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不复》李凛之

38、请让我飞

　　“快，把他抬上担架……”

　　“孩子，你坚持住啊……”

　　未年的耳边，传来许多细碎的声音，这些声音十分的模糊，似乎是从梦里传来。他想努力听清，却总觉得遥远，他想睁开眼睛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却怎么都睁不开眼。他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去控制自己的身体。

　　“过度疲劳和服用过量的麻醉性药物导致心肌炎和心律失常，另外还有神经衰弱的症状。你们家长是怎么回事，孩子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怎么还给他这么大的压力？这可不是小事，心肌炎要是发展成心力衰竭，是很危险的，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卧床两周！”

　　未年在病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头顶是医院病房干净的天花板。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仔细听着外面传来的说话声。从内容可以听出，似乎医生正在叮嘱自己的家长。

　　不一会儿，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未年赶紧闭上眼睛，装作尚未醒来的样子。一个男人慢慢走到床边，光听脚步声，未年便猜到是谁了。

　　半响，父亲才发出一阵嘶哑般的叹息声：“年年，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你这样是在慢性自杀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未年没有睁开眼睛，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过了一会儿，父亲才突兀地说了一句：“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一切都像是凝固了一样，时间凝固了，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

　　终于，在没有回应的尴尬气氛里，父亲转身离开了房间。门被轻轻带上，父亲的脚步声渐渐小了。

　　少年终于像撑不住了一般，睁开双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一行泪划过他的脸颊。

　　半个月后，未年出院了。经历了这一次病痛，他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迅速虚弱下去，过量的药物导致的心肌炎已经恶化成了经常性的心悸和心绞痛，神经衰弱也没有好转，除此之外，还检查出了他有轻微的肾炎胃炎。但是这些病一直住在医院也是没办法根治的，是需要在家里长期调养的。

　　出院后的未年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如果说他以前只是极端的沉默寡言，那么现在就是完全的不言不语。他每天都只能呆在房间里，躺在床上养病，哪儿也去不了，他不再和人任何人交谈，也不用做什么其他的事。他的神经已经被药物深深伤害，父亲不敢再让他服用抗抑郁的药。

　　本来计划等未年中考成绩出来以后，拿到初中的毕业证书，八月份就该搬去澳大利亚。可是因为这场病，原本的计划已经打乱了，父也只得东奔西走想方设法把出国的程序延期，重做申请。

　　在这奔忙和压力下，父亲感觉到久违的无力和痛楚。有时夜晚他会来到儿子的床前，看着虚弱得不堪一击的孩子，一直说不出话来。少年的眼睛渐渐合上，陷入睡眠。

　　他不知道当年那个害怕孤独害怕黑暗的胆怯的小孩，在他看不到的岁月里，是怎样长大的。

　　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变得如此叛逆和排斥，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再与自己这个父亲交流。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是当初抛弃了他们母子吗？

　　傍晚，阳光渐渐弱了。未年只有在这个时候心情才会安定一些。今天，吃过下午饭父亲和继母就一起去了市区买东西。未年躲在房间里看书，房间外弟弟走来走去发出的脚步声令他心烦。不知过了多久，未年终于忍受不了，把书一合，拿起钥匙就往外走。

　　坐电梯下楼，刚从楼道口走出来，抬头便看到傍晚墨蓝色的天空，光线越来越暗，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夏日的傍晚是闷热的，旁边小区花园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阵蟋蟀的叫声，小区门口门卫室的灯一闪一闪，一切像是沉睡着的，发出有频率的呼吸。

　　未年来到旁边一个小区，走到一户熟悉的人家门前，敲响了门。

　　“未年？好久不见啊，欢迎欢迎。”一个熟悉的笑脸出现在眼前。看到这张年轻男生的脸，未年的觉得自己获得了一种久违的踏实感。

　　“苏河哥哥好。”

　　“你好啊。”苏河笑笑，热情地把未年迎进了屋。

　　未年和苏河一起坐在沙发上，苏河打开了电视，然后去饮水机边为未年装水。

　　“来喝点水吧，”苏河端着一杯水，朝未年走来，然后递给他：“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吧？中考考得怎么样呢。”

　　“我……也就这样吧。中考……没有考好，我感觉没有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未年叹了口气道。

　　“没事，考试不是人生的全部。再说你上次不是说父亲要你出国了吗？中考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其实……我……我不想出国。”未年吞吞吐吐地说。

