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齐*

3、三

　　接到高木的电话，是三天后。
　　徐天一点都不奇怪他会有自己的手机号码，但是高木报给他的地址，却让他微微有些吃惊。
　　一个高级住宅区，距离同福里，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
　　“晚上七点，有问题吗？”
　　“我要陪我妈吃饭的，七点半吧。”
　　就此定下。
　　徐天找到了那栋楼，仰望了许久，终于在门禁上按下了四个数字：2701，颇有些心不在焉地默默想着，着火了不好逃之类的。
　　电梯倒是很快，徐天胡思乱想着天灾人祸还没回神时，电梯已经停在了27楼。
　　高木打量着今天的徐天，白衬衫黑长裤，外面罩了件墨绿色的毛衣，很是居家随意，高木觉得有些满意。
　　徐天则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住所，简洁黑白风，干净利落，一应俱全，很适合高木，只有一点不太好……应该很贵的。
　　“喝什么？”
　　“不了，谢谢。”
　　高木看了他一眼，直接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纯净水到他面前，那架势分明不容拒绝。
　　“谢谢。”徐天只得接过来。
　　玻璃瓶的质感，凉意直透过手心进入他的身体，他默默将水放在茶几上，又想起自己似乎在进口超市见过这个牌子，多少钱已经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很贵。
　　茶几上，还开了一瓶红酒，所剩不多，边上是一个酒杯，里面残留的酒液，说明高木已经喝了不少酒。
　　不过，他的脸色如常，一点也看不出喝了酒。
　　但徐天的眉，还是不经意地皱了皱。
　　“要我来做什么？”
　　“我饿了，给我做饭。”
　　“什么？”徐天吃惊了。
　　高木瞥了他一眼，径自在沙发上坐下来，“我还没吃饭。”
　　那神情，仿佛徐天给他做饭，天经地义。
　　徐天发了好一会儿呆，脑子乱糟糟的，但最终，还是认命似的走到冰箱前，开始翻找食材。
　　厨房是开放式的，从高木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忙忙碌碌的徐天。
　　对这里的陌生，显然让徐天有一瞬的无所适从，但也仅仅是一瞬，然后，他就熟练地动起手来，如同他每天在家里做的。
　　望着这样的徐天，高木的神情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不一刻，饭菜香已经飘满了整个房间。
　　番茄炒蛋、蚝油西兰花、紫菜豆腐汤。
　　非常家常的菜色。
　　“好了。”徐天摆好碗筷，盛好了饭，这才示意高木可以过来吃了。
　　高木却似乎并不急，歪着脑袋看了他许久，这才端着酒杯慢慢走过来。当看清桌上的三个菜时，他突然笑了，仿佛很开心，可徐天立刻注意到了他眼底的冰冷。
　　“你笑什么？”
　　高木依然在笑，而且似乎笑得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徐天，你知不知道，你以前给我做过一模一样的一顿饭。”
　　徐天，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那顿饭，自己却突然开始发疯，疯得开始走上一条自己原本避之不及的路！
　　“我不知道。”徐天觉得眼前的人不太正常，很不适宜谈话。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怕我？”高木玩味地晃着杯中的酒。
　　“正常人我不怕的。”徐天坦然道。
　　高木缓步走到徐天身边，目光在徐天身上停留了许久，犀利地几乎要割裂徐天的脸。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声音不大，却咄咄逼人。
　　徐天有些难受地垂下眼眸，轻声道：“我不晓得自己还有把人逼疯的能耐。”
　　“是啊，影佐和我都以为你软弱可欺，结果，他死了，我生不如死！"高木的眼里泛起嗜血的光芒，"徐天，你准备拿什么来还？”
　　徐天觉得头隐隐作痛，“那是我的工作……”
　　"我也是你的工作？"高木侧头看着他。
　　这一点，也是徐天的疑问。
　　回忆着档案的内容，他发现里面从头至尾都不曾出现过"高木寅次郎"这个名字，如果他和他确实是在那段时间认识的，档案不可能不记录。因为他记得清清楚楚，即使是木内影佐身边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婶，只要是他见过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是有人故意抹去了高木的名字？徐天大概猜测得到那人是谁，也大概能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只是，那人恐怕并没料到高木会那么快找上自己。
　　但，也恰恰证明了高木对他而言，绝不一般。
　　“我很抱歉……”
　　高木气得笑了，“你以为你对我做了什么？”
　　气温徒然降低。
　　徐天不说话了，他知道对方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他并不想再刺激他。
　　可是，之后的时间里，整个房间安静得犹如墓地。
　　"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徐天没有再看高木一眼，转身走向大门。
　　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异动，但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
　　不过，显然还是没能快过另一个人。
　　徐天再次被人强行按压在墙上，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掐他脖子，可是那个人却用自己的身体牢牢将他压住……唇上传来温热柔软令他大脑一片空白，所以，瞬间被人撬开了唇齿，一股温热香甜的液体滑入他的咽喉。
　　那是......他的眼睛倏地睁大了。
　　对方却不容他清醒，大肆在他的唇舌间攻城掠地，透着一股子气势汹汹和志在必得。
　　而紧密相贴的胸膛，更是挤压地他肋骨生疼，几乎喘不过气来。
　　徐天觉得整个天地都开始旋转，喉咙更是如火烧一般，他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高木的眼睛却一瞬也未离开过他的脸。
　　他知道他对酒精异常敏感，他也知道他喝醉后是如何得颠倒众生，那样的他这七年来只出现在他梦中，甚至后来连梦中都不出现了。
　　他的气味还是那样舒服好闻，他的嘴唇依然柔软甘甜，可是他的心呢？他一直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做的！或者……他根本没有心！
　　他看着他眼里升腾起水雾，看着他的眼神慢慢迷离，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红，看着他渐渐不支昏睡过去，可自始至终，他的嘴唇都不曾离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