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齐*

29、二十八

　　“你不用上班吗？”
　　“我刚从警视厅出来当然要好好休息休息压压惊。”
　　“善后的事不用你处理？”
　　“我是被害人，善后为什么要我做？”
　　“……日本警察真可怜。”
　　“我不是很配合他们吗？在警视厅老老实实待了那么多天我可没有让他们难做。”
　　“……"
　　“比起那个你让我受得惊吓更严重，不如你来想想怎么安慰安慰我吧。”
　　“……有话直说。”
　　“我们约会吧。”

　　约会要干什么？
　　三十好几的人从来没正儿八经约会过，当然也不关心，事到临头徐天有些茫然。
　　难得看他这个样子，高木倒是心情很不错。
　　不过，显然高木有所准备，他让徐天不用操心，只管跟着他就是了。
　　然后他带着他进了一家时装店，一看门面就知道是很贵的那种。
　　高木径自选了一整套，包括衬衣、外套、长裤以及靴子，让徐天去换上。
　　“我又不是没衣服穿，干嘛花这个钱？”徐天皱着眉头嘀咕道。
　　“约会就是这样的。”高木唇角微勾，一句话成功堵住了他的嘴，“我心甘情愿为你花钱，你理直气壮接受就行了。”
　　“……成语学得不错。”徐天斜睨他，“经验好像也很丰富。”
　　说得高木老脸一红，“咳，我上网查的。”
　　他揽过他，贴在他耳朵边轻声加了一句，“我有什么经验你还不清楚吗？”
　　暧昧的氛围、含糊的言辞让徐天亦是秀色满天，瞥见店员投射过来探寻的目光，他当机立断抱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呢质毛领格子短外套，卡其色衬衫，黑色休闲长裤，高帮靴。
　　徐天有些不自在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感油然而生。
　　“好吗？”
　　高木就站在他身后，怔怔地望着镜子里的徐天，有片刻的恍惚。
　　“就这套吧。”
　　强忍住抱他的冲动，高木暗暗后悔，明明包得严严实实的，为什么看着会那么性感？！……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吗？

　　接下来，是一家高级珠宝店。
　　徐天很是疑惑，难不成还要送他首饰？
　　“高木先生，这是您定制的对戒，您看还满意吗？”
　　高木仔细看了看，微一点头，服务经理立刻心领神会，鞠躬退出了VIP室。
　　他将丝绒盒子递到徐天跟前，“你看看。”
　　徐天却并不管那盒子，只是定定地看向高木，神色难辨。
　　“不要想得太复杂。”高木冲他微微一笑，暖暖的神情瞬间柔和了他冷硬的脸部线条，“很久以前，就想和你一起戴这个了。”
　　徐天的表情有些朦胧。
　　高木故作不见，“你看看这两个戒指有什么不同。”
　　徐天这才将目光落在盒子里的物什上。
　　那是两枚素面白金戒，没有任何镶嵌，亦不见任何纹饰，就是两个表面光滑如镜的戒指，只是在内圈上，各刻了一个字母：T。
　　很巧，两个人的名字都是“T”开头。
　　两枚戒指几乎一模一样，差别在哪儿呢？
　　徐天的目光突然一凝。
　　“看出来了？”
　　其实差别还是挺明显的，不过因为字太小，以致费了点眼神。
　　的的确确是“T”，但并不是正规印刷体那个板直的写法，一枚那一横流泻出个潇洒的弧度，一枚却是那一竖勾带起个飘逸的弯曲。
　　前一个是徐天的起手习惯，后一个毋庸置疑当然是高木的。
　　徐天闭了闭眼，心神震颤，许久都无法归位。
　　这个人哪……
　　“帮我戴上。”高木伸出左手，整个人柔和得仿佛变回了十年前学生时代的那个他。
　　被下了魔咒一般，徐天拿起刻有自己那个“T”字样的戒指，在高木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间徘徊的一瞬，对上了高木隐忍之中抑制不住的期盼眼神，他的心不由一软，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将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高木脸上表情未变，心却咚咚咚剧烈跳动着几乎要冲出胸腔，有一度他都怀疑自己会晕过去……真要命！为什么就算他已在身边自己却还是无法心安呢？
　　轻吁出一口气，他一手拿起另一枚戒指，一手抓住徐天的左手，将戒指套在了它最应该在的地方。
　　徐天感受着高木指尖传来微微的湿意，一股淡淡的感动涌上心头，甜甜的，暖暖的，很舒服，可嘴上却并不太想放过他。
　　“尺寸好像就是无名指的吧？”徐天似笑非笑。
　　“是吗？看来天意如此。”高木大言不惭，“对这个还满意吗？”
　　“挺好的，就是太亮了点。”
　　“哦。那让他们重做。”
　　“太麻烦了，这样就行。”
　　“好的。”
　　高木从善如流，转开眼的瞬间却漾出一丝阴谋得逞的得意来。
　　不亮瞎人眼怎么能让人注意到？
　　徐天低垂眼眸，几乎要闷笑出声。
　　这人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礼成了，我们应该进行下一个环节……”
　　高木沉肃了面容，捧住徐天的脸，亲了上去。
　　直接而浓烈的法式热吻，带着跟他外表截然相反的热度，诉尽了他难以宣泄的情意。
　　一团烈火刹那煮沸了一池春水。
　　等他恋恋不舍地放开他时，他迷蒙且失神的眼里水光潋滟，直勾勾地撞进了他的心里，形成了一个诱人的漩涡一直在转啊转啊转啊……
　　高木再一次艰难抉择着是继续约会还是马上回家的恼人命题。

