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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

  •   第23章

      ◇

      冉泽之比蒋轩小六岁、矮了五公分,西服的尺寸小了两号、肩膀比他窄、力气比他小、赚钱能力比他差得太多……以前的冉泽之好歹在情事上还十分主动,现在这个就连脸皮都比他薄。

      蒋轩一直站稳主导者的立场,他是两人关系中的强者。

      所以他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仿佛需要保护的弱者,被冉泽之搂在怀里。

      “蒋轩,你还是在发热。”冉泽之有些担心,“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告诉医生‘我跟男人亲热得太激烈,不小心发烧’请他开药给我?”蒋轩懒洋洋地窝在冉泽之怀里不想动弹,“然后让他一直笑到明天……不用了。”

      “会不会有害处?变成感冒之类的?”

      “傻孩子,你就会瞎担心。”

      冉泽之笑起来,吻了吻怀里的蒋轩,“想吃晚饭了吗?”下午在床上的剧烈运动消耗了他们一些体力,谁也没有力气喊饿,“我的蛤蜊已经吐沙了,今天就得把它煮掉。你想配饭吃?还是简单煮个热汤就好?”

      “如果不累就煮饭吧?行吗?时间还太早,天都还没黑呢……现在就决定不吃晚饭,我怕晚一点你会肚子饿。”

      “好。”冉泽之一口答应,“那你在这里睡一下,我洗个米。”

      蒋轩点点头,由着冉泽之抖开了他们的新棉被他盖住,听话地躺了下来。窗外的雨还是淅沥沥地下着,几乎见不到夕阳。他休息了一会,又忍不住撑起身子下了床。

      从厨房门口看过去,窗外雾濛濛的光线映得冉泽之侧脸线条更加柔和。他把量杯举到眼睛前仔细量好水的份量,倾着纤细的手把那杯水倒进电锅里。有一绺额发掉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衬得黑发更黑而皮肤更白了三分。他淡红色的嘴唇微微抿着,褪高了袖子,把蛤蜊一颗颗在水龙头底下洗干净,用餐巾纸小心擦干……

      从前吵架时,蒋轩曾冷漠地讽刺冉泽之,‘听说长得漂亮的男人总是不安于室,贱得很。’

      这话不对……蒋轩突然对自己曾经的口出恶言感到内疚。

      这个在厨房里为他做家事的男人,用这线条简单而静谧的侧脸,让蒋轩亲眼看见幸福。

      ◇

      “就是这些文件,”席浩文勉强挤出了笑容,“你的病历,完全符合脑科医学研讨会的特殊病历研究专案,只要你同意将病历资料建档、手术过程录影,并全部制成教学资料,你的脑瘤就可以全额申请经费补助,不用担心没有钱开刀。”

      “但还是要住院吧?住了院我就没办法做事了。家里四口人要养……”脑瘤患者回头望着自己的妻子,两□□了一个怀疑的神色,“席医生,你是为了这事来的?”

      “不开刀,你的头痛只会越来越严重,还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后遗症……”

      他的妻子狐疑地问,“没有别的原因吗?”

      席浩文考虑了片刻,“我有些事想拜托你。我是一个医生,经济能力比你们好一点,如果你可以帮我,我愿意奉上一些谢礼……”

      “我就知道没安好心!”女人尖声叫了起来,“又想骗我们卖地!”

      “冉先生,拜托了!”席浩文站了起来,“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真的很重要。要是这件事情查不出来,我这一辈子都……”

      那个女人拿起桌上的茶杯跟文件朝席浩文打过去,劈头盖脸地一阵乱打乱砸,嘴里还尖声咒骂个不停。席浩文狼狈地缩着颈子辩解,“大嫂,你听我说……那是我私人的事情,不是要你们……”

      “阿秀,等一等。”年轻的病患阻止了自己的妻子。

      席浩文喘着粗气抬头。他湿淋淋的金边眼镜被打歪了,白净的脸上留下了两条血痕。

      “你说你要‘查’什么?”

      “我、我想知道,你们冉家在澄湖市是不是有别的人在?冉洁之先生,你们……冉家取名的方式也是照族辈排名吧?”

      “你就为了这个问题,冒雨跑到这种穷乡下来找我?”

      席浩文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因为我认识一个叫做冉泽之的人……冉先生,你是不是认识他?你是泽之的哥哥吗?你……”

      “根本没有什么冉家……我是孤儿。”

      孤儿?他跟蒋轩都曾猜测过,从来不提起家人的冉泽之很有可能是孤儿……席浩文又涌起了一股希望,“那么,让你姓冉,又为你取名的人是谁?”

      “慈缘孤儿院的院长,冉承翔老师。”

      席浩文急急忙忙地拉开他的西装前襟,在衬衫前口袋里找他的钢笔,“你说慈缘孤儿院吗?慈是慈祥的‘慈’吗?缘呢?是……”

      “慈缘早就烧掉了,冉承翔老师也死在那场火警里了。”

      “……什么?”