　　“为什么？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你能接受到好很多的教育，能够享受好很多的生活。”

　　“你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未年问。

　　“当然是真话了。”苏河看着未年说。

　　未年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哎，其实我是舍不得丢下我哥哥一个人在这里。你知道，他是很好强的一个人。他已经失去了两个人亲人了，他不能再失去我。虽然我也很惨，但是他比我还要惨。我无法想象，如果我走了，他一个人要怎么面对。”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想留下来，和哥哥一起生活，像小时候那样。”说完，未年陷入了沉默。他喝了一口水，然后盯着茶几发呆。

　　“那个……你吃饭了吗？”苏河问。

　　“吃过了。”

　　“哦，我也吃过了。那你洗澡了吗？”苏河问。

　　“没有，可以在你家洗澡吗？”未年抬头看着苏河。

　　“当然可以。”苏河很轻松地笑了笑。

　　未年转身走进了浴室，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苏河时不时朝浴室的方向看了几眼，又转过头来继续看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苏河最喜欢的综艺节目，但是他却没有看进去，他的心思飘向了别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情既激动又压抑，似乎一控制不住就要释放出来。

　　直到浴室的门打开，未年满身湿漉漉出现在苏河的面前，苏河才回过神来，看着洗完澡一身清香的未年说：“未年，你洗完啦。”

　　“嗯。”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去。”

　　“我不想回去了。起码今天晚上不会回去。”未年脱口道。

　　“什么？为什么？”

　　未年的脸色立刻阴郁下去，他说：“其实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得了抑郁症，爸爸也知道了，他陪我去医院，到现在也没有把我的病情程度告诉我。虽然现在我已经出院了，但是我并不知道父亲对我是否有隐瞒，他是否是在偷偷观察我呢。这段时间，为了留下来，考一个好高中，陪我哥哥生活在这个城市，我付出了很多，包括对自己身体的摧残，因为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我已经断了一段时间的抗抑郁的药了。我的父亲，一直想让我和他们一起出国……对于国外，我是向往的，可是我如果一旦这样做了，我就太残忍了……我不能这样做。并且我在这个家里生活得很不快乐，你可能很难想象我在现在这个家的生活状态。父亲和继母每天都在外面，很少和我在一起。周围的人，都无法理解我的内心所想，我也不能和别人说。就一直压抑在心中，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未年坐到了沙发上。苏河听完这段断断续续的话，认真看着未年，说道：“你知道吗，我是一个独生子，我小的时候，父母上班以后就丢下我一个人在家，没有人说话，特别压抑，特别难受，后来我就找小区里的小孩一起玩，才发现，他们也和我一样孤独，我们就玩到了一起。很多时候，我们要自己走出去，走向别人，勇敢去面对世界，然后就会发现很多意想不到的精彩。”

　　未年点了点头。苏河看了看瘦削的未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一笑：“不早了，早点睡吧。”

　　半夜两点。卧室。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未年被突然的一场噩梦惊醒，他梦到哥哥死了，他和哥哥永远地分开，没有再见面。在这个闷热夏天的夜晚，他觉得内心有无数之虫子在爬，让他无法安宁。

　　满身是汗地坐起来，看了看身旁睡着的苏河，他掀开身上的毯子走下了床，朝着卧室连接的小阳台走去。他用颤抖的手推开了落地玻璃门，走到了阳台上。微风渐起，身上的闷热似乎少了一点。近处远处皆是一片漆黑，黑暗里，虫鸣声此起彼伏，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夜里，不像外物，没有感觉，就像没有声音一样。

　　未年把拖鞋脱下，神经质一般爬上了栏杆，站到了阳台的栏杆上。没有防盗网，他随时可能从这里掉下。他做了一个张开双臂的姿势，抬头朝天空望去。

　　这个状态维持了二三十秒，未年也没有跳下去。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片段，他觉得自己要留恋的太多了，但是恨的东西也太多了。

　　“你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把未年吓了一跳。

　　转过头去，是苏河，他站在阳台拉开的玻璃门边，眼神奇怪地看着自己。

　　“你不要管我。”未年说。

　　“你能不能别这么中二，快给我下来！”

　　“我受够了……”未年的眼泪流了出来，声音也有些哽咽。

　　“不行，这很危险！你站住别动，我马上抱你下来！”苏河就要朝前走上去，

　　“你别过来！”

