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数据囚徒》时千夏

51、盛况空前

　　暗魔法阵营后劲不足，率领的团队由于散漫而缺乏凝聚力，在防守这块被破晓迅速击溃。歌梵音沉稳的作战指挥，赢得了阵营的喝彩。费恩从旁协助，带领的其余部队攻入了敌方重要的腹地，并且利用对方夜郎自大以及互相猜忌的心态，挑拨了暗魔法阵营各公会的关系，最终迅速击垮了他们的防线，并占领了土地。
　　两方势均力敌，三天的领土战打得极其艰苦，即便暗魔法阵营失败收场，但各公会在战场上佳绩连连，虽败犹荣。然而暮归旅团在领土战结束以后，公会内外盘旋着压抑的气氛，丝毫没有初战归来的振奋。
　　“奈乐，虽然领土战输了，但我们暮归的击杀战绩已经很不错了。”卫安杰上前劝慰，不料却反被怒目相斥。
　　“这就令你满足了吗？远远不够！这样根本就不行！”奈乐对着公会一片谩骂，“破晓可是一支六人小队就把我们整个二十四人的团队打败了，你们难道一点羞耻感都没有吗？在他们看来，我们这支团队根本就是废物！”
　　“你没有必要这样说吧，会长！”其中一名会员愤怒道，“我们也是很努力地跟着团长冲锋陷阵，可是实力悬殊，有许多新人缺乏实战经验，能有现在的成绩已经相当惊人了。你不感激就算了，还反过来斥责和否定大家的努力，这算什么态度？”
　　兴许是一人带头反驳，后头不满的声音就逐渐多了起来。
　　“就是啊，我们都在为她卖命呢，她这是什么态度。”
　　“怪不得连费恩都走了。”
　　“我当初要不是因为费恩在这个公会，我说不定还不会退会加入暮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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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一声，奈乐拍向了公会座椅，冷冷道：“想走的人立刻走！但你们要知道，离开了暮归，你们就将是我的敌人。”
　　一阵唏嘘过后，人去楼空，暮归旅团由于意见分歧走了将近一半会员。随后，暮归凭着在领土战的佳绩，马上就招揽到了许多好战分子加入，只是公会的氛围不再像从前一样，变得更为世故与冰冷。除了战斗与副本团战这些有利可图的活动，余下的公会日常几乎不见丝毫温情。曾经温暖如家的暮归仿佛一去不复返。
　　“奈乐……”
　　尤莉安忐忑地开口，话却未说完，奈乐就已经冷漠地接下话茬。
　　“你也打算退会吗？”
　　“并不是，我……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暮归变得太陌生了，还有我现实生活也要忙着会考了，我大概没有太多时间花在游戏里了。”
　　奈乐却笑了出声，爽快道：“你走吧，反正你留在公会也没有多大用处了。”
　　那样的冷言冷语除了寒心，尤莉安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内心深处的愤怒。她心中那个最初令她折服的奈乐彻底变了样，她感到失望的同时，也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奈乐，你好好保重自己。”
　　得知尤莉安退会的卫安杰不胜惶恐，他大抵没有料想到与奈乐情同手足的姐妹竟会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尤其在公会最关键的时期。
　　“奈乐，我觉得你现在太急功近利了。你需要多听一下其他人的意见，毕竟公会在发展的路上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集思广益也总比一个人苦思冥想要有帮助。尤莉安大概是一时闹脾气才退会，其实她一直都很担心你，我之后会跟她谈谈。”卫安杰始终觉得暮归的发展太快，人员的协调性远跟不上发展的速度，也与公会的主旨和初衷逐渐本末倒置。他们有责任将公会引导向一个正确的方向，以更长久的目光去看待公会的发展问题。更何况，因为意见的分歧，而导致众叛亲离，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只是，奈乐的一意孤行总令卫安杰愁思百结，彼此间的分歧越来越突出。