　　徐天渐渐适应了约会的节奏，心里也对约会这件事有了自己的概念。
　　其实吧，重要的不是去哪里？干什么？而是跟谁在一起。
　　跟高木一起吧，徐天觉得喝白开水也是甜的。
　　所以，根本不用浪费那些钱。
　　他笑眯眯地跟高木说：“接下来好像该我给你买礼物了。”
　　高木眉毛一扬，心知肚明徐天又在算计着什么，不过，他非但不反对反而生出些许期待来。
　　于是，就有了两个一八几的成年男子在东京某个繁华地段的街头公园里一人拿着一个甜筒边走边吃的画面。
　　“抱歉啊，我现在在家里吃闲饭，只能请你吃这个了。”强忍住笑，徐天毫无诚意地表示着歉意。
　　高木深深感到无奈，倒不是因为徐天蓄意地捉弄，而是明明自己比徐天还要小几岁，为什么他拿着甜筒毫无违和，反而可爱又亲切，自己却仿佛被丢进了画风不同的另一个世界显得僵硬别扭又奇怪。
　　只是他不知道，他虽然黑色大衣黑色毛衣黑色长裤全身上下酷意纵横冷硬肃杀，可正因为有了手里那个粉红色的樱花甜筒，透出的奇妙反差竟让人生生看出萌感来。
　　至少在徐天的眼里看来，这样的高木想让人一口吃掉。
　　“快吃，再不吃要化了。”徐天暖暖地笑着，伸手拿自己的甜筒碰了碰高木手里那个，好像干了个杯。
　　阳光下，两只手上交相辉映的戒指闪出夺目的光芒。
　　高木咬了一口，甜甜的，冰冰的，那味道陌生又熟悉，大概十岁之后就没有吃过了……
　　“冰淇淋好吃吗？”
　　徐天的脸暮地出现在高木眼前，吓了他一跳。
　　“……好吃。”
　　“我也觉得挺好吃的……”
　　高木只觉得眼前一暗，唇上一溜湿热滑过，倏然远离，转眼就见徐天在三步开外笑成了一朵太阳花。
　　“……这个尤其好吃。”
　　却是面如胭脂红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