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数据囚徒》时千夏

17、萤火易逝

　　“你真慢。”路惟看着姗姗来迟的枪械师，再好的耐性都要给磨没了。
　　费恩不以为意，反倒开起玩笑来：“小姐，你以为现在是几点？凌晨三点，不是幽会就是去做贼。”
　　他想起这事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点了，本以为小女生等不下去就会下线，但没想到上线还看到路惟的ID亮着，这让他很意外。
　　“你才是！迟到了还那么嚣张！”路惟一拔剑就是狠狠地砍去，可惜被费恩侧头躲开了，不爽地“嘁”了一声。
　　费恩确实有点累了，不想在这个事情上较真，懒懒地抓住她手腕，沉哑的嗓音积蓄着疲惫感：“好了，别闹了。之前说的重要事是什么？”
　　“跟我来。”路惟抽回手，也不正面解释，转身就往前走。
　　费恩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的背影，这个女孩到底在谋算些什么？他想到了刚结束的“未归还者”事件的数据分析。已确认了那几个昏迷者的游戏ID，正是上次在荒漠区域偷袭路惟的赏金猎人。
　　这份数据再次确定了他心中的猜想，路惟和“未归还者”事件有关。但唯一令他心存疑惑的是，冰原宫那一次的数据抽离现象。
　　陷入意识不明的昏迷者是破晓攻略组的成员古雷。但当时，大家都有目共睹，造成数据抽离现象的契机是那个圣女残影，而路惟则是他逃出冰原宫时才碰见的。不管怎么说，她终究与帝森的阴谋脱不了关系。如果，她有进一步动作，他不排除会马上向总部汇报这事，并将她抓捕。
　　“你到底想带我去哪里？”费恩停下脚步，被面前的画面怔住了。
　　成片悠悠摆动的舒米尔花妖在暗夜里起舞，身上散发着点点微光，如同陆上繁星。舒米尔花妖并没有攻击性，也不怕冒险者，在路惟接近的时候，它激动地一跳，花苞似的头部，向空中喷射出星芒，转瞬如焰火消逝，如梦如幻，绚烂美好。
　　随即，完成生命仪式一般的舒米尔花妖，便随光芒消散，遗留下生命的结晶——舒米尔花果。这种花妖，属于夜精灵，终其一生的意义便是献出自己最美好的果实给世界。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看的东西？”费恩有些蒙了，想起她白天发来的邮件“有重要的事要说，你今晚一定要来”，他还以为这笨徒弟碰到了什么麻烦，没想到……
　　“那天我和奈乐在黄昏庭院找了很久，都没发现舒米尔果实。后来一次晚睡，我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方。”她拾取果实，递给了犹在怔忪的费恩，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拿去吧，去满足你那个嘴馋的厨师梦吧。”
　　见他毫无反应，路惟不满地催促道：“你不是说你想要舒米尔果吗！”
　　面对他这种平淡的反应，路惟说不上高兴。明明她满心期待地带他来，至少也得有点激动才对啊。结果到头来，弄得好像她很期待他的反应似的。
　　“是很想要没错，但你不至于熬夜到这个点吧？再说了，你收集了果实，改天交给我也没关系的。”这徒弟倔强起来，有点让人费解。是为了当面证明点什么吗？
　　“我要是能这么做，我就没必要一整夜守在这里等你了。”
　　她守了一整夜？就为了他一句玩笑话？
　　其实，费恩并没有很执意制作秘制榛子酱，他不过是想找借口多和这女孩接触，从中调查案件线索，所以才故作难缠。也正因为其中的材料难得，他对能否采集到材料本身也是抱着意兴阑珊的态度。
　　但路惟却当真了，还那么拼命地……
　　“这个果实是限时的，而且舒米尔花妖出现的区域也是随机的，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说不定想要再碰见就很难了。”她难为情地抿了抿唇，说道，“行啦，你快拿着，别让我老欠着你人情好不好？”
　　费恩这才回神，接过果实，系统提示剩余时间，30分钟。
　　所以才说舒米尔果实如同稍纵即逝的烟火般珍贵，而发现它的人又寥寥无几。那是个如同传说一样的随机怪物，竟然也给这个丫头误打误撞地发现了。
　　他为自己前一刻满腹坏水的阴谋论感到可笑，瞧他都把这小徒弟看成什么人了？说不定她真的只是个普通玩家，不过是被卷进了事件里而已。自从当了NSB调查员，他想事情就真的鲜少涉及光明了。
　　真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卷进他身负的黑暗。
　　突然，一条长臂将她扯到身前。猝不及防的紧拥，令路惟差点失去身体平衡。她只来得及看见舒米尔花果坠地的瞬间，如同玻璃破碎一般，在身旁飘散着点点微光，像簇拥着他们的萤火。
　　“费恩！我好不容易给你收集的材料，你别这么不领情……唔！”
　　唇上的触感，短暂如蜻蜓点水，没有太多情深意重，却满满都是珍惜。
　　流萤易逝，可这一刻仿佛定格成画，这份回忆伴随余生直至终结。
　　多年以后，路惟回想起这一幕都泣不成声，她那最初的心动，就连爱上他，都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如果爱如飞蛾扑火，重来一次，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这寡淡的一生。
　　让那个曾深爱费恩的路惟，永远埋葬在数据的深渊。