　　“尤莉安不理解我，难道连你还不理解吗？暮归不能停下，不能！”奈乐情绪激动地说道，“大公会在发展的路上会遇到意见分歧，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我如果在抉择的时候妇人之仁，那要怎么追上破晓？”
　　“不是这样的吧。”卫安杰扶住奈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奈乐，你忘了我们最初建立暮归的初衷吗？我们不是为了追上破晓，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家！一个在虚拟世界可以给予每个旅人的归宿啊。”
　　“卫安杰，你怎么还那么天真啊！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当你成为一会之长，就无法轻松地放任公会就此安于现状。不是我希望公会走上这样的路，而是现状逼迫我带领暮归发展成今天这样。”奈乐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难怪，当年塞特总说你心慈手软，果然只有歌梵音那种雷厉风行的人才能担当大局。卫安杰，你也该清醒了，如今的暮归不可能再是当年那个玩办家家酒的儿戏公会了。”
　　卫安杰一怔，心中的情绪搅和成泥，过往历历在目，却又在须臾间变得灰黯无光。他感到失望的同时，也难过无比。
　　面前的这个女孩虽然有着一样的角色样貌，却也不再是他曾经尊敬与深爱的人。
　　终于，他不堪负重，疲惫地说道：“对不起，奈乐，我已经很累了。”
　　“怎么，今天是愚人节吗？”奈乐闻言，不禁苦笑道，“是不是连你也想跟我说，你要退会？如果是那样，那可是我听过最荒谬的笑话了。暮归从建立到今天，我们一起走来，这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在最苦的日子你们都熬过来了，却在公会发展的鼎盛时期离开？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卫安杰失望滴摇了摇头，她仍旧是执迷不悟。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奈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脸上露出极度恐慌的模样：“卫安杰，你别闹，我就当刚才你没有说过那番话，所以你别走。我求你，如果连你也走了，暮归要怎么办？”
　　“发展到今天的暮归已经足够强大，或许真的不再需要我了。很抱歉，我做事没能果断坚决，我顾虑得太多，担心得太多，确实是暮归发展路上的绊脚石。”卫安杰拂下奈乐的手臂，近乎心灰意冷的嗓音，显得疲惫不堪，“你会把暮归发展成很出色的公会，我祝福你。”
　　“嘴上说着无法坚决，你倒是在这种时候十分果断不是吗！”奈乐恼怒地推开了他，然后轻蔑地笑道，“你走吧，但你要记住，从今以后，你不仅是我奈乐的敌人，还是暮归所不容的叛徒！”
　　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暮归，再也等不到日暮而归的那些人了。
　　奈乐望着遥远的天际，看着仍存留在公会列表里的唯一一个熟悉的名字“路惟”，忽然感慨万千。她拭去不甘的泪水，再度睁开双眸时，只余下空洞。
　　暮归旅团的未来即使毁了，也将是以盛况空前的方式终结一切。

　　约德尼的中央广场笼罩着喧嚣气息，此时正举行着领土战的盛大庆典。不管是胜者还是败者，都会在庆典上共享殊荣。
　　这时候各种奇装异服的玩家聚集在广场中，他们都在等待着即将出现的王者——破晓。不一会儿，一队列人马从人群的簇拥中来到广场的台上。其中，最为瞩目的莫过于盛装打扮的歌梵音，她宛如战场女武神，不失绝美的英姿，即便轻装铠甲，依旧是美得令人臣服。就连那些打扮华丽摩登的玩家，都顿时黯淡无光。
　　歌梵音在板着睑的费恩陪同下一路来到广场中央，他如同随同的骑士，肃穆英挺，然而重重心事却无人得知。那样赏心悦目的两人走在一起，简直如同一幅流动的名画。
　　夜幕高挂，广场亮了许多火把，兴许是召唤师使用了火精灵的使魔，这使得歌梵音周遭是方才两倍以上的亮度。彼时，乐团响起了气势磅礴的奏乐，全场沉浸在了荣光的洗礼中。
　　歌梵音借着微醺的情绪，轻吻了身旁男人的脸颊，此时广场的气氛引燃到巅峰。始料不及的动作，令费恩微微怔忪了半响。他的退避，令歌梵音轻柔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你也会害怕？”歌梵音毫不避讳，尽管周遭审视与八卦的声音逐渐聒噪起来，可她眼中始终只有费恩。
