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齐*

9、九

　　元劭早早在万豪订好了位子，临江夜景，虽然不及海景宏大，在都市一方也算惬意。
　　他也早早地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到万豪等殷正，本来是想去接他的，可殷正不让，说不知道几点结束何必干等，他自己过来就成。
　　谁知屁股还没坐热，倒先遇到了意外之人。
　　金少城也有些诧异会碰到元劭，他每天都在高级酒店出入遇见过无数政要老板阔少，就这个人，几乎没见过。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情绪，过去打了招呼。
　　两人一切如常地闲聊了几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等人？”很奇怪的是，金少城一问完眼前自然而然出现了某个人的影子，嘴上跟着就顺出去了，“殷先生？”
　　元劭没有答话，看了金少城一眼，淡然之中生出一丝警惕。
　　当然，这瞒不过金少城的眼。他心想你敢让他来威胁我就该想到我可能会认出他来。
　　但嘴上说出来的却是，“我前几天去看牙……不过我觉得当时的情形我不太适合出现……”
　　元劭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让金先生见笑了。”
　　“不会，殷先生很可爱。”可惜，他的“恶毒”更令他印象深刻。
　　想起那一夜的“惊心动魄”，金少城不知怎的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恶意”。看你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哼，倒要见识一下这“感情”有多深！
　　“殷先生背上的伤好了吗？”他仿佛随口一问。
　　果然，元劭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了。
　　元劭心道，你派人下的手居然还敢问我他伤得怎么样？看来不置我于死地你是不会罢手了！行！来吧！怕死老子就不叫元劭！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僵。
　　“你们在干嘛？”
　　事先一点预兆都没有，袁、金两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尤其是金少城，他本能地一转身，就见殷正站在他背后……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金少城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脏如此坚强有力，擂战鼓似的气势恢宏！
　　同样楞在原地的还有元劭，呆呆看着殷正半晌动弹不得。
　　殷正今天是有些奇怪，平时都是黑衣黑裤的他，破天荒地穿了一件亮到晃眼的宝蓝色掐腰衬衫，下身是一条白色紧身休闲裤，重点是衬衫头两颗扣子没扣后两颗也没扣……
　　“聊什么呢？看着挺热闹。”殷正也不管他们，径自走向沙发，步子缓慢且拖着。
　　“你腿怎么了？”元劭立刻眼尖地发现不对劲。
　　“没什么。”殷正坐下的时候，左腿没有弯。
　　“我看看。”
　　“看什么看？！”
　　元劭面色一沉，“不看就去医院！”
　　殷正下意识地撅了撅嘴，“……裤子很紧，翻不起来……难道要我当众脱裤子啊？！”
　　“那你告诉我怎么弄伤的？”元劭有些无奈了。
　　殷正干咳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就在浴室里滑了一跤。”这么丢脸的事干嘛一定要说出来……他有些郁闷。
　　那不爽的样子瞬间让金少城想到了那句“最讨厌长得高的”，原来他说话时是这种表情……
　　“然后呢？”
　　“然后什么？刚换上的衣服全脏了，幸好余教练在，他直接帮我去买了套衣服……还挺合身的。”开始眼神还透着无辜，渐渐的小自恋掩埋了一切。
　　“……是挺合身。”很合身……非常合身。太TM合身了！
　　元劭按耐住捶胸口的冲动，“扯哪儿去了？我问的是伤。”
　　“红了，肿了。”殷正乖乖道。
　　“就这样？”
　　“还能怎样？要是腿断了你还能看见我自己走进来吃饭？”殷正已经被问得不耐烦了，“饿死了！点单！”
　　元劭无奈地摇摇头，正要叫服务生，就见金少城还杵在一旁，而且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元劭皱了皱眉，正想说你到底要干嘛，就见金少城眼睛一亮，掠过他走了过去。
　　那边，殷正嘴上咬着一支烟，正找点火的家伙，就见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嚓地一声打火机的火苗蹿得老高。