　　逐渐远离视角的俊颜，此刻除了温柔，还掺杂着浓重且看不透的情绪。
　　相比较费恩的镇定自若，路惟的情况并不是太好。那一吻如电击一般流窜在四肢百骸，平日的牙尖嘴利全都毫无用武之地，路惟心想如果现在摘掉游戏终端，她一定会看到满红得不像话的自己。
　　“本不想说的，但你还真是我见过最蠢的家伙。”费恩若无其事地伸手爱抚她的脑袋。
　　他怎么连做了那种事情也可以那么平静？这显得为这事不淡定的自己简直蠢毙了。路惟挣脱束缚，红着脸嚷道：“你发什么神经！”
　　“你就那么介意吗？”费恩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睨向她，“在我的国家，这是很正常的行为啊。为表达谢意，会拥抱或者接吻。当然，我不否认我逾矩了，但我不过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理直气壮地解释，合乎情理地表达，可完全没有理亏者的自觉。
　　路惟感觉自己都要被气冒烟了，拔剑又是一阵乱砍流氓，恼羞成怒地咆哮：“那是你的国家！这里是华纳德！”
　　等等，他的国家？他不是华纳德居民吗？！不过转念细想，GEO的玩家受众涉及到几个大洲，会碰到外服玩家不稀奇。
　　“哈哈，别那么小气。反正是虚拟世界，又不是真的吻了你本人。”费恩仍口不遮拦地激怒对方，一边敏捷地躲避路惟胡乱挥舞的长剑，一边心情愉悦地看着她生气、抓狂以及暴走的模样。
　　真是恶劣到家的男人。
　　路惟在这种占下风的较量中很快就放弃了，不是因为“识时务者为俊杰”，而是她不想和这种流氓痞子浪费时间。正要脱逃，又被费恩一手拉住，扯到身前。
　　“这么轻易就投降，可不像你。”
　　路惟并没有因为他戏谑又情绪大动，因为这段时间的相识，她多少都明白到这家伙的性格。她越是挫败，反而越让他逞心如意，她才不要满足他这种恶趣味！
　　“放开啦，你到底想对自己的徒弟做什么。”
　　费恩听到她的斥责，不禁哑然失笑：“现在就肯承认是我徒弟了？你这种傲到死才肯娇一次的性格，可是真真切切地传达到我心里了。”不过尚且还是他所能容忍的范围。
　　说着，就放开了她。
　　正当路惟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时，上方的男人偏过头来，微微弯腰，又一次将薄唇吻向她，然后再分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得如同做了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
　　“费恩！！”
　　听到路惟的肝火大动的怒号，走在前方的费恩回头，只恶作剧地吐了吐舌，说了句“谢谢款待”便退出了游戏。
　　只余下大脑短路般的路惟，呆呆地滑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最近正好打了个乙女游戏AMNESIA，被TOMA甜得牙疼，写文就蘸糖了。o(*////▽////*)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