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小生月歌

11、4th Sentence

　　山口之后又被禁足了几天，不过并不是被禁足软禁在家，而是严禁出现在排练场。

　　杉本身体痊愈，回来以后发现山口不在，于是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也没有解释什么。因为她是歌手，她除了领到一份剧本以外，还拿到几张谱子和歌词。不过她以缺乏练习为由，一次也没唱过。

　　已经排练了多天，所有人都将剧本倒背如流。被禁足的山口也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但是井上团长的脸依然阴沉，他本来是想藉着之前闹出事情的机会让山口回家躲几天，可是谁知山口一回来，就收到了和之前一样的恐吓信，甚至山口的休息室被喷了漆，放在桌上随着写灵感用的纸也被搞得乱七八糟，看起来就象是被强盗洗劫过。于是山口被恐吓的事情一下子就从小部份人知道，变成了剧团所有人都知道了。

　　比起团长的阴沉，山口倒是很淡定，从被撕烂的纸里找出几张，看了一下，掏出随身带的笔记本，把灵感重新记了一遍。

　　若林担心地看向山口，山口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像是说自己没事。

　　创作这种东西是很主观的。有人会喜欢，也有人会讨厌。若林明白，山口写剧本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让看的人感到幸福这种矫情的目的，他只是在抒发自己的情感，如果停下笔，他一定会就这么沉下去，溺毙在无法逃脱的流沙中。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山口都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只会一直创作下去。即便创作已经变成了他生活的枷锁，即便在创作时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快乐。

　　于是，所有人都象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排练。而要公演的日子也一日一日近了。

　　*

　　午休的时候，若林发现手机不见了，想想可能是放在了休息室，于是便回去拿，休息室的门意外地没有上锁，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没准是有谁先回来过了，所以若林也没多想。

　　一进休息室，就看到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

　　拿起手机顺手翻开，里面没有新讯息，下意识觉得有点失望的时候，后脑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耳边迷迷糊糊地听到「啪啪」几声，然后有人在说：「……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命令……反正唱歌的也不是你，就算你再怎么不同意……」

　　意识瞬间回笼，若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嘴巴里塞了破布，身上还盖了一张舞台剧的战国背景布。

　　说话人的声音是杉本，她一直在说什么「你没有才能，不要再写这种东西了」的话，若林马上明白，她说话的对象应该是山口，于是他用舌头把破布顶出嘴巴，然后奋力挣扎起来。可是身体莫名其妙完全使不上力气，难道被下药了？！

　　「啊呀，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个筹码。现在我的筹码醒了。」大概是注意到了若林的动静，杉本的声音向他靠近，一把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画布。

　　若林看到山口也被绑了起来，左脸肿得很高，看来被打得很惨。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山口整张脸都变得苍白，嘴唇也抿得死死的。

　　杉本蹲下身来，拍拍若林的脸：「如果你再不同意，我也许会不小心说漏嘴，把某个在你休息室书桌第二个上锁的抽屉里放的日记里的秘密透露出去。」杉本虽然看着若林，话却是对山口说的。

　　山口一直低着头，若林只能看到他发白的嘴唇。

　　「啊，我忘了你根本不能说话。」杉本向山口走了回去，「还不打算点头吗？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十几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的秘密。」

　　山口抬头，向若林看来一眼，然后终于是点了点头。

　　杉本一看山口点头，很开心地抓住山口的肩膀：「真的？不会反悔吧？」

　　山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象是在回答她的两个问题。

　　于是杉本难掩高兴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嘲讽的表情，一边从山口的包里翻出一叠纸，一边说：「早点同意不就好了吗？记得把团长手里的那份也处理掉。只要没有你在，就会有更多人欣赏到我的作品。我每次去投稿，都会被说风格很像山口双叶，但是显得低级多了。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到我现在完全都不觉得解恨你知道吗？我写的可比你好多了！好多了！好多了！」

　　杉本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语气也开始咬牙切齿。她将手里的那叠纸一点一点撕开，把那些纸屑扔到垂着头的山口脸上。

　　几张纸片向若林飘了过来，若林认出那些应该是剧本中歌曲的谱子。难怪一直没听杉本唱，原来是因为歌词是山口写的，所以她不肯唱，自己填了一份。

　　「把你写的歌词毁掉换上自己的，我觉得还是不够过瘾怎么办？」扔完了手里的纸屑，杉本呵呵笑起来，「要不，把你的秘密说出来？反正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嘛。」

　　原本垂着头没反应的山口，突然浑身一震。

　　「果然是说出来比较好？因为你自己没有办法开口说，所以我替你说？」杉本笑靥如花。

　　别说！山口猛地抬起头来，对着杉本摇头无声地喊着，眼里露出乞求，可是杉本却哈哈大笑着，走到因为想要尽量提起力气而变得气喘吁吁的若林身边。

　　「他看起来很努力想帮你的忙啊？也许这十几年你并不是在单恋。」杉本说道。

　　此话一出，虽然没有明着讲，但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杉本在说什么了。山口露出了绝望的眼神，然后低下了头。

　　杉本笑起来，用很甜美的声音对若林说：「你可不要瞧不起他哦，他喜欢了你好多年，大概从中学时期就开始喜欢你了。你可不知道，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对你亲口说一句喜欢你。哈哈哈，又不是念中学的小女生！」

　　若林终于吐出嘴里的破布：「做这种事，你很开心吗？他喜不喜欢我关你什么事？」

　　杉本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哦~我明白了，你也喜欢他对不对？这样真是太好了，看着你们两个这样互相袒护，让我想起了这回的剧本。赖永和靖秀也是那样相爱，然后决定一起逃走，结局是山口自己写的，他最清楚才对……没错，两个人都死了，哈哈哈哈！」

　　「你疯了吗？」若林没想到一个小女生竟然能把两个快三十的大男生搞得团团转，真是大意了。

　　「我疯了？我才没疯。」杉本说道，「我快要实现梦想了，我怎么会疯呢？只要这回换上我自己的歌词，所有人都会知道这首歌是我写的，再由我自己唱出来，我就会成为受人瞩目的创作型歌手，而不是反复被退稿的失意青年。」

　　杉本向山口走过去：「对了，就算你这回毁了自己的歌词，下次还是会写，对不对？我不能让你再写东西，我至少得让你从这个业界消失才对。」

　　杉本神采飞扬，却开始满脸泪水猛掐山口的脖子。

　　若林无力挣扎只能大喊让她住手，可是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