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莲]千年》闲阶拾花

35、【三十三】

　　其实不单赵晓颖，贺老也差点被余火莲吓死，他一直都知道，赵延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其实想的很开，不怎么在乎自己的生死，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能听见这些话，他是不知道这孩子究竟要两个月来干什么，可若接下来两个月，他真的把事情办完了，不是会变得更加不在乎，那岂不是更加危险了么。所以贺老现在也是又气又心疼。
　　今晚，就只有冷清最冷静，他在思考余火莲想做而没有来得及做完的事都有什么，他在考虑该如何接手继续下去，首先处理赵婷婷，他不喜欢拐弯抹角，如果今晚余火莲真的死了，那明赵婷婷就也看不见明早的太阳了，正好给他陪葬。
　　然后他记得余火莲说过，他死后眼睛送给容容，所以他必须在余火莲死后几个小时内取下他的眼角膜，然后冷冻保鲜。最后是照顾陆芊芊，如果容容的眼睛真的能治好，那他就照顾陆芊芊一辈子，至少保她平安。至于方旭，冷清是真的无可奈何，这么多人看着，再怎么样也瞒不住。然而看见余火莲醒过来的那一刻，冷清整个人松了口气，还好，幸亏。
　　贺老在余火莲的床头放了个简易氧气包，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吸几口，让身体中氧气充足。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已经快要天亮，大家都熬了一夜，各自回屋休息。余火莲却叫住冷清，开始询问赵婷婷那边的情况，他跟鬼差讨两个月时间，在迷蒙之中他也不知道人家答应了没有，所以他也许根本没有那么久了，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必须加快节奏。
　　冷清也不劝他休息，直接把昨天的调查结果报告给他，“昨天那两个董事都给赵婷婷打了电话，谈原料购进，价格压得比咱们预想更低，张宏不知道挺不挺得住。”冷清的语气听起来对那两个董事的能力很有点惊喜。
　　得到这个结果对余火莲来说就足够了，剩下的，就是远程运作，赵晓颖这边厂子按部就班便够了，可如今台风过境，他也回不去，于是也不管天还黑着，就给赵婷婷下线专用配件的销售公司打了电话，让他们把准备拿去坑赵婷婷的合同发过来。
　　那边的合同这两天已经拟好，不到二十分钟，余火莲就收到了邮件，完全是按照余火莲的意思拟定的，余火莲点点头，回复了一下，表示合同拟的不错，并要求他们明天去找赵婷婷订货，就按照这个合同，告诉她，这批货很急，是拿给外商的样品，质量上也不能有残次。
　　余火莲的邮件发过去，不到一分钟对方就再次回复，只有两个字：收到。
　　余火莲长长的呼了口气，抓过氧气包，吸了几口，看着外面依旧狂风暴雨黑沉沉的天气，他真是想赶紧离开这个城市，可本市外飞的航班全部停飞了，他想走也走不了。冷清说明了情况之后，也已经回屋睡觉去了，可余火莲睡不着，睡一会就会因为呼吸困难而醒过来，一直到将近六点的时候，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余火莲半迷糊的睁开眼，他竟然看到了方旭。余火莲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困，已经开始睁眼做梦了。于是他又闭上眼准备小睡一会，可忽然感觉有个重物大力扑了上来，余火莲一下子完全清醒了，没想到真的是方旭回来了，“你……”余火莲惊诧道，“航班都停了，你怎么过来的？”
　　方旭紧紧抱着余火莲，他浑身都在发抖，“你怎么、怎么一时看不见就要出事呢？”
　　冷清在房间里听见开门声，从梦里惊醒，出门看见一溜水脚印往余火莲屋里去了，余火莲的房门也开着，冷清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进屋一看，也很惊讶。
　　余火莲推了推方旭，“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别听刘向南胡说，”然后他皱了皱眉，“你怎么过来的？”
　　“我开车过来的。”方旭说。
