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掌上明珠怜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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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也静了，夜也沉了。入夜时分，莫寻踪巡视完道门，最后从藏书库出来，将门上了锁，正欲收起钥匙离开。忽然背后一道黑影掠过，落在莫寻踪身后，他也算是道门之中难得的杰出弟子，却毫无察觉。无声无息之间，那道黑影轻轻一点，莫寻踪身子一软，竟然就塌了下去。
一蒙面之人轻轻将他托住，又从他腰间取了钥匙，开门将他扶进门内角落里，又将门掩上。
道门典藏博大精深，藏书阁也建的甚是雄伟阔大，一片黑暗里，一道烛火亮起，那人秉着蜡烛，在长长的书架甬道之间缓缓而行，不停觑视着满藏着的两侧的典籍。
寻觅之间，终于在一道书架之前顿住脚步，那人伸手将一册书卷抽了出来，在荧荧昏黄的烛火下，卷首可以看得见有“虚度山纪事”几个题字。
那人匆匆将书卷翻开，却听见门外一道女声传来，“寻踪，你在这里么？快去为我的花圃培培土。”
蒙面人身子一滞，手上书册又合了起来，闪身退到书架后，静静的未曾出声。
半晌无声，门外女子觉察有些不对，缓缓往这边走了过来。一边轻轻唤道，“寻踪？”一边轻轻推开阁楼木门，却是静的不同寻常。
一排排书架陈列静默，悄无声息。见并无人在，灵犀不禁纳罕道，“莫不是寻踪忘记锁门了？”到底不太放心，取出火折子，点亮门口的烛台举起来，自言自语道，“寻踪怎么这样粗心毛躁，我还是再替他瞧瞧，”又往里走了一段儿查看，见并无异状，便欲转身回去。
走到一列书架前，却忽然顿住了脚步，过了片刻，忽然道，“寻踪整理真是不注意，这书可放歪了，”
便往前伸手似乎是欲将书正过来，手伸到半空，却忽而并指成掌，一记掌风凌厉往书架后击去，一边喝道，“何人在此？”
书架之间空间狭小，这道掌风已然将书架后之人逼住，蒙面人见已被发现，不得已闪身接招，出手将其掌风拨开，回身欲一跃而出。
趁蒙面人被逼住腾挪回身之时，灵犀又一掌袭出，趁其不备将其面纱拍下，怒道，“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小贼，居然偷到道门头上了！”
蒙面人见面巾被揭，一手迅然伸出，二指一捏竟将烛台掐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手上失利，烛台一灭，灵犀眼前一黑，下盘一脚便踢了过去，那人轻轻一跃闪开，灵犀足下出招凌厉却一时踢空，书架之间空间又不足，顿时一个趔趄，险些就要撞上书架。
那蒙面人却一下伸手出来，在灵犀腰上轻轻一拦，便将她重心稳住。灵犀吃了一惊，回身欲再出招，却觉察腰上被人点住，一时动弹不得，便听到一个声音沉喑道，“我不过想查本书看，并无恶意。”
这声音有些怪异的嘶哑，似乎有些刻意的压着，灵犀听着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被人制住，到底有些害怕，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隐约瞧见他已然又将面巾系上，听他这样显而易见的假话，却又怒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
那人却叹道，“却也差不多了，你既然察觉不对，稳妥便该回去寻道门中人为援，冲动之下一人犯险同我打斗，岂不是大大不智？若是遇到不轨之人，岂不堪忧？”
被敌人这样教训，灵犀不禁大是恼怒，“我看你便是不轨之人！你把寻踪怎么样了？”一边暗暗提气，想要冲破穴道，着急之下，运气更急，穴道冲击之下气血阻滞，一阵呛咳。忽然一道真气灌入，将她的真气捋顺过来。
那人轻声道，“他安好无事。你在此稍静片刻，半刻钟穴道便解。莫要强行运气，弄得气血逆行。”
灵犀见他帮助自己理顺真气，不禁大是纳罕，听见莫寻踪无事，心下便安了不少，嘴上却道，“我堂堂道门掌珠阙主，何曾要你这藏头露尾之人管？”
那人道， “我并非藏头露尾之人。”
灵犀道，“那你是谁？”
那人却一时语噎，却听背后有人道，“对着道门之人，何必多说？”