　　慌乱之中，未年一个没站稳，从栏杆上掉了下来。“快，把他抬上担架……”

　　“孩子，你坚持住啊……”

　　未年的耳边，传来许多细碎的声音，这些声音十分的模糊，似乎是从梦里传来。他想努力听清，却总觉得遥远，他想睁开眼睛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却怎么都睁不开眼。他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去控制自己的身体。

　　“过度疲劳和服用过量的麻醉性药物导致心肌炎和心律失常，另外还有神经衰弱的症状。你们家长是怎么回事，孩子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怎么还给他这么大的压力？这可不是小事，心肌炎要是发展成心力衰竭，是很危险的，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卧床两周！”

　　未年在病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头顶是医院病房干净的天花板。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仔细听着外面传来的说话声。从内容可以听出，似乎医生正在叮嘱自己的家长。

　　不一会儿，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未年赶紧闭上眼睛，装作尚未醒来的样子。一个男人慢慢走到床边，光听脚步声，未年便猜到是谁了。

　　半响，父亲才发出一阵嘶哑般的叹息声：“年年，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你这样是在慢性自杀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未年没有睁开眼睛，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过了一会儿，父亲才突兀地说了一句：“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一切都像是凝固了一样，时间凝固了，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

　　终于，在没有回应的尴尬气氛里，父亲转身离开了房间。门被轻轻带上，父亲的脚步声渐渐小了。

　　少年终于像撑不住了一般，睁开双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一行泪划过他的脸颊。

　　半个月后，未年出院了。经历了这一次病痛，他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迅速虚弱下去，过量的药物导致的心肌炎已经恶化成了经常性的心悸和心绞痛，神经衰弱也没有好转，除此之外，还检查出了他有轻微的肾炎胃炎。但是这些病一直住在医院也是没办法根治的，是需要在家里长期调养的。

　　出院后的未年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如果说他以前只是极端的沉默寡言，那么现在就是完全的不言不语。他每天都只能呆在房间里，躺在床上养病，哪儿也去不了，他不再和人任何人交谈，也不用做什么其他的事。他的神经已经被药物深深伤害，父亲不敢再让他服用抗抑郁的药。

　　本来计划等未年中考成绩出来以后，拿到初中的毕业证书，八月份就该搬去澳大利亚。可是因为这场病，原本的计划已经打乱了，父也只得东奔西走想方设法把出国的程序延期，重做申请。

　　在这奔忙和压力下，父亲感觉到久违的无力和痛楚。有时夜晚他会来到儿子的床前，看着虚弱得不堪一击的孩子，一直说不出话来。少年的眼睛渐渐合上，陷入睡眠。

　　他不知道当年那个害怕孤独害怕黑暗的胆怯的小孩，在他看不到的岁月里，是怎样长大的。

　　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变得如此叛逆和排斥，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再与自己这个父亲交流。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是当初抛弃了他们母子吗？

　　傍晚，阳光渐渐弱了。未年只有在这个时候心情才会安定一些。今天，吃过下午饭父亲和继母就一起去了市区买东西。未年躲在房间里看书，房间外弟弟走来走去发出的脚步声令他心烦。不知过了多久，未年终于忍受不了，把书一合，拿起钥匙就往外走。

　　坐电梯下楼，刚从楼道口走出来，抬头便看到傍晚墨蓝色的天空，光线越来越暗，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夏日的傍晚是闷热的，旁边小区花园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阵蟋蟀的叫声，小区门口门卫室的灯一闪一闪，一切像是沉睡着的，发出有频率的呼吸。

　　未年来到旁边一个小区，走到一户熟悉的人家门前，敲响了门。

　　“未年？好久不见啊，欢迎欢迎。”一个熟悉的笑脸出现在眼前。看到这张年轻男生的脸，未年的觉得自己获得了一种久违的踏实感。

　　“苏河哥哥好。”

　　“你好啊。”苏河笑笑，热情地把未年迎进了屋。

　　未年和苏河一起坐在沙发上，苏河打开了电视，然后去饮水机边为未年装水。

　　“来喝点水吧，”苏河端着一杯水，朝未年走来，然后递给他：“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吧？中考考得怎么样呢。”

　　“我……也就这样吧。中考……没有考好，我感觉没有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未年叹了口气道。

　　“没事，考试不是人生的全部。再说你上次不是说父亲要你出国了吗？中考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其实……我……我不想出国。”未年吞吞吐吐地说。

