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司徒马

5、第 5 章

　　乔迁那天唐智尤在自己新家的院子里大摆筵席，从杭州请来父老乡亲，还有以前剧组的同事。
　　以至于整个别墅区的住户都知道大明星唐智尤搬了进来，那以后时不时有邻居过来串门，带着些吃的喝的。
　　这些人里面不乏年轻商人，贵妇，还有些二代。
　　没工作的时候趣味相投的人们便窝在一起聊天吃吃喝喝。
　　唐智尤是在心血来潮跟邻居晨跑的时候，发现郭意安居然也住在这个区的，以前起的太晚从没遇上过。
　　自从买了房，他们差不多两个月没有见过面了，唐智尤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看到郭意安挺拔的身影瞬间就红了眼眶。
　　他太想郭意安了，但是没有同对方见面的理由。
　　这时候竟产生了郭意安身后亮起了圣光，羽毛在空中翩翩飘落的错觉。
　　“咳，嗨……”，他小跑到郭意安身边尴尬地打了个招呼，见对方回给他一个僵硬的微笑，不动声色地叹口气又跑回邻居身边。
　　那时候他认识郭意安已经两年半时间，也就是说偷偷暗恋了两年半时间。
　　从二十岁到二十二岁，最悸动不安的年岁里，脑子里心里装的都是这个不会多看他一眼的男人。
　　年末的时候此起彼伏的电影节，原本越走越远的两人又碰了头。
　　从化妆室做同一班车去颁奖礼。
　　唐智尤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除去跃跃欲试仅剩下紧张地战栗，尤其是在导演告诉他准备获奖感言的时候更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哪里还顾得上跟郭意安，一心打着草稿。
　　要感谢哪些人，讲哪些经历，谈哪些感慨，是不是要控制时间等等。
　　激动地他交握着的手微微颤抖，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
　　“没什么需要顾虑的，”，郭意安瞄旁边的唐智尤一眼，坐的笔挺，瞄了一眼之后头微微转向车窗一边，看着外面似乎也是心思重重。
　　唐智尤轻轻点头，眼珠子终于开始缓缓动起来，长吐了一口气咬着抹了唇膏的下唇感激地看了郭意安的侧脸一眼。
　　就一眼似乎满足了他的极大欲望，笑开了颜。
　　走红毯前罗翰突然插进了唐智尤跟剧组这一队，原本他得跟传绯闻的女演员一起，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倒是笑哈哈地揽着唐智尤的肩膀，大大方方地跟记者挥手。
　　“哎你女朋友呢？”，唐智尤颇有些疑惑又有些八卦地扭头看着罗翰，那懵懂中带着点俏皮的表情在摄影师巧妙的角度下，同罗翰成熟迷人的模样十分和谐，又是腐女意淫的一把好素材。
　　罗翰边走边摆表情边同唐智尤聊天，抱怨那女演员的坏脾气以及她那不成熟的经纪公司，两人从红毯一头聊到另一头。
　　“等一下……”，郭意安拦住签完字扭头就走的唐智尤，搭着他的肩膀让摄影师拍照片。
　　“……哦，”，由于惯性，唐智尤几乎是半靠在郭意安怀里，窘迫地站直了身子朝着镜头挥手，另一边罗翰也搭上他的肩膀。
　　真是好大的福气。
　　那晚果然如预测好的一样，唐智尤拿了最佳男配角，剧组几乎是横扫了所有奖项，罗翰由于是上届影帝，这次没有捧奖。不过他作为颁奖嘉宾正好给唐智尤颁奖，听着对方磕磕巴巴的获奖感言忍不住扑哧笑了。笑声有些大，以至于正在编造感言的唐智尤也听见了，停下来尴尬地看着罗翰。
　　“真是太可爱了你，”，罗翰没忍住捏了捏唐智尤红透了的脸，挤走唐智尤帮他说了一嘟噜的话。
　　打那以后他俩顺利成章的成了国民CP，还是官方的。
　　几乎每回上访谈节目唐智尤都得回答一连串关于罗翰的问题，俩人都自得其乐，丝毫不担心影响问题。
　　偶尔出席活动遇上了也不避嫌，怎么亲密怎么来。
　　直到唐智尤被威胁，对方或许是恐同人士，也可能是罗翰的粉丝。他黑了唐智尤的电脑，在桌面上显示诅咒唐智尤的话。起初唐智尤没在意，病毒很容易就杀了，但是接连一个星期都是这样，周末参演综艺节目的时候竟有人直接冲进演播厅对着唐智尤喷涂料。
　　虽然保安立即反应了过来但唐智尤的右眼还是受了伤，涂料直接喷到了眼珠子，火辣辣地烧着疼，节目没录完就被送去了医院。
　　等后续事情陆陆续续处理完的时候，唐智尤已经在杜渡的陪同下提着药回了家。好在眼睛没有瞎，短期会有视力模糊的情况，好好调养能恢复过来，医生这么说，笑呵呵地跟唐智尤要了签名，替她女儿要的。
　　饶是这样杜渡还是骂骂咧咧地跟个怨妇一样，把那闹事者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那天忙完所有事情回家的郭意安，在唐智尤那栋屋子跟前停留了几秒，将车开回家又走回唐智尤家。他敲门的时候唐智尤正穿着棉布卡通图案的睡衣躺在沙发上，悠哉地支着一条腿，颇为困难地用一只眼睛看着手机屏幕玩小游戏，全神贯注，杜渡开的门。
　　“……”，郭意安单手插裤兜站在玄关，面无表情地看着沙发上哼着小曲儿玩游戏的智尤，原以为这个时候他家里一定是一团造糟。现在看到唐智尤悠闲地打游戏，郭意安觉得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欣慰的感觉，这种感觉牵引着自己的面部肌肉，竟想笑一笑。
　　那晚唐智尤说什么都要留郭意安吃晚饭，跟杜渡手忙脚乱却又淡定地忙活出了四菜一汤。坐定的时候才想起来郭意安说不定得陪爱人吃饭，在心里打了几遍草稿之后才开口，说爱人也可以叫过来，大家一起吃，热闹。
　　郭意安夹了一片早春藕慢条斯理地吃完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没有看着唐智尤或是杜渡，而是盯着餐桌上的花瓶里的鲜花，“不用，我单身，很久了，”，说完他露出若有似无的自嘲的表情。
　　若不是唐智尤现在精于揣测人物表情与心思肯定会错过这个细微的表情。
　　于是席间他竭尽所能炒热气氛，引导着杜渡跟他一起粗糙地重演了往日的趣事。
　　那晚送走郭意安，唐智尤躺在床上喜滋滋地掰着手指头数郭意安笑的次数，在5与6之间举旗不定。
　　第二天在公司见到郭意安竟不知道应该拿出什么热络度，怕怠慢了对方又怕让对方诧异，好在郭意安远远地主动给了唐智尤一个笑脸。
　　“他居然对我笑了！”，结果一个早上唐智尤都笑吟吟地围着杜渡，隔不定多少时间就重复一句。
　　甚至跟摄制组谈新片相关事宜的间隙还会撇头附在杜渡耳边念叨一句。
　　杜渡既替他开心又恨铁不成钢地翻他白眼，唐智尤暗恋郭意安将近三个年头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甚至拿祖宗十八代以及未出生的孩子担保不会说出去。
　　这部电影唐智尤的兴趣很大，剧情好，不依赖特效，比起慢吞吞的文艺片受众面更广，既能全面展示演技又能赚票房。
　　于是眼睛复查完唐智尤再一次大包小包跟着剧组走了。
　　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仍是郭意安，唐智尤仍能三不五时看到郭意安探班。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郭意安在处理完公事之后不是直接离开，而是留下同唐智尤说上几句话，有时候是隔着一堆机器看唐智尤演戏，更甚者会请唐智尤去附近的餐厅吃饭。
　　闲暇的时候唐智尤会捏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演算”给杜渡看，搬出各种迹象证明“郭意安对唐智尤有意思”这个命题是对的。
　　杜渡有时候会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唐智尤神采飞扬地讲话，有时候则翻着白眼注意其他事。
　　即使没有听众唐智尤还是会认认真真地“演算”，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证明给自己看。
　　眼看就快奔向第四年了，他也要从二十小几慢慢变成二十大几了，以前从不刻意感受的寂寞感现在突然强烈起来，在体内喧嚣翻滚，渴望被一股爱的激情碾压、包裹、制服。