同时，一道剑光悄无声息从门口处向着灵犀轻射而来，虽然轻飘飘的，却去势迅猛，蕴含无限杀机。
“住手！”那人眼疾手快，将灵犀一把搂过，迅转到一边。那道剑气直射而去，竟将十几道书架射出一道细细的孔眼后，毫无声息的消散而去。
门口木门轻开一角，晦暗之中似乎是披着斗篷，步入进来。
灵犀甫经这样的袭击虽被救下，却正面受了剑气激荡，一时昏沉过去倒在那蒙面人怀中。蒙面之人听门口有人进来，转身过来，有意无意将灵犀掩住，与门口之人对面而视。
“阁下既然来过这里，想必已信我所言非虚。”
蒙面人道，“是非曲折，在下自会判断。”
门口之人道，“今夜既被发现，恐惊动道门，何妨斩草除根？”
蒙面人道，“祸及无辜非我所认同。”
门口之人道，“道门中人岂是无辜。”
蒙面人道，“道不同如何为谋？”
门口之人静默片刻，道，“此为小节，料也无妨。阁下若还有甚疑问欲解，便来寻我，吾恭候大驾。”言罢，竟然飞身而去。
披着斗篷之人离去，威压陡减，灵犀却受剑气所及，昏昏沉沉的未曾清醒过来，那蒙面人轻轻叹了一声，一手扣住灵犀脉门，轻轻将一股真气送了进去，助她理顺体内气息。
灵犀体内气息一时平顺了一些，缓和过来，轻轻一哼，似醒非醒过来，瞧见面前蒙面人，却一时怔怔忪忪，道，“你是…”
蒙面人身子一僵，便听见她呓语道，“混蛋。”再去看时，似乎又沉睡过去了。
灵犀第二日自房中起来，自觉昏昏沉沉的，瞧见四周是熟悉的住处，昨晚事却也记不大清了，纳罕是做了个梦，出门瞧时，莫寻踪正站在花圃里，想起昨夜有些恍惚，便唤道：“寻踪？”
莫寻踪回头瞧见灵犀，“掌珠师叔，你这土都培好了，可用不到我了？”
灵犀见花圃里土果然被细细培好，也有些纳罕，只是一时却顾不得，只道，“昨夜…你在哪里？”
莫寻踪摸了摸脑勺，道，“我昨晚巡视完便喝了些酒，想是在亭子里乘凉一不小心便睡了过去。被师傅瞧见了一顿好骂。”
灵犀纳罕道，“那我恐是做了个梦。”
莫寻踪好奇道，“师叔你梦见什么了？”
灵犀蹙蹙眉，道，“我…我梦见我去寻你，好像…”
“好像什么？”
灵犀道，“好像还咬人了。”
莫寻踪哈哈笑起来，“可见是饿了才做这样的梦，我吩咐后厨给您送些骨头来。”
灵犀一瞪眼，莫寻踪便噤声，咳道，“师叔你这边若没什么事，我道门里还有许多事情，这便去了。”
“去吧，你们最近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灵犀不再理会，上前将圃中花枝略微整理整理。
半晌忽有人唤道，“灵犀？”
灵犀指瑕听见有人唤她，回首过去，却见是原无乡，正往她这边慢慢走来。
灵犀舒了一口气，“原师兄。”
原无乡只打趣道，“你竟还记得这些花儿。”
灵犀指瑕懊恼道，“前几日我伤了好些花儿，想想竟还是有些心疼，便将伤了的花儿好生养一养。”
原无乡走近，轻轻抚摸灵犀整理的花苗，虽是前番有灵泉灌溉，仍是有些伤痕在枝叶上，花瓣也有些零散的掉落，他看了看灵犀的面颊，道，“这石斛本是娇气，却该好好养的，伤成这样未免让人心疼。”
灵犀指瑕瞧着花儿，却出神起来，说不出心中涌起何种滋味，只是又低了头，“都是我不好。”
原无乡一手端起了花盆，瞧着盆中花朵有些出神，缓缓道，“曾经以为对一株花最好，并不是撷取，而是让她好好地自由生长，快乐无忧的盛开。却不想，偌大天地，不论你将她种在外面的何处，也难免有你顾及不到的无情风雨。如今想来，竟不如将她好好护在自己的手里，好生照料，一生一世都让她无忧无虑。”
灵犀听着有些懵懂，愣了一愣便纳罕道，“师兄，你…你方才在说什么？”
原无乡回首看着灵犀，目光温柔，道，“灵犀，待过几日道门的事忙完，原师兄送你一样东西。”
灵犀不知为何，有些微微的不太自在，兀自笑了笑道，“原师兄已然送我许多东西了，我道冠上的珠子也是你送的呢。”
原无乡道，“不管什么，你若想要，师兄都愿意给你。”
灵犀一愣，却有些没来由的慌张，道，“我，我只想师兄开开心心，师兄最近却忙得很，都不怎么见你，莫要累坏了。”她又纳罕道，“最近几日道门都似乎忙的不得了，寻踪我都见不怎么到了，我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原无乡道，“不过是有些俗务，灵犀你本不必管，过几日便好了。”
他又笑了笑，“不过几日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掌上明珠怜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