　　“歌梵音，我加入领土战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为了还人情，顺便保护你那小徒弟和公会嘛。”歌梵音单手托腮，娇媚地眯起了如猫眼石般的眸子，仿佛在蛊惑人心，然而对方却始终不为所动，“否则领土战他们会输得更惨。”
　　即便领土战没有费恩的参与，鬼卿带领的阵营依旧不敌如今的破晓大军。歌梵音属下的精锐众多，完全不担心战力上的补给问题。开战最初的败战假象，无非是为了令对手掉以轻心，这打的只是一场心理防线。而费恩提出的奇策都相当奏效，他们也恰巧掐中了鬼卿心高气傲的缺点，所以才能引君入瓮，利用他急功近利的好胜心，将他们一举挫败。
　　至于人情，大抵是这辈子最难还得清的。费恩最初来到GEO并不是为了调查案件，而是为了陪顾潼测试游戏。在游戏正式被帝森开发以前，GEO还只有个数据雏形，而顾潼这个心高气傲的女高材生，自然是不喜欢开发商对自己的作品指手画脚。然而，父亲的公司面临资金危机，正急需大笔融资。最终顾潼忍痛卖出了还仍是雏形，尚未打造成理想幻想乡的雏形GEO，而歌梵音正是帝森集团董事长最疼爱的孙女。
　　歌梵音一直仰慕和赏析顾潼，早已有了将她纳入帝森作为储备人才的念头，只是顾潼婉拒了她的引荐，转而加入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对极度爱慕顾潼的歌梵音而言，能得到她的作品，这比什么都珍贵。也是她极力主张沿用雏形的游戏蓝本，才得以保存了GEO固有的特色。
　　对于歌梵音给予继父公司的救济以及对顾潼的心血加以保护的事，作为家族一份子的费恩自是感激。哪怕是之后遭遇了那样重大的变故，双亲罹难，顾潼陷入意识不明，在家庭无法承担那样沉重的医疗费用之时，也是歌梵音帮助他。即便如今他已经有足够能力担负顾潼的医疗费用，但在情在理，歌梵音仍是他的恩人。然而，那样沉甸甸的人情却是他一辈子难以还清的。
　　所以，歌梵音最后一次参与领土战的请求，令他无法拒绝。如果同样会给暮归带来败战结果，他会极力将他们的挫败感控制到最低限度，并且策略上不会与他们正面为敌。所以，暗魔法阵营虽然败战，但各团队的战绩却十分可观。尤其是暮归这个新锐公会，一跃成为全服二十七位的公会，战绩傲人。虽然对于他的保护，路惟由始至终并不领情，可最后能从她眼中看到一丝紧张与关怀，他也不枉此行了。
　　歌梵音拔出王者的宣誓之法杖，以完成领土战胜者的加冕仪式。现场的情绪高涨，人声鼎沸，就在加冕仪式即将完成之时，现场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随即发生混乱的骚动。
　　循声望去，竟是鬼卿带领的一批人马。原是与众玩家分享喜悦的庆典之夜，忽然渲染上一层阴霾的诡谲之色。
　　率先走上前来的，果然是鬼卿。
　　他带着约十名公会长，来到广场中央仪式进行的殿台，对表情凝重的歌梵音露出了轻率的笑脸。
　　“在我眼中，只有塞特有资格跟我争夺加冕。至于你，是不是因为这次的领土战胜利就把自己太当回事了？”鬼卿狰狞的脸上有一条极长的疤痕，几乎从眼睛横跨到了下巴，非常符合他本人气质写照的角色造型。如果现实碰到那样狰狞面貌的人，或许没几个人能够镇定自若地面对他，但毕竟这是个即便兽人肆虐横行也再正常不过的世界，所以这些非日常的事物反而变得合情合理了。
　　“加冕只是对胜者的一种表彰仪式，并不代表我就是全服王者的地位，这份胜利的荣耀是属于光魔法阵营的。”歌梵音不惊不躁，轻缓地说出自己的观点，台下围观的群众立马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纷纷表示对歌梵音的赞许。
　　然而，这令存心来找茬的鬼卿大为不快。很快，他注意到歌梵音身旁的费恩，发泄事端的借口总算信手拈来，他高举利刃指向了费恩：“这个男人在领土战前夕，从暮归退会加入破晓，很明显就把我们的作战情报泄露了出去。我有理由怀疑，你们破晓使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赢得领土战。奈乐，你说，是不是！”
　　这时候，后方走出了一个黑衣咒疗师，她面沉如水，一别昨日的鲜活，如同一具毫无生气的傀儡娃娃，她抬眸看向前方的歌梵音和费恩，冷冷地勾起笑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