　　这个躁动不安的夏天刚过，三十岁的罗翰突然宣布息影，娱乐新闻里的他笑呵呵地说要去进修，感受演戏之外的生活。
　　第二天就出现在唐智尤跟前，那时候唐智尤正一边吃剧组的盒饭，一边看罗翰息影的新闻。
　　“这个是真的？”，唐智尤夹着几片菜叶子，想了想又放回饭盒里，抹抹嘴，跟着罗翰后头，找了个安静的咖啡店。
　　罗翰云淡风轻地解释说现在没有好剧本，而且比起演戏他还有更想做的事情。
　　“什么事？”，唐智尤问。
　　但是罗翰故作神秘不回答，等唐智尤的好奇心已经消磨了，两人走到剧组门口的时候才暧昧地贴着唐智尤的耳朵，道了声好好工作，下次再来。
　　罗翰走很久了唐智尤才皱着眉头揉揉那只耳朵，似乎那既养又温热的感觉还没有散去。
　　那之后唐智尤每日“演算”的习题又多了一道，反复证明“罗翰对唐智尤有意思”这个命题是错的。
　　秋天到的时候剧组的戏已经接近尾声，这个时候换了个场务，因为是尾气，工作量较轻，即使是个新手也能处理好剧组里的闲杂事。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这个新场务却三番五次出错，那个时候剧组每日上演的副剧就是训场务。
　　唐智尤年前拍的文艺片也低调地上了线，几乎没有宣传，影院排的也不满，但到了中后期居然出现了场场爆满的事情，甚至有人在微博上求票，原订的下档时间往后推了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