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齐*

30、二十九

　　眼睁睁看着徐天大步流星地走进一家连锁游戏厅时，高木的眼角抽了抽，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家游戏厅非常大。
　　一楼二楼以成人类游戏为主，三楼却是3D类以及老式街机类游戏，四楼是偏少女系列的游戏，可以换装的大头贴类游戏机、抓娃娃机什么的。
　　果不其然，徐天进门后扫视了一遍，冲高木眨了眨眼，小声说：“我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听说很多人都在这里‘赚钱’的……晚饭吃什么就看我的运气了。”
　　“晚饭不用你操心，我请你。”高木强忍住扶额的冲动。
　　可是那人早已被眼前一排排的娱乐机器吸引住了全部目光，就见他两眼闪出异样的光芒，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当然绝不是赌徒那种贪婪妄想的欲望，而是……那神情让高木想起很多年前看见徐天正在“解剖”一部手机时的样子。所有的零件细节，他一丝一毫都不放过，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饶有兴味地研究着……后来，那部手机他还用了好几年。
　　就在高木失神的片刻，徐天面前的那台Pachinko（弹珠机）已经吐了一大堆弹珠出来。
　　“好像蛮容易的……”徐天皱起眉头，明明赢了却反而是很不满的样子，他朝高木招了招手，“你也来试试。”
　　高木在他旁边的机子坐下，略一琢磨，便开始玩起来。说起来也许没人信，高木也是第一次玩Pachinko，他对这种东西从来都没什么兴趣。
　　一堆弹珠落了下来。
　　好像是挺容易的……
　　在之后的半个小时里，就听见他们两人玩的机子噼里啪啦地往外吐弹珠，频频招来旁人侧目，只不知其中的含义到底是羡慕还是嫉恨了。
　　“真没意思，我们去玩别的吧。”徐天伸了个懒腰。
　　“嗯。”高木亦有同感。
　　“不过，晚上可以吃顿好的了。”徐天笑眯眯着，心情不错。
　　“嗯。”高木亦报以一笑。
　　两人说笑着还未起身，就有两个长相彪悍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气势汹汹的，面色并不太友好。
　　“怎么了？”徐天小声问高木。
　　还用问？赢太多了……不过，高木只是朝门边竖着的一块牌子努了努嘴。
　　徐天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专业人士请勿入内”。
　　“噗！”徐天喷了出来。
　　两团黑影压在头顶，其中一个男人语气不善地朝两人喝道：“喂！你们两个……”
　　后面半句却被高木一个眼神逼回了肚子里。
　　一个冷绝的眼神。
　　高木缓缓站起来，“你在跟谁说话？” 声音不紧不慢，也并不响亮，反而低沉得有些压抑，如同此刻的空气。
　　那人只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的冷意直接将人拖入冰天雪地，聛睨众生的样子，更是让人觉得下一刻他就会将一切都踩在脚下，毫不怜惜。
　　两个男人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张肃杀的脸似乎有些眼熟，不由惊吓地对视了一眼，突然感觉后背一阵湿冷。
　　这……该不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物了吧？！
　　正在两人惊魂未定之际，有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看上去类似经理之流的。
　　“很抱歉，高木先生，打扰您了。”中年男人明显一脸紧张，强自镇定了情绪，立刻鞠躬道歉，一边不忘瞪视那两个不长眼的，“不认识高木先生吗？赶快道歉！”
　　这下两个人全身都被冷汗浸了个通透。
　　在这里，被称为“高木先生”的，而且比传闻中更加冷酷无情气场强大的，毋庸置疑，只有一位！
　　“对不起，高木先生。”
　　高木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三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三个人的汗流得越发汹涌，九十度鞠躬弯着的腰上，仿佛被压了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头，几乎就要断裂，可是谁都不敢站直了。
　　高木身后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
　　他一回头，就见徐天举着双手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嗫嚅道：“手滑……高木先生，不好意思……”
　　高木的神情一下子松懈了下来，他深感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
　　徐天只是笑着冲他眨了眨眼。
　　“起来吧。”
　　那三人如获重释。
　　“麻烦你帮我换成现金。”指了指那两堆积如山的弹珠，徐天好声好气地跟那经理模样的人说道，语带安抚。
　　“好的，好的。”那人忙不迭地点头，满眼感激。虽然不清楚徐天的身份，但很明显对高木先生是很重要的人。
　　其实，游戏厅里是不能直接用弹珠兑换现金的，而是在附近有隐蔽的兑换场所，这与其说是生意人钻的空子，不如说是政府隐性的纵容。
　　徐天只是大概知道这是赌博场所，具体细节却不甚了了，另一个倒是清楚的，但一点也没有说明的意思。
　　“这不会是你家开的吧？”徐天贴在高木耳边细语。
　　“不是。是光一家的。”高木轻轻摇了摇头，“不过，说到底还是三木堂的产业。”
　　徐天恍然大悟，瞅了瞅高木那张依然冷硬的脸，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高木先生……蛮威风的嘛。”
　　高木一点也不喜欢听徐天这么喊他，陌生得令人不安。
　　徐天却全然不理他的不满，反而正经了一张脸，眼里也带出一股恶狠狠的气势来。
　　“高木先生，请你赶紧离开好吗？把我的阿寅还给我！”
　　“徐天……”高木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很是无奈，又被“我的阿寅”震飞了三魂六魄，一时之间也不知该笑还是其他什么的，顿时扭曲了一张脸。
　　“这什么表情？真难看。”另一个依然不打算放过他，满脸嫌弃。
　　“……”
　　“阿寅，你回来了没？”他睁着大眼睛伸出五个手指头在他眼前晃动，幼稚得让人想揍他。
　　“……”
　　在徐天再次开口前，高木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揽过他用唇舌堵住了那张有时候很是可恶的嘴巴。
　　世界清静了。
　　“……看来这个办法挺好用的。”高木终于放开了徐天，嘴角微微一勾，对眼下的状况很是满意。
　　徐天呼呼地喘着气，绯红着脸，听明白了高木言语间的意思，敢怒而不敢言，一转眼却发现很多玩游戏的人都停了手正在看着他，眼神诡异……顿时什么气性全忘了个精光，他跟受惊的兔子似的往楼上逃窜而去。
　　高木则是一派气定神闲，随即也跟了上去，只不过临走时回头朝看热闹的众人冷冷瞥了一眼，立刻让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再不敢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