　　“为什么？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你能接受到好很多的教育，能够享受好很多的生活。”

　　“你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未年问。

　　“当然是真话了。”苏河看着未年说。

　　未年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哎，其实我是舍不得丢下我哥哥一个人在这里。你知道，他是很好强的一个人。他已经失去了两个人亲人了，他不能再失去我。虽然我也很惨，但是他比我还要惨。我无法想象，如果我走了，他一个人要怎么面对。”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想留下来，和哥哥一起生活，像小时候那样。”说完，未年陷入了沉默。他喝了一口水，然后盯着茶几发呆。

　　“那个……你吃饭了吗？”苏河问。

　　“吃过了。”

　　“哦，我也吃过了。那你洗澡了吗？”苏河问。

　　“没有，可以在你家洗澡吗？”未年抬头看着苏河。

　　“当然可以。”苏河很轻松地笑了笑。

　　未年转身走进了浴室，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苏河时不时朝浴室的方向看了几眼，又转过头来继续看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苏河最喜欢的综艺节目，但是他却没有看进去，他的心思飘向了别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情既激动又压抑，似乎一控制不住就要释放出来。

　　直到浴室的门打开，未年满身湿漉漉出现在苏河的面前，苏河才回过神来，看着洗完澡一身清香的未年说：“未年，你洗完啦。”

　　“嗯。”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去。”

　　“我不想回去了。起码今天晚上不会回去。”未年脱口道。

　　“什么？为什么？”

　　未年的脸色立刻阴郁下去，他说：“其实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得了抑郁症，爸爸也知道了，他陪我去医院，到现在也没有把我的病情程度告诉我。虽然现在我已经出院了，但是我并不知道父亲对我是否有隐瞒，他是否是在偷偷观察我呢。这段时间，为了留下来，考一个好高中，陪我哥哥生活在这个城市，我付出了很多，包括对自己身体的摧残，因为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我已经断了一段时间的抗抑郁的药了。我的父亲，一直想让我和他们一起出国……对于国外，我是向往的，可是我如果一旦这样做了，我就太残忍了……我不能这样做。并且我在这个家里生活得很不快乐，你可能很难想象我在现在这个家的生活状态。父亲和继母每天都在外面，很少和我在一起。周围的人，都无法理解我的内心所想，我也不能和别人说。就一直压抑在心中，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未年坐到了沙发上。苏河听完这段断断续续的话，认真看着未年，说道：“你知道吗，我是一个独生子，我小的时候，父母上班以后就丢下我一个人在家，没有人说话，特别压抑，特别难受，后来我就找小区里的小孩一起玩，才发现，他们也和我一样孤独，我们就玩到了一起。很多时候，我们要自己走出去，走向别人，勇敢去面对世界，然后就会发现很多意想不到的精彩。”

　　未年点了点头。苏河看了看瘦削的未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一笑：“不早了，早点睡吧。”

　　半夜两点。卧室。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未年被突然的一场噩梦惊醒，他梦到哥哥死了，他和哥哥永远地分开，没有再见面。在这个闷热夏天的夜晚，他觉得内心有无数之虫子在爬，让他无法安宁。

　　满身是汗地坐起来，看了看身旁睡着的苏河，他掀开身上的毯子走下了床，朝着卧室连接的小阳台走去。他用颤抖的手推开了落地玻璃门，走到了阳台上。微风渐起，身上的闷热似乎少了一点。近处远处皆是一片漆黑，黑暗里，虫鸣声此起彼伏，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夜里，不像外物，没有感觉，就像没有声音一样。

　　未年把拖鞋脱下，神经质一般爬上了栏杆，站到了阳台的栏杆上。没有防盗网，他随时可能从这里掉下。他做了一个张开双臂的姿势，抬头朝天空望去。

　　这个状态维持了二三十秒，未年也没有跳下去。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片段，他觉得自己要留恋的太多了，但是恨的东西也太多了。

　　“你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把未年吓了一跳。

　　转过头去，是苏河，他站在阳台拉开的玻璃门边，眼神奇怪地看着自己。

　　“你不要管我。”未年说。

　　“你能不能别这么中二，快给我下来！”

　　“我受够了……”未年的眼泪流了出来，声音也有些哽咽。

　　“不行，这很危险！你站住别动，我马上抱你下来！”苏河就要朝前走上去，

　　“你别过来！”

　　慌乱之中，未年一个没站稳，从栏杆上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