那不过是寻常的红疹而已！
既然是寻常的红疹，又为什么会死人？
麦穗看了看葬宫的环境，脏乱差，有些病人觉得身上起红疹的地方痒，于是就用脏兮兮的手去挠，挠破了带着白色脓液的包，伤口进一步感染。错！
有些因为患有风湿，总是会要一些带有胡腥味的东西来吃。更加错！
至于伊尹，保持干净，送什么吃什么，不挑食，不挠患处。乖孩子！
伊尹：‘她的眼神好奇怪啊......’
出来后麦穗又问了问之前死的那些人的死因。
这几天送饭，麦穗凭借良好的交际能力成功的与葬宫守卫混熟了，平时有好吃的会带给他们。守卫很乐意解决麦穗的问题。
“你问死的时候？”守卫想了一下：“有的人喘不上气，活活的憋死了。”
‘这是哮喘！’
“有的人皮肤溃烂，死了。”
‘这是伤口感染所引发的破伤风，破伤风在古代是没得治的，只能拖着。’
“有的人受不了自己会死的事实，然后自刎了。”
‘......’
都不是红疹所直接引发的死亡，有的是旧病因被红疹间接引发的。
一个寻常的红疹在古代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过。
麦穗浑身燃起了斗志：
这病，能治！
从那天起，麦穗就用所有的时间泡到了后山上，为了研制出治疗红疹的药方，麦穗偷了膳房的一个瓦罐，在山里找了个隐蔽的山洞烧灶。
为了研制出治疗红疹的药方，伊尹同志他，牺牲了......
麦穗送饭时眨着一双大眼睛认真的问：“你信我吗？”
伊尹-_-：“......信”
于是，伊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碗，要喝完。”
“妺喜，这是什么？”伊尹看着麦穗手里的一碗黑乎乎的发出热气的药汁，犹豫道。
“药汁啊。”
‘药汁不是这样的吧，药汁应该是生的才对啊！’
在葬宫的众人几乎都有些同情伊尹了。
伊尹幽幽的回看一眼，在麦穗好奇的目光下众人几乎都闭了嘴。
麦穗：‘你对他们干了什么？’
麦穗没法和他们解释为什么药汁是要烧熟了才好，只能要伊尹快喝，她好看药效。
一碗接着一碗，所有人都没对这个一腔热血要治好他们的病的漂亮娇弱的小姑娘有希望。只有伊尹如复一日的喝着麦穗煎出来的药汁。
葬宫里还是在死人，尽管麦穗和施呶拿来了热水让他们擦洗患处，保持干净。
施呶已经原谅了麦穗，现在和她一起在后山上的山洞里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煎着药，麦穗主力，施呶打掩护。
直到有一天，伊尹的病情控制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