　　“开车？！”余火莲和冷清异口同声，两个城市起码1200公里的距离，从昨晚刘向南和方旭通电话到现在，才八个小时，他这是一刻不停的超速飙车过来的？而且外面还在刮台风？
　　冷清很是感慨，这是真爱啊，于是他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回去继续回笼觉了。而余火莲则是又感动又忧心，他感动方旭是真的对他用情至深，可现在他宁愿方旭从来不曾爱他，宁愿从始至终都是他自作多情的一厢情愿，否则……否则来日又要独留他一人。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方旭拉着余火莲问。
　　“其实也没什么，这几天太累，睡得不好，不小心发作了，发作的比较突然，我来不及吃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动不了了，还好贺老来的及时，正好赶上。”余火莲轻描淡写的说，“方旭，这么多事情，我一个人实在操持不过来，你帮我吧。”
　　方旭皱了皱眉，“那你快睡吧，好好休息一下，现在不是没什么紧急的事了吗？”他拍了拍枕头，拉着余火莲躺下。
　　“嗯，眼下是没有了，不过以后的事情多着呢。”余火莲躺下闭上眼，“方旭，你来公司帮我吧，再这么熬下去，我怕我挺不住。”
　　“你公司里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方旭倒是想帮他，可惜，他这两辈子，打架破案可以，商业上却没怎么涉足过，当个小部门的经理都未必行，何况是帮他管理如此大的赵氏集团，冷清其实说的没错，方旭只当自己是余火莲的保镖+保姆，仅此而已。
　　余火莲睁开眼一笑，转过头去看着方旭，“你不是学的挺快么，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再过几天，斯坦福大学就开学了，我认识一个教授，今年开设国际经贸，一个学期，大约四个多月的课程，我想送你去进修。”
　　“美国？”方旭昨天离开不到十个小时，余火莲就出了这么大的状况，他现在不要说美国，就是一步都不敢离开余火莲，“你现在别想骗我走，我哪都不去。”
　　余火莲语塞，他的确是想骗方旭走，四个月足够他安排好一切，如果方旭真的去了美国，那么等他回来的时候，就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余火莲。然而余火莲觉得，找不到，也总比他亲眼看着自己死来的好些吧？至少还有渺茫的希望。
　　可是方旭现在打定了主意不走，他只能另想办法，让他不得不走，可有什么东西能牵着方旭不得不走呢？还不等余火莲想出关键，他就睡着了，这一觉居然睡得很舒服，没有中途闷醒。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中午了，方旭不在，但是昨晚放在枕边的氧气包却已经空了。难怪他睡得这么舒服，想必是方旭每隔一段时间就释放一点氧气，保持房间里的含氧量，想通了这一点，余火莲心里却是一惊，方旭这么做，说明他已经知道余火莲这次的发病原因，那昨天他骗方旭的那些话岂不是也穿帮了？
　　余火莲赶紧跑到贺老房间去，贺老来了之后余火莲又开了一间房，贺老和刘向南两个人住，“贺老，你告诉陈洹我昨天发病的原因了？”
　　“是啊，”贺老推了推眼镜，头也没抬，似乎是在看一张名片，可惜他年纪大了，眼睛花，拿着那名片远远近近的调整了几次距离，可就是看不清，“我今早特地过去告诉他的。”
　　余火莲一脸无力，“小延呐，你快过来，给我看看这个电话号码，这字印这么小，也不知道谁设计的名片。”贺老终于受不了请求外援了。
　　余火莲走过去接过名片，看起来应该是个医生，叫何林，没有写的太具体，余火莲猜是贺老业内的朋友，便也没有多想，念了一下那个号码，贺老存进了手机里。
　　“小延呐，这个人是我在美国进修时候认识的，我们是同校，不过他比我小了好几届，但他是个高材生，正好又专攻心脑方向，我听说他最近回国了，到时候我联系他，给你看看。”贺老很是高兴的说，看来贺老对这个人很有信心。
　　可余火莲自己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毛病全世界都没有人能治，所以贺老这么说，他也就随便听听，转头就给忘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