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齐*

47、四十六

　　蓝天,白云,雪地,两个手拉着手的男人,两只交握的手还拽着同一个红心气球。

　　“你信神吗？”

　　“不信。”

　　“上帝？”

　　“不信。”

　　“命运？”

　　“不信。”

　　“那你信什么？”

　　“我信你。”

　　“……我还要求婚吗”

　　“……”

　　“不过,戒指都戴了那么久了,你不跟我结婚还能跟谁”

　　“……”

　　一个故作生气甩开了手,似乎怒气冲冲要走,另一个急忙把他拉回来,笑着抱紧了。

　　“当然要求的!没有听你亲口答应,我怎么能安心。”

　　他放开他,眼看就要单膝跪地,他却被他拉了起来。

　　“我又不是女人非要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他的脸红得已经要滴出血来了。

　　“那你是答应了”

　　“……嗯。”

　　“答应什么说清楚点好不好”

　　“……我都答应结婚了你还想怎么样快点!不然我反悔!”

　　他大笑着抱起他,吻住他的嘴唇,感受着甜蜜将他包围的幸福。

　　“好!马上举行仪式!”

　　“……应该有证婚人吧”

　　“那几位怎么样”

　　“……你觉得可以就可以。”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徐天，我爱你。从今天开始，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爱你、尊重你、保护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你愿意陪我走完这一生吗？”

　　“我愿意。高木寅次郎，我爱你。从今天开始，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爱你、尊重你、保护你,死亡都无法将我们分离。你愿意陪我走完这一生吗？”

　　“我愿意。”

　　“我们这样可以吗”

　　“……”

　　“阿寅,他们听不懂,我们应该用日语再说一遍。”

　　“好吧,再说一遍。”

　　“请新郎亲吻新郎。”声音不但稚嫩甚至还奶声奶气的。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几乎同时笑了场，可在三双充满好奇的眼睛极其认真地注目下，两人不得不收敛了笑意稍稍正了正神色。

　　相拥，亲吻，礼毕。

　　两双小手拍得噼里啪啦,另一双小手捧着录完视频、拍了照片的手机还给高木。

　　“恭喜你们。”三颗小脑袋一齐低了下去。

　　“谢谢你们。”两人亦虔诚地答谢道。

　　按照约定,礼成后,高木买了三支冰雪奇缘棒棒糖送给三位小证婚人,三个孩子咧开缺了牙的小嘴接过糖，蹦蹦跳跳着离开了。

　　“徐天,过些时间,我一定会好好宴请一场,到时候,把你母亲也接过来。”

　　“这样就够了,我已经觉得很好了。”

　　“可是,我觉得还不够,我想告诉全世界的人,我们结婚了!”

　　“那很简单。”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支记号笔,抱着气球写起来。

　　“高木寅次郎和徐天新婚志喜——XXXX年12月21日。”

　　两人相视一笑,放开了气球。

　　那颗红色的气球越飘越高越飘越远,仿佛是要飞向世界的尽头。

　　其实,这趟旅行的目的是这里的温泉。

　　他们没有选择最豪华的酒店,而是选择了一个地处高台,一边泡温泉一边可以俯瞰夜景的精致酒店。

　　徐天来日本这么多年,几乎没有涉及过此类场所,然而这次却主动提出要去泡温泉,高木微觉意外倒也没什么异议,于是选择了中部地区的这个僻静之处。

　　客房客人单独享用的温泉是露天的,温泉丝丝涌动着热气,四周却是被皑皑白雪包围的各色景致。

　　天色已晚，山下闪耀着一片火树银花。

　　徐天趴在温泉围栏边，望着那片星星点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他入水不多一会儿,脸已经变得红润透亮,湿漉漉的眉眼发梢,隐隐闪耀着晶莹剔透的水光。

　　“怎么了”一边露台上的高木,惬意地躺在休闲长椅上，正端着酒杯喝着清酒。

　　“你要是也能下来泡一会儿就好了……”

　　高木的刀口刚长好,还不适宜泡温泉。

　　“没关系,我在这里陪你也是一样。”

　　“怎么会一样……”徐天小声嘟囔。

　　他光溜溜孤零零地待在水下,他包得严严实实地坐在岸上。

　　“什么”

　　“没什么……你在喝什么”他慢慢靠过去。

　　高木将杯子递到他面前。

　　灰色……不,应该是红色的……酒。

　　徐天看向高木。

　　“按照中国人的习惯,今天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应该多点红色才好”高木难得顽皮地冲徐天眨眨眼。

　　徐天笑起来,调侃道：“你怎么不让酒店把床铺都换成红色”

　　高木也跟着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徐天瞪大了眼。

　　“本来是那样没错,可我转念一想,如果真换成了红色……你是不是要戴着太阳镜睡觉”高木一本正经道,“所以还是没换。”

　　结果话音刚落,他的眼镜瞬间被温泉水喷糊了。

　　“既然这样,你也不要戴了吧!”戏谑的声音由近渐远。

　　高木摘掉眼镜,抹了抹脸，极目望去,不大的水面上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徐天的身影。

　　他盯着水面看了片刻,突然脱掉鞋袜,将双脚泡了下去。

　　“有人竟然心甘情愿喝我的洗脚水……”

　　水面似乎微起波澜。

　　心里默默开始倒计时。

　　温泉表面却渐渐呈静止状态。

　　高木脸色一变,飞快脱去外套,猛地跳下了温泉。

　　徐天被拉出水面的时候,他的双眼闭得紧紧的,脸色惨白得吓人。

　　“徐天！徐天！”高木用力拍打着他的脸庞,一边喊着他的名字,心中的恐惧正在无限扩大,脑子亦乱成一团麻。

　　怀里的人皱了皱眉，极不舒服的样子，但总算是有了反应。

　　高木简直要喜极而泣，他抚摸着他的脸庞，继续唤着他的名字。

　　徐天睁开眼的瞬间,高木几乎要站立不住,只好扶着徐天靠在一旁的大石头上。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他是真的生气了。

　　徐天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软绵绵的,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没想到水里的温度那么高……”他喃喃着好像是在解释,神情却像在做梦一样,恍恍惚惚的。

　　高木抿紧了嘴不说话,明显心中的怒火还没压下去。

　　徐天看着他的眼渐渐清明,突然笑出声来,没心没肺的，还带了几分小得意。

　　“你还不是喝了我的洗澡水。”

　　高木暗叹一声,异常无奈地摇了摇头,心底的火气却已散尽。

　　“别生气了,意外而已。”徐天捧住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唇。

　　“第二次了！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仿佛跟水有仇,高木两次把徐天从水里拉起来,都以为他……他忙甩头想把这个念头消除得干干净净。

　　“阿寅……”

　　“我怕！我真的怕！”高木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他感受自己剧烈的心跳以及颤抖不止的身躯，“今天你改了我的誓词，我记得。你说，死亡都无法将我们分离。那好，我要你记住，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