　　殷正没动，咬着烟，歪着脑袋斜睨金少城，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谁啊？”
　　五秒，十秒，十五秒……
　　金少城暗骂了一声，灭了打火机的同时把打火机放在了桌上，一边不露声色地把烫红的手指塞进了裤袋。
　　殷正眼底滑过一丝笑意。
　　“这是金少城。”元劭以为他不认识金少城，提醒了一句。
　　可金少城听见这句，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元劭，突然又盯住殷正开始笑得不怀好意。
　　“哦~”殷正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上下打量了金少城一番，“穿上衣服都认不出来了！”
　　金少城额头黑了黑。
　　元劭嘴角抽了抽，“你们见过？”
　　“当然见过，不止一次。”抢话的却是金少城。
　　只见他弯腰倾身，手扶在沙发背上，故意贴近殷正，尤其眼睛紧盯着他的，“尤其是那一夜，我很难忘。”语气暧昧轻佻，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身后的元劭也听得一清二楚。
　　暧昧这种事，挑拨这种事，其实一点不难，尤其是恋爱中智商为负的那些人。
　　可是，还有些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金少城以为殷正会回嘴，也很期待他的反击，然而，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出人意料。
　　殷正愣了一下，眼底有怒意浮上来，嘴微微扁了扁，一咬下唇，整张脸顿时写满了委屈……
　　金少城一呆，尚未有所反应，就觉身后有人一把揪过他的领子，然后，一记重拳砸在他脸上。
　　餐厅里顿时乱了，服务生见情势不对忙去找保安。
　　金少城也算含着金汤匙出生被人捧着护着长大的，哪曾受过这种侮辱，摸了摸青肿见红的嘴角，一发狠，也朝元劭扑了过去。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没什么招式，可下手都不轻，没几个来回，两人脸上身上都中了不少招，头发乱了，衣服扯开，很是狼狈。
　　偏有人在一旁间或喊几句“别打了”，眼里却闪着精光露着兴奋。
　　元劭虽然从小到大不怎么打架，可毕竟被逼着学过一些自卫的招数，金少城够凶狠，但他一时也不致败落。
　　这时，保安来了，先拉住了离得较近的元劭，金少城见状，狞笑一声，竖起一只大拳头，就要趁火打劫。
　　刚走了两步，人影一闪，金少城只觉得身上一热，被人抱了个满怀。淡淡的清香，沐浴露的味道……
　　就在金少城一愣神的瞬间，元劭已经摆脱了保安，刚才眼睁睁地看着殷正瘸着腿拦住金少城已经让他胸闷到快吐血了，那家伙居然还一脸陶醉！
　　想都不想，隔着殷正，元劭一拳打在金少城眼睛上。
　　金少城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趔趄，倒向一边。
　　而殷正本来就站不太稳，被他一带，也摔了下去，直接趴在了金少城身上。
　　……
　　是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自己的下身！金少城的眼睛倏地瞪大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身上那人，瞬间僵硬了身体。
　　而他身上正挣扎着爬起来的人也突然不动了，猛地抬眼看向他。
　　金少城觉得看见殷正发怒一点也不奇怪，换了是自己也必然怒不可遏，奇怪的是他脸上那可疑至极的红……
　　看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殷正的脸越发红得不像话，大部分是气的！
　　“混！蛋！”他愤怒的拳头招呼在了金少城的另一只眼睛上。
　　金少城又是一记闷哼。
　　元劭七手八脚地把殷正扶起来，殷正还不解恨，又伸脚去踢金少城，可是他忘了自己的腿正伤着，刚碰到金少城，就“哎呦”一声，红了眼眶。
　　“你别动！我来！”元劭忙扶住殷正，立刻朝金少城肚子补了两脚。
　　金少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TMD要是还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
　　撂下狠话，小心翼翼扶着殷正往外走，元劭立马改成了轻言软语，“你别生气了，我们去别家吃。”
　　金少城看着渐渐走远的两个背影，一直僵硬着的身体，终于开始放松下来。可他耳边完全看不见来拉他扶他的人，更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只听见自己喉咙底里冒出来极其含糊的一记呻吟。
　　“这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