      冉洁之轻蔑地笑了笑,“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他把自己畸形的左腿从桌下艰难地挪出来,给席浩文看,“火灾之后,只有聪明可爱的院童能被转送到福利好的育幼院去,像我这种残废的料子能有人收养就不错了。”

      “那、那也……”席浩文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总算是被收养……”

      “怪不得他们,是不是?育幼院、福利院也得靠捐款才能办下去……他们收容那些漂亮、可爱的孩子,让他们可以对那些来参访的善心人士唱歌、跳舞,但我不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的冉洁之,对着席浩文嘲讽地冷笑,“别的孩子都在背九九乘法表的时候,我在晒药材。其实我从前也背过的。火灾时我九岁大,功课很好。可是那几间育幼院看我坏了一条腿,又不像人家长得那么聪明机灵的样子,又漂亮、又可爱……我本来以为有人收养总比没人收养要好,可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些被送到育幼院的孩子是有书读的。”

      “冉先生……”他话里的嫉妒太尖锐了,“你认识泽之,是不是?”

      冉洁之冷漠地否认,“我没那么好的命。”

      席浩文突然激动得朝冉洁之跪了下来,“冉先生,我求求你,我一定要找到认识泽之的人,如果你真的认识他,求求你帮我这个忙……”他再也无法抑制,眼泪把他狼狈的脸洗得连最后一丝颜面也不存,“求求你了。”

      “我真的不认识他。”冉洁之别开了视线,“慈缘大火……那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年满六岁的孩子每天都要上学,放学回来还要打扫院里、摘菜、洗米、晾衣服。还没有上学的那些孩子都是女生去照顾的……我不认识。”

      强烈的自卑与嫉妒,使得现在这个生活困苦的男人始终不肯承认……或许他确实不认识那个长得又漂亮又可爱的孩子,但他至少承认自己知道冉泽之的年纪,那年他还没上学,不到四岁。

      “你知道那些孩子被送到哪些机构收容了。”

      ◇

      跟冉泽之亲热之后,蒋轩仔细洗过了澡……事后他全身都是润滑剂的香气。当时由于说不出口的某些原因,他腿酸腰疼,懒得动弹,没有上药。晚餐后,冉泽之就催蒋轩处理自己的伤口……他一直很心疼蒋轩受伤的那条腿。

      蒋轩拉高了裤管,坐在床沿替自己腿上的伤口上药,冉泽之蹲跪在他床沿前的地毯上,小心帮他拿着脱脂棉花,替他把溢开的消毒药水轻轻擦干。

      “疼不疼?”

      “疼死了。”蒋轩信口胡说,冉泽之也很配合地伸长了脖子吻他,以示安慰。

      “还疼吗?”

      “暂时不疼,”蒋轩笑起来,“等一下又疼的时候,你再回来亲我。”

      冉泽之轻轻在他脑袋上凿了一下,“懒得理你。”起身收拾蒋轩换下来的脏衣服。

      蒋轩把消毒药水盖上,拔开另一瓶药水的盖子,拿棉棒沾取,“为了救你才受的伤,你居然这么不领情,太伤我的心了。”

      “湖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割伤你的?”冉泽之把蒋轩的浴巾放在床边,“你的伤口好深。”

      蒋轩仍低着头,“我怎么知道?老实说,那时候我都陷入半昏迷状态了。”他把药水均匀地涂在自己的伤口上。

      冉泽之把他的脏衣服装进洗衣篮,没有回答。

      “听说外科说,伤口感染的状况像是铁锈那一类的污染。”

      冉泽之提着洗衣篮出了房间。

      “还好只是受了点外伤。要是断了一条腿,我还怎么把你一起救上来?”

      冉泽之的脚步很轻,蒋轩低着头,没有听见。

      蒋轩轻轻叹了一口气,把用棉棒把往下滴的药水擦掉,“泽之,你知道。就算断了一条腿,我也会把你救上来的。”

      ‘骗子。’

      蒋轩茫然地抬头,冉泽之全身湿漉漉地站在床边,白衬衫紧紧贴在身上,牛仔裤看起来沉重而又冰凉,黑发贴在他的脸上,不断地有水顺着他委屈的脸流下来。

      像他委屈的眼泪。

      ‘你这骗子。’

      蒋轩该想到的事情有许多。他该想到那不是鬼,是冉泽之的生魂、他该想到明天晚上钟德晋师父就会到湖边去探探究竟、他应该想到别让阳台上正在为他洗衣服的冉泽之看见他自己的生魂,免得他被自己走失的魂魄吓到、他甚至应该辩驳,告诉面前冉泽之的生魂,说他绝对不是骗子,冉泽之根本就没有死,生魂不该抱着这股怨气回来吓他……他这么努力地想让两人一起获救,他不是骗子。

      可是他完全没想起这些事,只是怔怔地拿起床边的浴巾。

      “泽之,你要着凉了。”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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